前世,我被卖给傻子当童养媳,妹妹则被定安侯收为养女。后来,我被傻子纵马活活踩死,
妹妹将傻子砍死后,随即撞剑自刎。再睁眼时,我与她竟一同重生了。这一世,
我们毫不犹豫地互换命运。我代她踏入那吃人的侯府,她替我走进那泥泞的深渊。
黑暗之中我们互相搀扶,终于在各自的命运里亮出锋刃。
1.我重生到了母亲将我和妹妹卖给人牙子那天。定安侯夫人来挑选孩子时,
一向聪明伶俐的妹妹却缩着脖子、一副呆滞木讷的蠢笨模样,
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一些诨话。侯夫人连连皱眉,视线在我们之间徘徊,最终落在我身上。
“这孩子姿态端正,眼神灵动,倒也像个有福气的。”我讶异抬头,与妹妹四目相对。
看见她眼中翻滚着淬毒般的恨意,我知道,她也重生了。今年是大旱灾年,
已经连续数月没有下雨,地里颗粒无收,母亲就五两银子将我们都卖给了人牙子。前世,
妹妹被定安侯府收养,却被她的养兄强迫坏了名声,变得疯疯癫癫。而我被一个商人买走,
给他的傻儿子当童养媳。那傻子性格残暴,经常将我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将我扔在马下寻乐子,我躲闪不开,被纷乱的马蹄活活踏死。死后,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
我看见疯的毫无理智的妹妹提着剑,一剑一剑将那傻子砍得血肉模糊,看着他不断哀嚎,
最终被活活痛死。妹妹畅快地大笑起来,在官兵来抓她前撞剑自刎。
我恍惚看见她的灵魂在朝我奔来。再有意识时,就回到了六岁那年,一切悲剧开始之时。
2.我被侯夫人领回府,取名骆意婉。对外宣称我是骆家的庶女,从小体弱,
一直养在庄子上,如今才接回来。嬷嬷领着我梳洗干净后,侯夫人上下打量我一番,
满意地笑了:“模样倒是出挑,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学规矩,将来总能派上用场。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若学不好,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我规规矩矩地垂下脑袋,
温顺应道:“女儿一定好好地学,必然不会叫母亲失望。”定安侯早年征战沙场,
不慎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子嗣,侯夫人就打算收养一个孩子从小培养,
日后好当作联姻的工具。侯府需要的,只是一个乖乖听话的漂亮木偶。我学得很认真,
可还是免不了一顿顿的责罚。教我礼仪的安嬷嬷很严厉,
稍稍出点错就会被她拿戒尺打得双手通红。啪——!戒尺裹挟着凌厉的风声,
重重打在我手背上。我疼得指尖直发抖,紧紧咬着牙,强忍着不出声。“手臂抬高一点!
肩不要抖!”“你这走路姿态,哪有一点名门贵女的样子!”戒尺一下一下挥在我身上,
直到我走出她满意的步伐。我低头应是,继续一遍遍地练习。
3.世子今日从弘文馆下学回来,夫人心情好,着人喊我一道用膳。
我被嬷嬷按着梳洗干净送到后院。厚重的裙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小步小步地向前挪动着。
一进去,骆晞泽的目光就粘腻在我身上,末了又厌恶地别开。我笑了笑,规矩地行礼问安,
坐在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骆家规矩繁冗,我紧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应对,却还是出了差错。
白日里手被戒尺抽的火辣辣地疼,在拿汤匙时不慎抖了一下,
汤匙碰撞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心里登时一紧。
夫人冷漠的声音压在我头顶:“这就是你学的规矩?”“这顿饭你也不用吃了,
去祠堂跪着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押着我往祠堂走。我跪在地上,
冷意从石地一寸寸地渗入膝盖缝里,进而蔓延至四肢百骸。
上一世妹妹就是在这压抑的侯府里被生生逼疯的吗?前世,
我以为侯府是个锦绣富贵的好地方,就特意糊脏了脸躲在后面,将机会留给了妹妹。谁成想,
竟是将她推入了吃人的深渊。我闭上眼,脑海里勾勒着妹妹意气风发的明媚模样。
但愿她现在活得很好。4.黑暗吞噬着四周,我冷眼盯着眼前那一排排漆黑的牌位,
拿起供台上的水果直接吃了起来。我本就不是骆家的人,把我关进祠堂有什么用?满室寂然。
黑色镶金的牌位静静矗立着,无波无澜。我咧出一个寒凉的笑。骆家的列祖列宗可知,
你们的儿孙如此无能,竟然需要靠收养一个孩子联姻来巩固地位。既然如此,
不如我帮你们把根断了吧?吃完第二颗桃子后,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迅速藏好桃核,低下头,重新规矩跪好。骆晞泽推门走了进来。他盯着我,
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你求我,兴许我心情好了,就让母亲放你出来。”我没动。
“多谢哥哥挂念,我做错了事,母亲罚我理所应当。”无论骆晞泽说什么,
我都坚持跪着不动。“不识好歹!”骆晞泽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大步往外走。门阖上,
四周重归寂静。我起身,甩了甩跪麻了的腿。终于清静了。5.骆晞泽依旧很讨厌我,
并且不许人在他面前承认我是他妹妹。他的同窗好友程衡却总爱找我,
每每来府中都会给我带一碟精致的糕点和一些精巧的小玩意。程衡是程太师的嫡子,
温润如玉,谦和儒雅,是京城人人称颂的好儿郎。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却很是狼狈。那日,
我在西院练琴时不慎弹错了一个音,正被嬷嬷狠狠责骂,
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小姐的琴音真是清透如泉,宛若天籁,
不知在下可有幸再听小姐弹奏一曲?”我怔愣地回头,慌忙整理好衣摆,
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嬷嬷立刻变了脸色,喜笑颜开地将他迎他入坐,
奉好茶水后才带着人离开。等嬷嬷走远后,程衡才朝我温和一笑:“小姐不必紧张,
如此清音,怎该配上责罚?”“现下无人强迫你练琴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抿唇轻笑,轻轻颔首和他道了谢。自那以后程衡就常来府中寻我。他一来,
夫人就会破例让我歇半日功课,好生陪着他。程太师如今正得盛宠,权势滔天,
要是能和他攀上关系,必然能让侯府更繁荣昌盛。程衡温柔体贴的面具也完美得无懈可击。
知道我体弱,他每年都会寻很多补品送给我。冬季寒冷,他就亲自猎了狐狸给我做狐裘披风。
“小婉儿,你快试试暖不暖和。”我搂紧披风,仰起头冲他嫣然一笑:“很暖和,
谢谢衡哥哥。”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取出一支镶宝点翠梅花簪仔细戴在我鬓间,
又细细帮我理好乱了的衣摆。“我们小婉儿戴什么都好看,这支梅花簪最衬你了。
”我羞红了脸,低着头胡乱道:“衡哥哥快别打趣我了,
我哪有那么好……”我垂首掩下眼中浓烈的恨意,若不是前世妹妹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我就真信了他的情深意切。前世,妹妹就是被他这副温柔表象迷惑了,
以为遇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也曾情真意切地喜欢过他。妹妹性格直率热烈,
大胆向程衡表达自己的爱意,程衡却觉得得到她的一腔真心太过容易,
转头就拿她与骆晞泽做交易了。程衡写诗邀妹妹一同去游湖,妹妹盛装打扮,
兴高采烈地前去赴约,却被他灌醉送到了骆晞泽床上。事后,
是恶劣的嘲讽:“你可真廉价啊,是个男人的床就都爬。”京城也很快就传出流言,
说妹妹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长着一副妖艳惑人的狐媚长相,
区区侯府庶女居然主动去勾引程太师之子,程公子气度斐然婉拒了她。
东窗事发后定安侯和夫人就极度厌恶她,嫌她丢了侯府的脸面,要将她送到寺庙里好好反省。
可她舍不下侯府里的荣华富贵,竟违背纲常伦理爬了自己嫡兄的床。她最后成功留在了侯府,
但整个人却变得疯疯癫癫,被关在侯府深处的院子里。
可那时的我却病病歪歪地被困在赵家那傻子身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内疚与自责再次涌上心头,我轻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思绪被程衡委屈的声音打断。
“小婉儿,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礼物?”我拿出一副做工精致的护膝递给他:“当然有。
衡哥哥快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罗绣阁的新品,送给你真是便宜你了。
程衡将护膝拿在手里左右摩挲了一会儿,半真半假地叹气:“我想要小婉儿亲手做的,
什么时候你能给我绣一枚平安符,我好戴出去让所有人都羡慕一番。”“好呀,
等我绣工再好些就做给你,宣哥哥可不能嫌弃!”“那是自然,
我肯定当做宝贝日夜戴在身上。”6.程衡走后,我吩咐听雪:“去挑几块布,
按程公子的喜好绣两枚平安符。”听雪应声下去。侯府为了培养我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就连配给我的四个大丫鬟也各自精通女红、乐理、书画、武艺。听雪就是精通女红的那个。
程衡每每向我讨要的小物件都是出自她手。我拿起桌上的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听竹捧着一套衣裙进来:“小姐,明日的宫宴,夫人让您穿这套衣裳。”“知道了。
你放一旁吧。”明天的宫宴上,可有一场好戏要看。次日,我随着夫人一同进宫赴宴。
宴至中途,贵女们纷纷开始表演才艺。轮到我时,我弹奏了一首曲子。指尖落弦,
清音便如同泉水般流淌开来,带着安静人心的纯净。我自进侯府就每日勤学苦练,
如今已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尤擅琴艺,这首曲子我更是练习了无数遍。
教习我琴艺的姑姑是皇后奶嬷嬷的同乡,她告诉我这曲子皇后很喜欢。果不其然,
一曲终了后,皇后似怔了片刻,眼中泛起一丝微红,随即夸了我几句,赏了我一套翡翠头面。
夫人满意地笑了。我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在展览环节赢来了客人们一致的赞叹,
显然以后必定会升值,卖主又怎会不高兴呢?她笑得开怀,腰板挺直,
得意地接受着其他夫人的夸赞和恭维。我规规矩矩地坐好,和一旁相熟的小姐闲聊起来。
吃完第三块点心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仓惶的叫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明光阁走水了,火势太大,程公子和、和……”宫女突然变得嗫嚅起来,
讷讷地低下头。“和什么?”皇后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吓得那宫女小鸡啄米似的道:“程公子和令仪公主被困在明光阁里,
还未救出来……”周围的夫人小姐们脸色各异,都三三两两小声议论起来。
孤男寡女被大火困在阁中,由不得让人多想。淑妃惊得打翻了案前的茶盏,
失态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令仪怎么会在明光阁?”皇后幸灾乐祸地瞧了一眼淑妃,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往外走。“我们也过去瞧一瞧罢,可不能弃他们二人于不顾。”于是,
一大堆人就跟着皇后浩浩荡荡地往明光阁赶去。明光阁花木太多,浓烟充斥着整个院子。
一桶桶水泼下去,火势才将将熄灭。令仪公主狼狈地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显然被大火吓破了胆。程衡在一旁护着她,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殿下,别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啊……”不得不说,程衡可真是端水大师。昨日才去找我温柔小意了一番,
今日就同公主私会,郎情妾意缠缠绵绵至忘我境界。皇后的咳嗽声惊醒了两人。
程衡赶忙收回手,后退一步和令仪公主保持距离。淑妃恶狠狠地盯着他,
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淑妃膝下不仅育有二公主,还有六皇子。陛下多疑,
非常忌讳皇子公主和前朝大臣走得太近。程家自诩名门清流,不沾派系,
如今程衡却在皇宫与二公主私会,若让有心人做文章,让陛下怀疑六皇子和程家私下有勾结,
那可就都毁了。淑妃怎能不气?程衡反应极快,迅速想到了理由:“娘娘恕罪,
臣路过此处时恰好撞见公主被困在火中,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见谅。”他语气恭谨,
微微侧身护在令仪公主面前,生怕她再受一丝惊吓。令仪公主哽咽着,
也忙替他辩解:“都是令仪不好,若不是我贪玩误入此处,
也不会惊扰诸位娘娘……”“今日多亏了程公子,才让我幸免于难,还望娘娘莫要责罚他。
”皇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令仪向来乖巧,倒不知今日怎会误入明光阁?
这地方可不是寻常人能随意来的。”淑妃面色惨白,忙行礼:“是臣妾管教不严,
让令仪惹祸,回头必定重重责罚!”皇后慢悠悠地抚了抚衣袖,淡淡道:“算了,
孩子也受惊了。传太医——若无大碍,就都散了吧。”众人齐声应是,低头退下。
7.本以为这场戏到此结束,岂料后续的惊喜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以至于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犹有种不真实感。大概是前世太苦了,以至于重来一世,
连老天爷都偏向我,要让那些恶人都通通受到报应。众人刚散去,
就听说令仪公主在景和殿前长跪不起,祈求陛下给她和程衡二人赐婚。陛下被气得不轻,
御案都掀翻了。直到皇后入内,不知说了些什么,陛下居然真的下了赐婚圣旨。得知消息后,
我脚下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一旁相熟的余小姐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