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猫重生消息震惊的我,连夜查询银行卡余额。赔偿金加上民宿积蓄,总共不到二十万。
黑宝严肃地扒拉出网购界面:“极寒末世,这些物资能救命!”橘宝却一脚踢开购物车,
娇声命令:“二十万全部买成猫罐头和猫条,本喵保你不死!”我迟疑地看着两只争执的猫,
突然意识到——它俩好像,根本不是来自同一个末世?---诺邓的夜,
是那种能把一切声音都吸走的、沉甸甸的墨黑。偶尔有几声犬吠,从山脚远远地抛上来,
到了半山腰我这小小的民宿院子,也只剩一点模糊的回响,很快又被寂静吞没。
白天的暑气散尽了,石头墙体和老木地板透着凉意。我睡得不沉,
许是睡前那壶自家烤的雷响茶喝得浓了些,半梦半醒间,总觉得窗外的月光格外惨白,
像一层薄霜,敷在窗棂上。起初是模糊的呓语,丝丝缕缕,缠在耳根。我翻了个身,
把薄被拉高,试图把那声音隔绝在外。诺邓老房子多,流传些山精鬼怪的故事实属平常,
我向来是不怕的。父母走后,我对许多事都看淡了,包括生死。可那声音非但没消失,
反而清晰起来。一个带着点不耐烦的少年音,脆生生的:“笨死了,挠他脸!对,就这样!
”紧接着,是一个软糯些,但同样理直气壮的声音:“你行你上啊,就知道指挥喵!
本喵的爪子是留着开罐头的!”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在那一瞬间擂鼓般敲打着胸腔。不是梦。
声音……好像是从床尾传来的。我屏住呼吸,动作僵硬地,一点点撑起身体。
月光透过木格窗,朦朦胧胧地照亮床尾那一小块区域。平日里,
那里是黑宝和橘宝的固定窝点。此刻,一团毛茸茸的黑色和一团更毛茸茸的橘色,
并排蹲坐着。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幽微的光,正直勾勾地看着我。黑宝,
通体乌黑,只有四只爪子是雪白的,我们戏称它“乌云踏雪”。橘宝,则是不负其名,
橘得十分彻底,圆滚滚像只充了气的毛球。它们是我在这诺邓古镇,
除了这间几乎没什么生意的民宿外,唯一的活物伙伴。可现在,这两只活物,
正用一种绝对不属于猫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急切,有严肃,
甚至……有一丝属于人类的焦虑?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鬼?
我宁愿是鬼。然后,那只乌云踏雪的黑宝,动了动嘴。没错,我眼睁睁看着它的猫嘴开合,
那个清脆的少年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醒了?醒了就别发愣!听好,
我们没时间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旁边的橘宝不耐烦地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软糯的嗓音抱怨着:“哎呀,
你那么凶干嘛啦~ 都吓到铲屎的了喵。”它往前凑了凑,粉嫩的鼻头几乎要碰到我的膝盖,
圆眼睛眨巴着,“听着哦,笨笨的两脚兽,我们死过一次啦,
在一个超——级——冷的世界里,冻死的喵!可惨啦!”冻死?末世?
我觉得我一定是还在梦里,或者终于被这古镇的孤寂逼疯了。黑宝似乎看出了我的难以置信,
它焦躁地用那只白色的前爪刨了刨身下的旧毯子,语气急促:“就知道你不信!但这是真的!
极寒,懂吗?太阳好像死了,气温降到零下几十度,什么都冻住了!我们,还有你,
最后都……”它没说完,但那双翡翠色的猫眼里闪过一抹清晰的恐惧,不似作伪。
橘宝也跟着打了个寒颤,把胖乎乎的身体往黑宝身边挤了挤,小声补充:“没有罐头,
没有猫条,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骨头缝里都结冰了喵……”我看着它们。黑宝的严肃,
橘宝那掺杂着恐惧却依旧不改的吃货本性。一种荒谬绝伦,却又冰冷刺骨的感觉,
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上来。这不是恶作剧。诺邓连游客都稀少,谁能来搞这种恶作剧?而且,
它们描述的那种“冷”,透过它们的声音和眼神,让我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真的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
两只猫同时往后缩了一下。我没开大灯,只拧亮了床头那盏昏暗的旧台灯。暖黄的光晕散开,
勉强照亮床头柜这一小片天地。我的手有些抖,摸过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亮起,
冰冷的蓝光刺得我眯了眯眼。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点开了手机银行的应用图标。登录,
查询余额。父母那场车祸的赔偿金,不多,加上我盘下这间民宿后这两年省吃俭用,
偶尔接待零星客人攒下的一点积蓄……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清晰地跳了出来。个,十,百,
千,万,十万……十八万七千三百二十五块六毛八。所有的数字,加起来,不到二十万。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如果……如果它们说的是真的……“看到了?
”黑宝不知何时已经轻盈地跳到了床头柜上,蹲在台灯旁边,它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投在背后的白墙上。它伸出那只白色的爪子,异常灵活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
竟然真的划开了屏幕,点开了某个橙色的购物软件!它的动作熟练得让我心惊肉跳。
“极寒末世,普通的保暖没用,要专业的!
没看清它怎么用猫爪打字的——页面上瞬间弹出琳琅满目的商品:厚实得不像话的羽绒睡袋,
标注着极限温标的防寒服,大功率的柴油取暖器,甚至还有小型汽油发电机……“还有食物!
高热量的,耐储存的!压缩饼干,军用罐头,巧克力……”它一边说,
一边用爪子把这些东西一件件加入购物车,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凝重,“这些,
是能救命的东西!钱要花在刀刃上!”我看着那飞速增长的购物车列表,
以及旁边不断跳动叠加的金额数字,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二十万,看起来不少,
可要应对一场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极寒末世”……杯水车薪。就在这时,
一道橘色的闪电猛地窜了上来!“啪!”橘宝肥硕的身躯精准地撞开了黑宝,
两只猫差点一起从狭窄的床头柜上滚下去。橘宝占据屏幕,
毫不犹豫地一脚真的是用后腿蹬清空了购物车,然后仰起圆脸,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台灯光下闪闪发光,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直气壮的娇憨:“不听它的!笨两脚兽,听本喵的!
”它用鼻子拱着手机,熟练地退出当前页面,重新搜索。“全部!”它强调,尾巴高高竖起,
像个骄傲的旗帜,“这二十万,全部!给本喵买成罐头!各种口味的罐头!还有猫条!
要鱼肉味的!”我:“……”黑宝在一旁气得毛都炸开了,低吼道:“蠢肥橘!
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那些东西能当燃料吗?能发电吗?能挡住零下五十度的寒风吗?
”橘宝毫不示弱,扭头就冲黑宝哈气,露出两颗没什么威慑力的小尖牙:“你才蠢!黑煤球!
你知道什么喵!罐头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罐头,本喵就保佑这个两脚兽不死!猫条也行!
”“你那是什么歪理!”“这是喵之真理!”两只猫,一只严肃焦急地规划着生存物资,
一只蛮横无理地要求全部换成猫零食,就在我眼前,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吵得不可开交。
猫语夹杂着那些惊世骇俗的“人言”,嗡嗡地响成一片。它们都说自己来自末世,
都经历过惨烈的死亡。它们都在催促我,用这仅有的二十万,去做准备。可它们给出的方案,
却南辕北辙,截然不同。一个要实用的、硬核的生存装备和物资。
一个只要……猫罐头和猫条。混乱的争吵声中,一个冰冷得让我手脚发麻的念头,
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它们……我看着剑拔弩张、互相龇牙的黑宝和橘宝。
两只猫的争吵还在继续,一个要实用生存,一个只要猫粮,互不相让。我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手指插进发间,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够了。”我的声音沙哑,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瞬间压过了它们的喵喵呜呜。两只猫同时停下,齐刷刷扭头看我。
黑宝的绿眼睛里带着审视,橘宝的圆眼睛里则满是期待。“你们都说自己来自末世,
都死过一次,对吗?”我缓缓问道。它们同时点头。“那好,”我盯着它们,“告诉我,
末世什么时候开始?”黑宝立刻回答,声音斩钉截铁:“立冬那天!第一场雪落下之后,
气温会在二十四小时内骤降三十度,然后……就再也没回暖过!”橘宝却甩了甩尾巴,
尖声反驳:“不对喵!是下雨!下好大好大的灰雨!下了三天!雨停了之后,
太阳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冷死喵了!”立冬?灰雨?时间对不上,征兆也对不上。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台灯的光晕似乎都凝固了。黑宝和橘宝也显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它们互相看了一眼,猫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相似的情绪——惊疑不定。它不是我的黑宝,
它也不是我的橘宝。至少,不是“原本”的那两只。它们身体里住着的,
是来自两个不同“末世”的、经历过死亡和重生的灵魂。
而我这个“笨笨的两脚兽”、“铲屎的”,是它们在这场无法理解的诡异重生中,
唯一能找到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支点。这个认知让我后背发凉,但奇怪的是,
最初的恐惧和荒谬感反而慢慢沉淀下去。父母走后,我守着这间老民宿,
日子过得像古井里的水,波澜不惊,甚至有些麻木。此刻,这离奇到极点的事实,
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反而激起了某种求生的本能。钱,只有不到二十万。时间,不确定,
但根据它们矛盾的记忆,可能很近。信息,混乱且互相矛盾。
我不能把赌注押在任何一个单一的方案上。我拿起手机,无视了橘宝焦急的“罐头!罐头!
”的叫声,也忽略了黑宝催促我清空生存物资购物车的眼神。我打开了记事本,
开始列出清单。“黑宝,”我看向那团乌云踏雪,
“列出你认为最重要的、能保命的专业级防寒装备和能源,按优先级排序。”黑宝愣了一下,
随即猫脸上露出一丝近乎人类的“算你识相”的表情,它凑近手机,
用爪子艰难但准确地开始“指点”。“这个,北极狐级别的羽绒服和睡袋,
至少零下五十度标温的……这个,丙烷取暖炉,比柴油的味道小,
但要小心一氧化碳……小型汽油发电机,功率不用太大,但要静音型的,
还有燃料稳定剂……高山气罐,便携炉头……”它每说一样,我就在清单上记下一样,
同时快速搜索大致价格。数字跳动,我的心也在下沉。这些东西,单价都不便宜。“橘宝。
”我转向那团焦躁的橘色毛球。“本喵在!”橘宝立刻挺起胸脯,“要买罐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