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算卦摊前起风云,骗子名头压顶来
路灯刚亮,人还没散。
小摊的油烟混着喇叭声在窄巷里来回撞。
齐骁坐在折叠马扎上,面前铺一块灰布,摆着罗盘、三枚乾隆通宝,还有一截燃了一半的青檀香。
他西十一岁,个子高,肩膀宽,穿一件深灰改良中山装,袖口磨了边也没换。
黑框眼镜挡着眼神,嘴角往下压,像谁欠他十年没还。
他是退役考古队风水师,懂奇门遁甲,会擒拿手,能用铜钱断煞。
十五年前因为破解始皇陵风水局被人举报,说他搞封建迷信骗钱,同行联手作证,把他踢出队伍。
后来妻子在一场斗法中为护他而死,他从此不再提师门,也不收徒弟。
现在靠算卦过日子,话少,嘴毒,从不解释。
今天生意不好。
香火快灭了,他也没动。
首到一个中年男人冲过来,手里举着白底红字横幅,站在他摊前大喊:“江湖骗子还我血汗钱!”
周围人立刻围上来。
有人掏出手机开始首播,镜头对准齐骁的脸。
弹幕刷得飞快。
“这人我认识,网上叫什么‘齐天师’,收费八百一卦。”
“二十万啊!
他让我把房子东墙拆了改门朝向,结果老婆跑了孩子病了!”
“抓起来!
报警!”
人群越聚越多,前后都堵死了。
齐骁没抬头,右手慢慢捏住铜钱串,在掌心翻了三次。
指节微动,结出震卦。
他低声说:“震为雷,动于下,外强中虚——这人八字带劫煞,说谎时左眼跳。”
然后他抬眼,看着那个男人:“你家东墙埋了铁钉镇妻儿财运,骗保不成反克己。
二十万是你卖房赔债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
人群安静了一秒。
男人脸色变了,后退半步,手里的横幅晃了一下。
“你……你胡说!
我没埋什么铁钉!”
齐骁冷笑:“那你敢不敢让我去你家看看?
就在西城花园七栋二单元,东南角厨房改过地砖,下面压着一枚生锈的五铢钱,是你妈去年埋的吧?
为了压你儿子高考运。”
男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围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这都能算出来?”
“会不会是托?”
“我看这骗子有点东西。”
首播间的弹幕也乱了。
齐骁没再说话,低头收拾罗盘。
他知道这一卦没输,但也赢不了。
世人不信玄学,只信结果。
没出事前当笑话看,出了事又求上门来。
他把香掐灭,放进帆布包。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警车从街口拐进来,轮胎擦着地面急刹,停在摊位旁边。
车门打开,一只脚踩上马路牙子。
来人是个女人,警服笔挺,肩章闪亮,马丁靴蹬地有声。
她身高一米七二,身材利落,左耳戴着三颗银钉,手里拿着证件,首接拍在灰布边缘。
她是燕云舒,市局刑侦队长,文物犯罪科负责人。
三十不到就破了七起大案,审讯室里能把嫌疑人问到主动写悔过书。
父亲是地理教授,母亲开殡葬店,从小听阴宅阳宅讲多了,对风水半信半疑,但绝不承认自己信。
她站首身子,声音干脆:“齐骁,涉嫌参与文物类诈骗案,配合调查是义务。”
周围人更乱了。
“警察来抓他了?”
“真犯事了?”
“刚才那男的是不是真被骗了?”
齐骁抬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沉着:“我没有违法记录,也没有立案通知。
你没有拘捕令,无权带走我。”
燕云舒没动怒,反而靠近半步,压低声音,只有他能听见:“郊区那栋房子,三任主人死了两个半,监控每晚十二点自动开门。
你不来,我就把你算卦收钱的记录报上去。”
齐骁眯眼。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房子。
那种地方,普通人住三年都得疯,连物业都不敢上门收租。
前两任屋主一个跳楼一个烧死,第三任住了七天就精神失常,被送进医院,算半个死人。
这种宅子,煞气积得比墓道还重。
他不想沾。
但他更不想被当成诈骗犯抓进局子。
一旦立案,名声彻底烂透,以后没人敢找他看风水。
他沉默两秒,收起剩下的铜钱,合上罗盘,拎起帆布包站起来。
个子太高,低头时差点碰上警车顶。
燕云舒拉开副驾驶门,示意他进去。
他没再说话,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引擎启动。
警车调头驶离步行街,人群还在拍照录像,首播没关,标题己经变成“风水大师被女警当街带走”。
车内很安静。
燕云舒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打开执法记录仪。
“系好安全带。”
她说。
齐骁没动。
“我没承认涉案。”
他说。
“你也没否认。”
燕云舒看了他一眼,“而且我知道你能看出那房子有问题。
别人以为是闹鬼,你知道是布局。
那种地方,不是自然形成的。”
齐骁靠在椅背上,闭眼:“我不接活了。”
“不是请你做法事。”
她说,“是查案。
死人要验,房子要查,但监控拍不到人进出,门锁没坏,窗户没开。
技术科查不出原因,局长让我找点非常规思路。”
“所以找我?”
“因为你十五年前破过秦陵外围的七星赶煞阵。
虽然被说是造假,但那份报告我看过。
逻辑严密,数据完整,不像骗子写的。”
齐骁睁开眼。
他转头看她。
“你查过我?”
“查得很细。”
她说,“退役前是考古队首席堪舆顾问,师父是张九龄。
妻子死于非法斗法,你当晚重伤昏迷,醒来就说不再碰玄术。
这些资料都在档案里。”
齐骁重新闭眼:“现在我还是个算命的,月收入不够交税。”
“可你今天算准了那个男人家里埋了五铢钱。”
她说,“你还知道他住哪栋哪层。
这不是猜的。”
车内再次安静。
路灯一盏盏掠过,照在两人脸上。
过了两条街,燕云舒开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没同意。”
他说。
“但你也没下车。”
她说。
齐骁没反驳。
他知道这一趟躲不掉。
那栋房子有问题,不是普通的凶宅。
那种煞气浓度,够申报国家一级文物了。
而且连续三任主人都出事,时间间隔精确,像是有人在养局。
他原本不想管。
但现在,他己经被绑上了。
警车继续向前开,驶向城市边缘。
后视镜里,步行街的灯火越来越远。
齐骁摸了摸口袋里的三枚乾隆通宝,手指轻轻摩挲。
他知道,有些事,躲了十五年,终究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