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是县里最有名的学霸,却在高考中离奇落榜。我以为是命运弄人,
一个人跑到北京,从最底层的培训班干起,成了别人口中的“许老师”。我结了婚,
生了孩子,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教培行业寒冬,丈夫逼我当全职主妇,
我带着儿子毅然回到老家。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开个小辅导班,却在儿子的学校里,
见到了另一个“许老师”。一个和我同名同姓,受人尊敬,风光无限的“许老师”。他们说,
她是二十年前的县高考状元,我们县教育界的传奇。我看着她,看着那张陌生的脸,
脑子里一根弦,断了。我的传奇,她享用了二十年。现在,我回来了。
不是为了拿回状元的虚名。而是要把她从云端拽下来,让她把我当年吃的苦,加倍尝一遍。
我的东西,没人能抢走。1.红头文件下来那天,我离了婚红头文件下来那天,
北京下了场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跟我心里那团火烧起来的声音一样。
我老公方建,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完了,全完了。”他看我,眼神里全是责备。
“我早跟你说了,别干了,别干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国家一句话,你那什么狗屁事业,
直接归零。”我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我们机构的群里已经炸了。
老板发了一段语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后只剩下一句。“各位老师,对不住了。”然后,
就是一连串的退款申请,家长们的质问,同事们的哀嚎。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快二十年。
从一个高考失利,连师范都没考上的小镇姑娘,一个人跑到北京。面试新东方,
第一轮就被刷了。我就从最小的野鸡班开始干,一个学生一个学生地带,一节课一节课地讲。
讲到后来,我在海淀区这一片,也算小有名气。大家都叫我许老师。
方建就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本地人,有两套房,离异,带着个儿子。他追我的时候,
话说得好听。“许真,你一个外地姑娘,在北京太不容易了。以后,我给你一个家。
”我当时觉得,也行。有个家,挺好。于是我嫁了,生了我们的儿子,聪聪。可今天,
这个家好像也要塌了。“还站着干嘛?说话啊!”方建的火气上来了,
他一把抓过我手里的手机。“看看,看看!你那点工资,还不够人家退款的!
我早就烦透了你天天备课到半夜,现在呢?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从他手里把手机抽回来,
屏幕上,是我刚收到的银行短信。这个月机构发的工资,五万块。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月了。
“方建。”我开口,声音很平,“这事,不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那是我的错?
”他嗤笑一声,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点了根烟。“行了,许真,你也别干了。正好,
以后就在家带孩子,我养你。我那点工资,省着点也够花。”烟雾缭绕里,
他的脸显得特别陌生。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他不是心疼我失业。他只是觉得,
我这个能挣钱的工具,坏了。一个不能挣钱的老婆,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别出去给他丢人。“方建,我们离婚吧。”我说。他愣住了,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发觉。
“你说什么?你疯了?”“我没疯。”我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想要的,
是一个能帮你分担房贷,还能貌美如画,顺便包揽全部家务的全职保姆。我做不到了,所以,
离了吧。”“许真!你他妈有没有良心!”他跳起来,“你失业了,老子说养你,
你还要跟我离婚?你离了婚,带着个孩子,你怎么活?你去喝西北风啊?”我没理他,
转身回了卧室。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够了。聪聪的衣服,玩具,书本,
我装了满满两大包。等我出来的时候,方建还坐在那儿,一脸不可置信。“你来真的?
”“离婚协议,我明天叫律师拟好了给你。房子是你的,我不要。车子归我,
本来就是我买的。存款一人一半。”我条理清晰地交代,像是在安排一节公开课。他看着我,
眼神从愤怒,变成惊恐,最后变成了一丝……鄙夷。“行,许真,你行。我倒要看看,
你一个三十八岁,失业,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能怎么活。”我拉着行李箱,背着包,
走到门口。聪聪在房间里睡得正香,我还不想吵醒他。我准备先去酒店住一晚,
明天再来接他。手刚碰到门把手,方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对了,你那个学生,裴川他爸,
前两天还问我,你怎么不教了。人家可是大老板,你当初要是跟了他,
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吧?”他的话里,全是嘲讽。我顿住了。裴川。
那个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不怎么说话,但每次考试都稳拿第一的男孩。
他爸爸裴先生,是个很体面的人。每次来接孩子,都会客气地跟我聊几句。有一次,
他看见我感冒了,默默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药和一杯热水。方建为此,
没少阴阳怪气。说人家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懒得解释。我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他还拿这种事来刺我。我没回头。“方建,做人,还是积点口德吧。”门开了,又关上。
外面的暴雨,好像更大了。我走进电梯,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的女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北京,再见了。我许真的人生,不能就这么完了。
2.回到风筝飞不起的小镇我老家,是个小县城。那种你站在城东,
就能看见城西信号塔的地方。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像是潮湿的泥土混着街边油条摊的油烟味。我带着聪聪回来那天,我妈在火车站接我们。
她看着我身边的两个大箱子和一个背包,眼圈一下就红了。“真真,你这是……”“妈,
我离婚了,也辞职了。”我话说得很轻,很平静。我妈没再问,
只是默默接过我手里的一个箱子。那箱子沉,她踉跄了一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重复着。家还是老样子。小小的两居室,墙壁有些发黄,但被我妈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的房间,还保留着我走之前的样子。书桌上,甚至还放着我当年的高考复习资料。
我随手翻开一本,里面的笔记,字迹娟秀,密密麻麻。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扎着马尾,一脸倔强,坚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师范大学,当一名好老师的女孩。结果,
那年高考,我考得一塌糊涂。连个专科线都够不上。我爸气得一个月没跟我说话。
我妈天天以泪洗面。所有人都说,许家的女儿,读傻了,是个高分低能的书呆子。我不信。
我不信我十几年的努力,换来的是这个结果。可成绩单就摆在那儿,红色的分数,
刺眼得像一滩血。我没去复读。揣着几百块钱,一个人去了北京。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真真,吃饭了。”我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饭桌上,我爸耷拉着脸,
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工作没了,婚也离了,你还有脸回来?”他终于开了口,
声音像生了锈的铁。“爸。”“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好好的日子不过,
瞎折腾什么!”筷子被他重重地拍在桌上。聪聪吓得一哆嗦,把头埋进我怀里。
我拍着聪聪的背,看着我爸。“爸,日子是我自己的,过得好不好,我自己清楚。工作没了,
我可以再找。婚离了,我一个人也能带大聪聪。”“你找?你上哪儿找?咱们这小地方,
谁要你一个快四十的女人?”“我自己干。”“你干什么?你还会干什么?
”“我还是当老师。”我说完,我爸愣住了,然后发出一声冷笑。“当老师?就凭你?
你连大学都没考上,谁家孩子敢让你教?”这句话,像根针,扎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我一辈子的痛。但我没反驳。我只是默默地吃完饭,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我租了镇上一间临街的小铺面。自己刷墙,自己买课桌椅,自己设计宣传单。
我的“真真辅导班”,就这么开起来了。一开始,一个人都没有。
街坊邻居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就是那个许家的女儿,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回来骗钱了。
”“听说婚都离了,可怜哦。”“谁敢把孩子送她那儿去啊,自己都没考上大学,
能教出什么好学生?”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往我耳朵里钻。我不在乎。
我把我在北京攒下来的教学经验,那些大机构最核心的教学方法,全都用上了。
我做了个牌子,立在门口。“免费试听一个月,不提分,不收费。”终于,有第一个家长,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孩子送了过来。是个很调皮的男孩,数学常年不及格。
我花了三天时间,观察他,跟他聊天,找到他所有知识点的漏洞。然后,
我为他制定了一套专门的学习方案。半个月后,学校月考。那个男孩的数学,考了八十五分。
家长拿到卷子那天,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当场就要交一年的学费。我没收。我说,
等一个月到了再说。一传十,十传百。我的辅导班,学生慢慢多了起来。从一个,到五个,
再到十几个。小小的教室,每天都坐得满满当当。我每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
忙得脚不沾地。但我很开心。看着孩子们一点点进步,拿到卷子时兴奋的脸,
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这天,聪聪放学回家,递给我一张报名表。“妈妈,
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老师让你填一下。”我接过来。家长姓名那一栏,我顿了顿,
填上了“许真”两个字。职业那一栏,我写了“教师”。聪聪要上初中了,
我给他报了我们县最好的初中,也是我的母校。家长会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新衣服。
走进熟悉的校园,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我有些恍惚。聪聪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
很热情。“您好,是许聪的妈妈吧?我是班主任,我叫王丽。”“王老师您好,我是许真。
”我们正聊着,旁边走过来一个气质很好的中年女人。她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哎呀,王老师,这位家长是?”王老师赶紧介绍:“李主任,这位是许聪同学的妈妈,
也叫许真,许老师。”“哦?也叫许真?”李主任笑得更深了,“这可太巧了。
咱们学校教导处,也有一位许真老师。”我的心,咯噔一下。“是吗?”“可不是嘛。
”王老师一脸崇拜地说,“咱们那位许老师,可厉害了。她可是二十年前,
咱们县的高考状元呢。”高考状元。许真。二十年前。这几个词,像一道闪电,
在我脑子里炸开。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好像都凝固了。
3.同名同姓的“高考状元”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个叫李主任的女人还在说。“是啊,
当年许老师考上师范大学,可是我们县最大的新闻。后来分回我们学校,一直都是教学骨干,
现在是教导处副主任了。”“她……长什么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喏,
那不是来了。”王老师朝我身后指了指。我僵硬地转过身。一个穿着得体套裙,
戴着金边眼镜的女人,正微笑着朝我们走来。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很好,
脸上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优越感。那张脸,很陌生。我从来没见过她。可是,当她走近,
当所有人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叫她“许老师”的时候。我感觉我的世界,
正在一点一点地裂开。“李主任,王老师,这位是?”她看到了我,客气地问。“许老师,
太巧了,这位家长也叫许真。”王老师笑着说。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那零点一秒里,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但很快,就被完美的微笑掩盖了。
“是吗?那真是有缘。”她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许真。”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我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戴着一枚精致的戒指。而我的手,因为常年写板书,
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我没有跟她握手。我只是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二十年前,
县里的高考状元,是你?”我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没什么。”我收回目光,
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二十年前,我们那一届,所有老师,所有同学,
都知道。最有希望考上状元的,是我。我从小到大,考试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三。
最后几次模拟考,我都是全县第一。怎么可能,我名落孙山。
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成了状元?家长会后面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脸,和她那句“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回到家,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我翻出了我当年所有的东西。同学录,日记本,
还有那张……让我堕入深渊的高考成绩单。语文110,数学95,英语105,
综合120。总分430。这个分数,别说师范大学,连个像样的专科都上不了。
我看着那个鲜红的430,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请了假,去了县教育局。
我想查当年的高考档案。接待我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办事员。
“查二十年前的高考档案?大姐,你开玩笑吧?”“麻烦你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查不了。”他摆摆手,“那么久远的东西,早就封存了,说不定都找不到了。再说了,
你也不是本人,我们不能给你查。”“我就是本人。”“那你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递上身份证。他看了一眼,又在电脑上敲了敲,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姓名,
许真。没错啊。但是系统里,你的高考成绩就是430分。你还想查什么?
”“我想看当年的原始试卷。”“看不了。”他一口回绝,“试卷早就销毁了。大姐,
你是不是记错了?都二十年了。”我被他推出了办公室。站在教育局门口,看着头顶的太阳,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不甘心。如果一切都销毁了,那我的怀疑,就永远只是怀疑。
那个女人,就可以一辈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人生。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寻找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我找到了我当年的班主任,张老师。
他已经退休了,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见到我,他很惊讶。“许真?真的是你?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他。他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都过去了。
”“张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抓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我……”他欲言又止,
眼神躲闪。“当年成绩出来,最不敢相信的就是我。你的水平,我最清楚。
不可能只有那么点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去教育局问过,他们就拿成绩单给我看,
说电脑阅卷,不会出错。”“后来呢?”“后来……”张老师摇了摇头,“后来,我就听说,
咱们学校,出了个状元。也叫许真。”“您就没怀疑过吗?”“我怀疑?我拿什么怀疑?
”张老师苦笑了一下,“那个许真,你知道她爸是谁吗?”我的心一沉。“谁?”“李振华。
”李振华。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当年的县教育局局长,
后来……”张老师顿了顿,“现在,是咱们县的李副县长。”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炸碎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怪不得,
所有档案都“销毁”了。怪不得,所有人都三缄其口。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轻易地,
偷走一个女孩二十年的人生。我走出张老师家,天已经黑了。我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
走到了我的母校门口。学校已经放学了,空荡荡的。我看着学校大门上那几个烫金大字,
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许真。你真是个傻子。你以为是自己没考好,
你为此自卑了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状元。而一个小偷,
穿着你的衣服,走在你该走的路上,对你说:“你好,我叫许真。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我抹掉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一个我以为,
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对面传来一个低沉,
有磁性的男人声音。是我前夫口中,那个“大老板”。裴川的父亲,裴先生。“裴先生,
您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是许真,许聪的妈妈。”4.那位裴先生,
不是一般人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是裴川父亲,裴延的声音。“许老师,你好。
”他的声音,和记忆中一样,沉稳,客气,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冒昧打扰您。”我说,
“我想请您帮个忙。”“你说。”“我想查二十年前,我们县的一个高考档案。
但是……遇到了一些阻力。”我没有说得太详细。这种事,点到为止就够了。聪明人,
自然会懂。“好。”裴延只说了一个字。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遇到了什么阻力。
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好”。“把你和另外那个人的身份信息发给我。”他接着说。“谢谢您。
”“不客气。”电话挂了。我握着手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
我赌对了。方建那种人,只能看到裴延是个“大老板”。但我知道,他不是。
一个真正的商人,不会在听到这种不清不楚的请求时,答应得如此干脆。他身上有一种气场。
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他,不是一般人。接下来两天,
我照常给孩子们上课。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我知道,
有些东西,马上就要被揭开了。第三天晚上,我接到了裴延的电话。“许老师,
东西发到你邮箱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辛苦您了。”“应该的。
”他说,“裴川以前,多谢你照顾。”我挂了电话,立刻打开电脑。邮箱里,
静静地躺着一封新邮件。附件是一个加密文件。我输入裴延发来的密码,文件解开了。里面,
是两份档案的扫描件。一份是我的。另一份,是那个女人的。她的真名,叫李月。
我盯着那两份档案,一行一行地看。户籍信息,家庭成员,以及……高考成绩单。
我的那份成绩单扫描件上,总分那一栏,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数字。685分。
当年的省状元,好像也才690出头。而李月的那份,总分是430分。
和我当年收到的那张成绩单上的分数,一模一样。档案的最后,还有一份东西。
是一张泛黄的《普通高等学校招生考生志愿表》。上面,清晰地写着我的名字,“许真”。
填报的志愿,是京城师范大学。而在考生签名的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字。
不是我的笔迹。下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好像是当年某个经办人的手写记录。字迹潦草,
但内容清晰。“李振华局长指示:许真与李月两人档案材料,对调处理。”下面,
是一个日期。就是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原来,不是简单的改分数。而是更恶劣,
更彻底的……人生互换。她拿走了我的分数,我的志愿,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及,
我的名字。从那天起,我不再是我。而她,成了许真。我关掉电脑,身体靠在椅子上,
一动不动。房间里很黑,我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冰冷的白。
我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地想去撕碎谁。我的心里,一片空白。就好像一个人,
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二十年,又冷又饿,快要冻死了。突然之间,有人告诉她,
你本来是该住在温暖的宫殿里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苦难,都是别人从你手里抢走的。
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愤怒。是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让人想发笑的悲哀。我坐了很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站起来,走到聪聪的房间门口。隔着门,我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的儿子。如果我当年去了京城师范大学,毕业后,我会留在北京,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
我可能会遇到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伴侣。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聪聪,
也应该在一个更优越的环境里长大。而不是跟着我,回到这个小地方,住在破旧的老房子里。
这一切,都被人偷走了。我走回房间,重新打开电脑。我把那些扫描件,一份一份地,
保存下来。然后,我给裴延回了一封邮件。只有两个字。“收到。”接着,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个名字。李月。哦,不。现在,她叫“许真”。
县重点中学的教导处副主任,市级优秀教师,省教学能手。她的履历,光鲜亮得刺眼。
上面写的每一个荣誉,都像是在嘲笑我这二十年的狼狈。我看着屏幕上,她穿着职业装,
在主席台上发言的照片。脸上挂着自信而得体的微笑。我笑了笑。李月。不,许真。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5.第一次交锋,她管我叫“这位家长”我决定,先见她一面。
不是去质问,也不是去吵闹。泼妇一样的对峙,是最愚蠢,也是最无效的方法。我要做的,
是观察。看看这个偷了我人生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给聪聪的班主任王老师打了个电话。我说,聪聪最近有些学习上的问题,
我想单独找个老师聊聊。王老师很热情,立刻就帮我约了时间。她说,教导处的许主任,
最擅长解决学生的心理问题。我拿着电话,扯了扯嘴角。真是讽刺。一个骗子,
要去给我的儿子,做什么心理辅导。第二天下午,我准时到了学校。在教导处办公室,
我见到了她。她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批改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我,
她脸上的表情,和上次在家长会上一样。先是极其短暂的错愕,然后迅速换上职业化的微笑。
“请进。您是……许聪的妈妈吧?”她站起来,很客气地给我倒了杯水。“许主任,你好。
”我接过水杯,没有喝。“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王老师跟我说了,
是聪聪最近学习上有点跟不上,是吗?”她的姿态,摆得很高。一个专业的,有经验的,
关心学生的教育工作者。而我,只是一个焦虑的,不懂教育的“家长”。“不是学习的问题。
”我说。“哦?”她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就是想来跟许主任聊聊。
”我看着她的眼睛,“毕竟,我们同名同姓,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特意加重了“同名同姓”四个字。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