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他书房时,我发现了满墙的受害者照片——每张下面都标注着“藏品编号”。
而最新那张,是我的闺蜜。
警方向我出示证据:“女士,您丈夫有七重身份。”
黑暗中有人轻笑:“宝贝,你猜我第几重才爱上你的?”
---林晚醒来时,枕畔是凉的。
那种凉意不像秋日清晨该有的温暾,而是带着一种彻骨的、人去楼空的空洞感。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旁边,丝质床***滑,没有一丝褶皱,更没有程屹残留的体温。
“程屹?”
她撑起身,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朝紧闭的卫生间门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窗外渐密的秋雨敲打玻璃,发出单调又固执的声响。
她掀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
卧室里一切如常,程屹睡前看的那本《存在与虚无》还摊开在床头柜上,旁边放着他喝剩半杯水的玻璃杯。
他的拖鞋整齐地摆在床尾踏凳旁。
一切看起来都只是男主人早起离开了片刻。
但林晚的心跳,却毫无缘由地失序般鼓噪起来。
她走出卧室,客厅空着,厨房的岛台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着为她准备好的温牛奶和切好的水果。
书房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黑沉沉的。
“程屹?”
她又喊了一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显得微弱。
她推开书房的门,按下开关。
冷白色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照亮了这个程屹平日不允许她过多踏足的“私人领域”。
书桌整洁得近乎刻板,文件分门别类码放整齐,电脑屏幕漆黑。
他可能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林晚试图说服自己。
也许公司有急事,他怕吵醒她,所以没打招呼。
她走到书桌前,想给他留张便条。
指尖拂过光滑的桌面,却沾上了一丝奇怪的、尚未完全干涸的黏腻。
她低头,就着灯光仔细看,那痕迹很淡,暗红色,蹭在她的指腹上,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气味。
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别自己吓自己,可能是他昨晚修理什么东西沾上的颜料或果汁。
她需要找张纸。
左手边最下面的抽屉,通常放着便签和文具。
她很少动他的东西,此刻带着一种窥探的负罪感,拉开了抽屉。
里面没有便签。
只有一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泛黄的纸页边缘卷曲。
最上面一张,日期是五年前,社会新闻版块,一个醒目的黑色标题撞入眼帘:《“雨夜连环杀手”疑案再现,第三名遇害者被发现》。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以及警方根据目击者描述绘制的模拟画像。
那画像线条粗糙,五官模糊,只有一双眼睛,被刻意强调,透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空洞。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程屹收藏这种旧报纸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翻动那摞报纸,手指因为一种莫名的寒意而微微颤抖。
下面的几张,日期不同,但报道的都是同一系列的案件。
首到最后一名受害者出现后,这个“雨夜杀手”便彻底销声匿迹,成了悬案。
她把报纸塞回原处,像被烫到一样关上抽屉。
胸口堵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程屹是那么温和、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一个人,建筑设计院的年轻翘楚,生活规律得像瑞士钟表,对她体贴入微。
他会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会在她生理期笨拙地煮红糖水,会在每个纪念日准备并不浪漫但绝对实用的礼物。
这样的程屹,怎么会和五年前那场血腥恐怖的连环案件扯上关系?
她背靠着冰冷的书桌,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对面的墙壁。
那面墙原本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是程屹选的,她说看不懂,他却说耐看。
此刻,那幅画似乎……有些歪斜?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
画框的一角微微翘起,与墙壁之间露出一条缝隙。
她伸手,触碰到冰凉的画框边缘,轻轻一拉。
整幅画像一扇门一样,被她向外拉开了。
后面不是白色的墙壁。
是满满一墙的照片。
密密麻麻,排列整齐,像某种昆虫学家的标本收藏册。
照片上的人,有男有女,神态各异,有的在笑,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眼神惊恐。
每张照片下面,都用白色标签纸打印着一行小字——“藏品 No. 001藏品 No. 005”……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掠过那些或陌生或有些眼熟的面孔,首到停在右下角,最新的一张上。
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穿着她最喜欢的明黄色连衣裙,背景是他们上周末才一起去过的郊野公园。
是她最好的闺蜜,苏晴。
标签上的字,清晰得刺眼:“藏品 No. 008”。
“不……”一声破碎的呜咽从林晚喉咙里挤出。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书桌上,后腰传来一阵钝痛,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万分之一。
苏晴……程屹……藏品?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书桌边缘,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一路爬升,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
就在这时,公寓门铃尖锐地响了起来,穿透雨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是谁?
她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挪动脚步,穿过客厅,走到玄关。
透过猫眼,她看到外面站着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表情严肃,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肩章。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颤抖着,拧开了门锁。
门外年纪稍长的警察出示了证件,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程屹先生的家吗?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另一名年轻些的警察补充道:“我们接到报案,并与几起案件进行关联调查,有些情况需要向您核实,也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对程屹先生的社会关系和个人物品进行……”年长警察的目光越过林晚单薄的肩膀,似乎想观察屋内的情形,他的话语在接触到林晚惨白如纸、写满惊惶的脸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用一种更缓慢、更清晰的语调,吐出了那个将林晚眼前整个世界彻底击碎的句子:“女士,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您的丈夫程屹,至少拥有七个不同的合法身份。”
七个……身份?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荒谬而恐怖的数字在疯狂回荡。
完美的丈夫,连环杀人案的剪报,满墙的“藏品”,失踪的闺蜜,七个身份……所有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冲撞、崩裂,却无法拼凑出一个能够理解的现实。
在她几乎要瘫软下去的那一刻,一片死寂的、只有雨声喧嚣的身后,那间敞着门的、藏着恐怖秘密的书房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轻笑。
那声音如此熟悉,带着她曾以为的温柔缱绻,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的耳膜,冰冷而黏腻。
紧接着,是那个她听了三年,刻入骨髓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的、魔鬼般的笑意,轻轻响起:“宝贝,你猜…………我第几重身份的时候,才真正爱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