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人沈厌

赊刀人沈厌

作者: 灶台生火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赊刀人沈厌》“灶台生火”的作品之苏清寒沈厌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故事主线围绕沈厌,苏清寒展开的悬疑惊悚,推理小说《赊刀人沈厌由知名作家“灶台生火”执情节跌宕起本站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14771章更新日期为2025-11-09 01:37:24。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赊刀人沈厌

2025-11-09 05:28:24

1 染血的剪刀深夜,市中心的单身公寓内,

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薰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混合的气味。

网红主播“莉莉酱”倒在铺着昂贵地毯的地板上,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她的妆容精致,穿着最时髦的衣裙,但脖颈处那道诡异的伤口,

却让一切时尚都变成了死亡的陪衬。那不是刀伤,更像是什么东西反复切割、撕扯过的痕迹。

女刑警苏清寒皱着眉头,戴着手套,仔细勘察着现场。经验告诉她,这绝非普通的凶杀案。

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莉莉酱的财物也没有丢失。太干净了,

干净得只剩下死亡本身的狰狞。“苏队,有发现。”年轻的法医助理递过一个证物袋,

里面装着一把剪刀。一把非常老的剪刀。锈迹斑斑,刀口却莫名泛着一种冰冷的寒光,

仿佛刚被精心打磨过。剪刀的样式很古旧,木质的握柄被磨得光滑,上面似乎曾刻有花纹,

如今已模糊不清。最诡异的是,剪刀的尖端,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查过了,死者是美妆博主,家里有各种剪刀,但这一把……”法医助理顿了顿,

“风格完全不同,而且,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苏清寒接过证物袋,

指尖隔着塑料触碰到剪刀的瞬间,竟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这不像是凶器,

更像某种……不祥的仪式用品。---几天后,调查陷入僵局。所有常规线索都断了,

那把古怪的剪刀成了唯一的,也是最令人不安的物证。通过一些边缘的线人渠道,

苏清寒听到了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城西老街,一条几乎要被遗忘的巷子深处,

有一家连招牌都模糊不清的杂货店。门脸窄小,玻璃橱窗蒙着灰尘,

里面陈列着一些看不出用途的旧物。店名潦草地写在一块木牌上——“解忧杂货店”,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只接预约。苏清寒推开门,门楣上的铃铛发出干涩的声响。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陈年老木头和金属混合的气味。一个年轻男人正背对着她,

在工作台前专注地擦拭着什么。听到铃声,他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冷,

没有什么起伏。“今天不营业。”“我找沈厌。”苏清寒亮出证件,“市刑警队,苏清寒。

”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他很年轻,相貌出乎意料的清俊,但眉眼间疏离的神色,

让他整个人像蒙上了一层薄冰。他的眼神很锐利,落在人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有事?”他问,目光扫过苏清寒手中的证物袋。

苏清寒将袋子放在工作台上。“想请你看看这个。”沈厌的目光落在袋中的剪刀上,

眼神微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去碰,只是静静看着,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三十年了……到底还是出事了。”“你认识这把剪刀?”苏清寒心头一紧。“断念刀。

”沈厌拿起证物袋,指尖隔着塑料,虚点着剪刀的轮廓,“三十年前,

我师父赊给一个被恶邻长期骚扰、怨气缠身的女人。刀可剪断无形怨念,保家宅安宁。

”他抬起眼,看向苏清寒:“但约定是,不得用于主动害人,滋生私怨。”“你的意思是,

这把……刀,杀死了那个主播?”“刀不会主动杀人。”沈厌的语气依旧平淡,

“是使用它的人,违背了约定,让它沾染了不该沾的血,变成了凶器。因果反噬,咎由自取。

”他放下证物袋,眼神锐利如刀:“带我去见现在持有它的人。

”---根据沈厌提供的模糊方向和苏清寒的侦查,他们找到了一个名叫“林薇”的女孩。

她是莉莉酱的室友,也是直播团队里的助理,相貌普通,在光彩照人的莉莉酱身边,

像个不起眼的影子。然而,当苏清寒看到此刻的林薇时,却吃了一惊。

眼前的女孩皮肤光洁无瑕,五官明艳动人,几乎换了个人。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惶不安,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墙上还贴了些奇怪的符纸。沈厌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林薇的脸,

嘴角勾起一丝几近冷酷的弧度。“用断念刀掠夺他人气运,滋养自身容颜?

”他摇了摇头,“赊刀一脉的物件,你也敢这么用?”林薇吓得脸色惨白,

尖叫着:“不关我的事!是我奶奶!是她当年借的刀!她说……她说只要用仇人的血滋养,

就能换来美貌!”“你奶奶用它将怨念转化为守护,而你,”沈厌打断她,声音冰冷,

“用它来满足嫉妒和贪婪。赊刀人一脉的债,该清了。

”他没有像苏清寒预想的那样画符念咒,也没有任何驱魔仪式。他只是上前一步,

右手虚按在林薇的头顶。苏清寒似乎看到,沈厌的指尖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

林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整个人瘫软下去。紧接着,

令人心悸的一幕发生了——她脸上那层不正常的、耀眼的光泽迅速褪去,皮肤变得粗糙,

五官也恢复了之前的平凡,甚至更添了几分憔悴。她赖以生存的“虚假容颜”,被剥夺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房间里那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以及苏清寒之前感受到的诡异压力,

瞬间消散无踪。沈厌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解决了。

”他对着苏清寒说道,然后目光转向失魂落魄的林薇,“代价已收取。好自为之。

”回去的路上,苏清寒心情复杂。她看着身旁沉默寡言的沈厌,

忍不住问道:“你收走了她的……美貌?就这样?”沈厌目视前方,

侧脸在车窗外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有些莫测。“苏警官,鬼怪邪祟,很多时候并不可怕。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实现了欲望,

却妄想着永远不必支付代价的人。”车停在警局门口,苏清寒正准备下车,沈厌却再次开口,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另外,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他转过头,

目光深邃:“近期发生的几起异常事件,包括今天这个,

背后似乎都连着一些本该被遗忘的东西。我这一脉历史上‘赊’出后未能收回的灵刀,

不止这一把。”“有人在 systematically 地收集它们。

”苏清寒心头一震:“收集?为什么?”沈厌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还不清楚。

但欠债不还,终究会引来麻烦。更大的麻烦。”夜色中,他走向那条昏暗的老街,

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他本就属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苏清寒站在原地,

手中还残留着那把古老剪刀的冰冷触感。她明白,自己刚刚接触到的,

是一个远比刑事案件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领域。而那个名叫沈厌的男人,

就是这片领域里,最冷酷,也最危险的规则执行者。

2 沉默的钢琴警局的咖啡机发出沉闷的声响,苏清寒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却迟迟没有喝。

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把古老剪刀带来的冰冷触感。几天过去了,

林薇的案件以“意外”和“心理因素”结了案,报告写得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沈厌那张疏离冷静的脸,和他那套关于“代价”的言论,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时,

内线电话响了。是辖区文化中心报的案,牵扯到一位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文化中心后台的独立琴房外,围着一圈人。中心负责人搓着手,一脸焦急。

见到苏清寒,他像看到了救星。“苏警官,您可算来了!是顾凡,顾先生!

他……他说他被鬼缠上了!”顾凡,青年钢琴家,以精湛的技巧和饱满的情感诠释闻名。

但此刻,他蜷缩在琴房的角落,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神涣散,身体不时神经质地颤抖。

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房间中央,琴盖紧闭,像一具沉默的棺材。

“他不让我们碰钢琴,说一靠近就听到……听到不属于他的琴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负责人压低声音,“我们请了附近静心寺的玄悯师父来看过,他说确实有很强的‘执念’,

但他尝试度化,效果不大,那东西……怨气很深。”苏清寒顺着负责人的目光看去,

看到一个年轻的僧人。他穿着灰色的僧袍,面容祥和,眼神清澈,正低声诵念着什么,

指尖捻动着一串深色的念珠。他察觉到苏清寒的目光,抬起头,微微颔首致意。“警官,

”玄悯的声音温和,“此间执念,非比寻常。小僧惭愧,未能化解。”苏清寒点了点头,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走到一边,拨通了那个存在手机里却没名字的号码。

---沈厌来得很快,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衣着,与这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无视了负责人和玄悯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琴房门口,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顾凡,

又落在那架钢琴上。他的眼神,和之前看那把剪刀时一样,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审视。

“不是恶灵缠身。”沈厌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是‘债主’上门。

”他推开琴房的门,走了进去。顾凡看到他,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更可怕的东西,

往后缩了缩。“大师……大师救我!她……她不许我弹琴!她要毁了我!”顾凡语无伦次。

沈厌没理他,只是绕着钢琴走了一圈,然后停在顾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叫林晓,

对吗?”沈厌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顾凡最后的心理防线。顾凡猛地抬头,

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她就在这里。”沈厌的视线落在钢琴旁的虚空,

仿佛那里真站着一个人,“她的执念,她的不甘,她的……才华,都缠绕在这架琴上。

告诉我,三年前,那场决定她能否进入国家剧院的关键选拔赛前,

她为什么会突发急性肠胃炎,严重到无法登台?而原本作为替补的你,

为什么能那么‘恰好’地顶替上去,并一举成名?”顾凡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玄悯走上前,眉宇间带着悲悯:“沈施主,即便顾凡居士有过,

度化执念,让其往生,方是正途。”沈厌终于将目光从顾凡身上移开,看向玄悯,

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和尚,度化是你们的路。我们赊刀人,只负责清账。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虚空,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类似于“商量”的口吻。

“林晓,你的怨恨,困住了他,也困住了你自己。这样僵持,没有意义。

”房间里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温度骤降。隐约间,

苏清寒仿佛真的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充满哀怨的女声哭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沈厌继续说道,“我帮你完成那场你未能登台的演出。

让你‘亲自’弹奏那首你准备了多年的曲子。作为交换,你散去执念,安心离开。

”阴风停了。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也消失了。仿佛在沉默地思考。“至于你,

”沈厌的目光再次落到面如死灰的顾凡身上,“你靠不义手段窃取了他的机遇,

成就了你的名声。现在,是你偿还的时候了。”他伸出手,虚按在顾凡的头顶上方。这一次,

苏清寒看得更清楚些,沈厌的指尖似乎有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银色的光丝一闪而过,

钻入了顾凡的脑中。顾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不!

我的音!我的音感!!”他疯狂地嘶吼着,眼神变得空洞,“我听不到了!

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沈厌收回手,语气淡漠:“代价已清。

你赖以成名、也因之生妒的‘绝对音感’,从此与你无关。”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架一直沉默的三角钢琴,无人触碰,琴盖却自己缓缓打开。然后,琴键自己动了起来。

一串流畅、悲怆而又充满力量的音符流淌而出,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演奏技巧高超,

情感充沛,带着一种积压了数年的不甘与愤懑,却又在最后几个音符中,逐渐归于平静,

释然。一曲终了,琴键停止,琴房内一片死寂。那种萦绕不散的阴冷和怨愤,彻底消失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只有顾凡还在角落里,

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的音感……没了……”玄悯闭上眼,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声佛号。

他看向沈厌,眼神复杂:“沈施主,你解了执念,却也毁了一个音乐家的艺术生命。这代价,

是否过于残酷?”沈厌转身向外走去,经过玄悯身边时,脚步未停。“和尚,

他用不义手段赢得声誉,如今偿还,天经地义。赊刀人眼里,只有公平,不论残酷。

”苏清寒看着沈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顾凡和神情悲悯的玄悯。她发现,

自己开始慢慢理解沈厌口中的“代价”是什么意思了。那并非简单的惩罚,

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不容置疑的平衡法则。她快步跟上沈厌,

在文化中心外的台阶上叫住了他。“你刚才……是在和那个叫林晓的女孩的鬼魂说话?

你还帮她弹了琴?”沈厌停下脚步,侧头看她,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没能融化他眼中的冷意。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也给了他一个必须付出的代价。至于弹琴,”他顿了顿,

“那是她残存执念的共鸣,与我无关。”苏清寒沉默片刻,问道:“你之前说,

有人在收集流落的灵刀。这次的钢琴事件,也是吗?”沈厌的目光投向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

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这次不是灵刀,但手法……有相似之处。都是在利用和扭曲‘因果’。

”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清寒,“而且,我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是谁?

”“一个本该死了很久的叛徒。”沈厌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叫‘无厌’。”3 永不抵达的14楼午夜的写字楼,像一座沉默的钢铁巨人,

矗立在沉睡的城市中。只有零星几个加班的窗口还亮着灯,如同巨人尚未闭合的困倦眼睛。

苏清寒按了按对讲机,低声道:“各小组注意,目标区域是14楼。重复,14楼。

”她身边的年轻警员小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苏队,

这栋楼的电梯……不是根本没有14楼的按钮吗?”是的,这栋新建不久的宏宇大厦,

从设计之初就跳过了“14”这个不吉利的楼层。按钮面板上,13楼之上,

直接就是15楼。但最近一个月,连续有三名加班的员工在乘坐电梯时失踪。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在失踪前,通过内部通讯或短信提到过,

电梯“停在了不存在的14楼”。监控录像一片空白,仿佛那几段时间被凭空抹去。

物理搜查一无所获。事情,再次滑向了苏清寒认知之外的领域。沈厌接到电话时,

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因果循环结界。”他在电话那头淡淡地说,

“强烈的怨念或惨案在特定空间形成闭环,困住了某些东西,也扭曲了现实。

你们找不到入口,很正常。”半小时后,沈厌出现在了宏宇大厦一楼大厅。

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便服,脖子上那枚用红绳系着的古钱,

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玄悯和尚也来了,是苏清寒请来的。她总觉得,

面对这种超自然事件,多一个“专业人士”多一分保障,哪怕他们的理念截然不同。

“沈施主,此间怨气凝而不散,已成绝地。”玄悯捻着佛珠,面色凝重,“强行破之,

恐伤及困于其中的无辜魂灵。”沈厌没有看他,目光扫过电梯井的方向,那双冷静的眼睛里,

似乎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线条和轨迹。“不是绝地,是死循环。”他纠正道,

“里面有东西被卡住了,不断重复死亡瞬间的过程。它在求救,也在拉人陪葬。

”他转向大厦负责人:“清空整栋楼,切断14楼区域的所有电源,包括应急电源。

”负责人虽然疑惑,但在苏清寒的坚持下,还是照做了。大厦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

只有他们几人手中的强光手电,划破浓稠的黑暗。沈厌没有走向电梯,

反而走向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他站在通往“15楼”的楼梯上,伸出手,虚按在墙壁上。

苏清寒似乎看到,他指尖有微光流转,没入了冰冷的混凝土墙壁。“找到‘结’了。

”沈厌收回手,“跟我来。”他抬脚踏上台阶,在原本应该是14楼与15楼交接的平台上,

停了下来。那里,原本该是墙壁的地方,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空气竟然开始微微扭曲,

像水面一样荡漾开一圈圈涟漪。一股阴冷、带着陈年灰尘和绝望气息的风,从涟漪中心吹出。

“这就是入口?”苏清寒感到脊背发凉。“是循环的接口。”沈厌率先一步,

踏入了那片扭曲的空气。他的身影瞬间模糊,消失不见。苏清寒和玄悯对视一眼,一咬牙,

也紧跟了上去。穿过涟漪的瞬间,苏清寒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

仿佛跌入了冰冷的海底,耳边响起无数模糊的、重叠的尖叫、哭喊和重物坠落的声音。

光芒重新稳定。他们站在一个昏暗、布满灰尘的楼层里。这里显然还是未完工的状态,

裸露的混凝土柱子,杂乱堆放的建筑材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更深沉的,

名为“绝望”的气息。一个穿着工地安全服、满身是血和灰尘的男人,

正一遍又一遍地从楼层边缘的缺口处“掉”下去,然后在几秒后,又出现在缺口处,

再次重复坠落的过程。他的眼神空洞,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茫然。“地缚灵。”玄悯低声道,

语气充满悲悯,“被困在了死亡瞬间的循环里。”“不止他一个。

”沈厌的目光扫过四周的阴影。苏清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在那些柱子和建材后面,隐约能看到更多模糊、扭曲的人影,

都在无声地重复着某种动作——奔跑、推搡、挣扎、坠落……他们是被拉入这个结界,

最终力竭而死的后来者。这里,是一个不断重复着建筑事故惨剧的死亡剧场。

“必须打破循环!”苏清寒握紧了拳。玄悯上前一步,盘膝坐下,开始诵念往生咒。

柔和的佛光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试图安抚那些痛苦的灵魂。然而,

佛光触及到那个不断坠落的地缚灵时,却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被猛地弹开。

地缚灵的怨念太深了,深到连度化都无法渗透。“没用的,和尚。”沈厌平静地说,

“他的‘因’是死于非命,充满怨恨和不甘。你的‘果’是度化往生,前提是他愿意放下。

他现在连‘放下’这个概念都没有,只有重复死亡的‘果’,找不到怨恨的‘因’,

循环无法打破。”“那怎么办?”苏清寒急了。沈厌没有回答,

而是走向那个不断重复坠落的地缚灵。他没有试图去拉住他,而是在他再次出现在缺口处,

准备跳下的瞬间,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那些混乱的噪音,

清晰地传入地缚灵,以及苏清寒和玄悯的耳中。“张工。”地缚灵的动作猛地一僵,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距,落在了沈厌身上。

“你……认得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是这里的施工主管,

张明。”沈厌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我知道你是被偷工减料的包工头推下来的。我知道你恨。

”张明地缚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围的怨气骤然变得浓烈,

阴影中那些模糊的人影也开始躁动。“恨……我好恨!”他嘶吼着,“他害死了我!

还害死了这么多人!这栋楼!这栋楼是建立在我们的尸骨上的!”“光恨,没用。

”沈厌打断他,“你困在这里,他可能还在外面逍遥。你想不想知道,那个推你下来的人,

后来怎么样了?”张明愣住了。沈厌伸出手,他的手心,

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看起来像是玉石打磨而成的匕首,刀身透明,

内部仿佛有流光转动。“这把破障刀,我赊给你。”沈厌将匕首虚虚递向张明,

“它能帮你暂时斩断这个循环的束缚,让你看到你想知道的‘真相’。

但作为代价……”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我要收取你关于‘仇恨’的记忆。

所有对那个包工头,对这不公命运的怨恨,我全部拿走。”苏清寒倒吸一口凉气。收取仇恨?

这算什么代价?玄悯也睁开了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厌。张明茫然地看着那把破障刀,

又看看沈厌,最后,他伸出颤抖的、半透明的手,接过了那把虚无的刀。

在接触到刀柄的瞬间,他周身浓黑的怨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紧接着,一道微光从破障刀上绽放,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14楼。

循环的景象开始扭曲、破碎。

苏清寒仿佛看到了走马灯般的片段——那个包工头在事故后并未逃脱,他终日被噩梦折磨,

最终在警方调查和良心谴责下精神崩溃,在一个雨夜从他自己参与建造的另一栋高楼上跳下,

结束了生命。真相,原来早已昭然。光芒散去。张明地缚灵站在原地,

身上的血迹和伤口消失了,安全服变得干净整洁。他脸上的痛苦和狰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茫然和……平静。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沈厌,眼神空洞,

仿佛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他喃喃道。

“不重要了。”沈厌平静地说,伸手虚按在张明的额头。

一丝丝黑色的、如同实质的雾气从张明体内被抽出,没入沈厌的指尖。

那是他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仇恨”。随着仇恨被抽离,张明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脸上最后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纯然的迷茫,然后化作点点荧光,彻底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整个14楼结界的景象也开始崩塌,如同褪色的油画。

灰尘、血迹、未完工的墙体……一切都在迅速消失。眩晕感再次袭来。

苏清寒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安全通道的楼梯平台上,周围是正常的、亮着应急灯的大厦内部。

那个扭曲的空气涟漪,已经不见了。“结……结束了?”小李和其他警员围了上来,

他们刚才完全无法进入那个结界。苏清寒点了点头,心情复杂。

沈厌又一次用他冷酷的方式解决了问题,但这一次,他似乎……给了那个地缚灵一个选择,

一个解脱的机会。玄悯走到沈厌身边,沉默片刻,低声道:“沈施主,你此举……虽非度化,

却也是慈悲。”沈厌摸了摸脖子上的古钱,

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选择了最高效的方式清账。带着仇恨的债,利息太高。

”他忽然蹲下身,从楼梯角落的灰尘里,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用某种黑色金属片拗成的,扭曲的符号,像是一只贪婪张开的嘴,

又像是一个抽象的“无”字。苏清寒认得这个符号,在莉莉酱的案发现场,沈厌提到过。

沈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果然是他。”他捏紧了那枚金属片,指节泛白。“无厌?

”苏清寒问。沈厌站起身,将金属片收进口袋,目光投向楼梯间窗外深沉的夜色。

“他不仅是在收集流落的灵刀,”沈厌的声音低沉,

“他还在主动制造和强化这种扭曲的‘因果结点’。他在喂养什么东西……或者,

是在准备一场更大的‘收割’。”4 双生镜杂货店里弥漫着旧物的气息,

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沈厌正用一块麂皮,

细细擦拭着一把造型古朴、刃口却流转着幽光的短刀。门楣上的铃铛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宁静。进来的是一个女孩,约莫二十出头,名叫李婉。她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

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裂。她双手紧紧抓着背包带,指节泛白,

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我……我听说您这里能解决……一些特别的问题。”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沈厌放下短刀,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她憔悴的脸上,

而是仿佛穿透了她,看到了她身后某种无形的东西。苏清寒刚好推门进来,

她现在是这里的常客,美其名曰“了解潜在的社会不稳定因素”。看到李婉的状态,

她本能地皱起了眉,职业习惯让她察觉到这并非普通的心理问题。“我的影子……不,

是镜子里的我!”李婉语无伦次,情绪激动,“她想出来!她想取代我!她晚上会动,

会对我笑……我好久不敢照镜子了,但她……她好像越来越近了!”苏清寒倒吸一口凉气,

这听起来像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前兆。但沈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淡淡开口:“不是影子,是‘镜像聻’。”“聻?”苏清寒疑惑。“人死为鬼,

鬼死为聻。”沈厌解释,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一种更虚无、更执着的东西。

你母亲怀你时,是双胞胎?”李婉猛地抬头,像是被说中了最深的秘密,

眼泪瞬间涌出:“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说她当年确实怀了双胞胎,

但另一个……没能活下来。”“她不是没活下来。”沈厌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李婉的身体,

看到了她生命根源的纠缠,“她是成为了你的‘倒影’,依附于你的存在而存在。如今,

你的虚弱和某种契机,让她开始‘苏醒’了。”这时,玄悯和尚也走了进来,

他似乎总能感应到这些异常因果的波动。看到李婉,他低诵一声佛号,眼神悲悯。“沈施主,

此乃至亲羁绊所化,强行斩灭,恐伤及这位女居士的根本魂魄。”玄悯劝道。沈厌没有反驳,

他只是看着李婉,给出了两个选择,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选择一:我用斩缘刀,

彻底斩断你与她的联系,将她作为‘聻’的存在抹除。代价是,你将失去一半的寿命,

因为你的生命本就与她共享源头。”李婉身体一颤,脸色更白了。“选择二:我与她沟通,

引导她成为你的‘第二人格’,与你共存。你可以拥有她的某些特质,甚至能力。但代价是,

你将永远失去‘独处的安宁’。你的身体,你的意识,将永远有另一个存在分享,

你不再完全属于你自己。”两个选择,都沉重得让人窒息。苏清寒忍不住开口:“沈厌,

没有……更温和的办法吗?”沈厌看向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动摇:“苏警官,存在即合理,

纠缠即因果。要么彻底分离,付出割裂的代价;要么接纳融合,付出共享的代价。

没有中间路线。这是她,也是‘她’,必须面对的选择。”杂货店里陷入了死寂,

只有李婉压抑的啜泣声。李婉挣扎了许久,最终,她抬起泪眼,看着沈厌,

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我选第二个。她是我妹妹……我不能……不能再杀她一次。

”沈厌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选择并不意外。他让李婉坐在椅子上,闭上眼。他伸出手指,

指尖没有触碰李婉,而是在她面前的空气中虚划。这一次,苏清寒清晰地看到,

无数比之前更细微、更复杂的银色光丝从沈厌指尖溢出,它们没有钻入李婉体内,

而是像织网一般,在她周身编织着一个极其复杂、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图案。空气中,

仿佛响起了两个重叠的、细微的叹息声。一个属于李婉,另一个,则带着一种空洞的回音。

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沈厌的额头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脖子上的古钱微微发烫。

当最后一丝光丝隐没,李婉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一的惊惧和疲惫,

而是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时而迷茫,时而锐利,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快速切换,

最终逐渐稳定下来,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喃喃道:“她……安静下来了。”然后,她转向沈厌,

眼神里带着一种新生的疲惫和释然:“谢谢您……我感觉……不那么孤单了。

”沈厌微微颔首:“代价,从此刻开始生效。你好自为之。”李婉离开后,

杂货店再次恢复宁静,但气氛却有些凝重。苏清寒看着沈厌,心情复杂。她发现,

沈厌并非一味冷酷,他给予了李婉选择的权利,并且尊重了她的选择。这种尊重,

本身就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和消耗。“你这次……似乎很费力。

”苏清寒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平衡两个纠缠的生命印记,比斩断要复杂得多。

”沈厌没有否认,他坐下,轻轻吐出一口气。玄悯看着李婉离去的方向,

叹息道:“一体双生,因果纠缠。沈施主,你此举虽保全了二者,但未来的路,

对那女居士而言,恐怕会更加艰难。”“路是她自己选的。”沈厌闭上眼,“我们能做的,

只是厘清因果,收取代价。剩下的,是她们自己的造化。”苏清寒沉默着。

她开始真正理解沈厌所说的“平衡”是什么意思。那不是简单的等价交换,

而是在混沌的因果中,寻找一个可能不那么完美,但却是当事人自己选择的支点。几天后,

苏清寒再次来到杂货店,带来了李婉的最新情况。她的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

甚至在某些方面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敏锐,但她也确实无法再忍受绝对的安静和独处。

“她适应得比想象中好。”苏清寒说,“这算是一个……相对好的结局吗?

”沈厌正在整理橱柜里的灵刀,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有好的结局,只有被接受的因果。

”他拿起一把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的短匕,眉头微微皱起。这把刀,

是他在处理完“双生镜”事件后,在店门口发现的。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没有任何气息,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又被强行塞了进来。刀柄上,

刻着一个细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标记。不是“无厌”那个扭曲的符号。

而是一个简单的、笔划却带着某种凌厉锋芒的字——“痕”。5 “无厌”现身雨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杂货店的橱窗上,发出沉闷又密集的声响,

将窗外霓虹闪烁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店内的空气却凝滞得令人窒息,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紧。沈厌站在工作台前,背对着门口。他没有在擦拭那些灵刀,

只是静静地站着,脖颈上那枚古钱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苏清寒坐在一旁的旧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却落在沈厌的背影上。

自从上次那个刻着“痕”字的黑色短匕莫名出现后,沈厌就显得格外沉默,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这间小小的店铺。玄悯和尚坐在对面,闭目捻着佛珠,

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同样心绪不宁。铃铛没有响。但店内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骤降了几度,

呵气成霜。工作台上,

一把原本平放着的、刀身狭长的窥因果刀突然自发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

刀尖直指门口。沈厌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疏离冷静,而是锐利如出鞘的凶刃,

紧紧锁定在那扇老旧的木门上。“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早已预料的冰冷。木门,

在被没有推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门外不是熟悉的湿漉小巷,

而是一片扭曲的、仿佛空间被撕裂后形成的漆黑空洞。一个身影,从那片虚无中,

一步踏了进来。来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面容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五官甚至称得上儒雅。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对万物皆可吞噬的贪婪,以及一种积累了漫长岁月的疯狂。他走进来,

仿佛走进自己家一样自然,目光扫过玄悯,掠过苏清寒,最后,牢牢地钉在沈厌身上。嘴角,

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近乎玩味的笑意。“小师弟,别来无恙?”苏清寒浑身一僵。小师弟?

玄悯猛地睁开眼,眼中佛光一闪而逝,满是警惕。沈厌的身体有瞬间的紧绷,

但声音依旧平稳:“‘无厌’师兄。或者,我该叫你……叛徒。”无厌轻笑出声,

那笑声干涩而刺耳:“叛徒?多么迂腐的称呼。我只是比师父,比你,

都更早看透这赊刀人本质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沈厌脖子上的古钱上,

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老头子到底还是把这‘镇因果’传给了你。可惜,他到死都不明白,

畏惧代价,才是我们这一脉最大的枷锁。”沈厌的眼神骤然冰寒:“不准提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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