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钱辰,是个江湖术士,在城南开了家万事屋。那天,一个神情惶恐的男人闯进来,
说他用“凶宅贷”买了套凶宅。贷款方承诺:三十年免息,条件是允许“另一位房客”同住。
他以为只是玩笑,直到昨夜发现书房里坐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我跟着他去现场,
罗盘刚掏出来就疯狂乱转。墙壁里传出挠墙声,我撬开墙皮,里面埋着七具猫尸。
更可怕的是,那老太太突然在客户背后现身,咧嘴一笑:“小伙子,你也是来陪我住的吗?
”1 凶宅贷城南老街,空气里常年浮着一股旧木头和灰尘混杂的气味。
我的“万事屋”就窝在这片颓唐里,招牌褪色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说是万事屋,
其实什么都干,驱邪、看相、寻物,甚至帮人找跑丢的猫狗——只要钱到位。没办法,
祖师爷赏饭吃的本事,在这年月也得灵活运用才能糊口。我,钱辰,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江湖术士。本事杂,各家道法、乡野诡术都懂点皮毛,
够应付些不上台面的阴私事儿。这行当,见不得光,
来的主顾也多是些心里有鬼、面上挂相的。下午三四点钟,屋里光线昏沉,
我正对着本缺页的孤本打瞌睡,门轴“吱嘎”一声刺耳尖叫,把我惊醒。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是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件皱巴巴的西装,头发凌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圈乌黑,瞳孔里全是血丝,
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透着股濒临崩溃的惶恐。“老板……你是钱大师?”他声音嘶哑,
带着颤音。“叫我钱辰就行。”我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破藤椅,“坐。什么事,
慢慢说。”他没坐,双手撑在我那张瘸腿的木头办公桌上,身子前倾,
急切地说:“我……我撞鬼了!真的!我家里有……有东西!”这种开场白我听得多了,
多半是自己吓自己。我给他倒了杯凉白开:“别急,喘口气,说清楚点。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样的‘东西’?”他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不少。他猛灌了一口,
像是要压惊,然后语无伦次地说起来。他叫赵峰,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半年前,
经一个神秘中介介绍,买下城西“福安苑”的一套二手房。那房子市场价低得离谱,
是个出了名的凶宅,据说前两任房主都横死了。他当时贪便宜,又仗着年轻气盛不信邪,
就签了合同。关键是一种叫“阴宅贷”的贷款。“贷款方……叫‘幽冥信贷’,听都没听过,
”赵峰眼神发直,“他们说,房子可以三十年免息,条件……条件就是……”他咽了口唾沫,
脸上肌肉抽搐:“条件是必须允许‘另一位房客’同住。合同附件里写的,白纸黑字!
我当时以为是某种免责条款的戏谑说法,或者是指宠物之类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直到昨晚……”赵峰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我加班到半夜回家,
路过书房……门虚掩着,我看见……看见书桌后面,坐着个老太太!”“她穿着什么?
”我心里微微一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蓝色的……蓝色的寿衣!带暗纹的!
头上还戴着顶黑色的抹额!”赵峰几乎要哭出来,“她就坐在那儿,背对着门,一动不动!
我吓疯了,赶紧把门关上,反锁了卧室门,一晚上没敢合眼!”寿衣?另一位房客?
我心里那点侥幸没了。这听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游魂野鬼,倒像是被人安排好的。
“合同带了吗?”我问。赵峰忙不迭地从随身那个破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快速翻到贷款条款部分。“幽冥信贷”,这名字就透着一股邪气。
关于“另一位房客”的条款写得隐晦但又明确,强调房主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其“居住”,
否则后果自负。翻到最后一页,甲方的印章模糊一团,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字,经办人签名处,
只有一个奇怪的红色符印,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这玩意,邪门得很。“钱大师,
您得救救我!那房子我现在不敢回去了!可我贷款还没还清……”赵峰带着哭腔。
我沉吟了一下。这种事,沾上了就是麻烦。但万事屋开着,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何况,
我对这个“幽冥信贷”和所谓的“阴宅贷”产生了兴趣。“去看看可以,”我收起合同,
“规矩懂吧?”“懂!懂!”赵峰连连点头,“钱不是问题!只要您能解决!”黄昏时分,
我跟着赵峰来到了福安苑小区。这小区有些年头了,住户不多,显得格外冷清。
他那栋楼位置尤其偏僻,被几棵高大的老槐树围着,枝桠张牙舞爪,遮天蔽日,
使得楼体终年少见阳光,一靠近就感觉阴气森森。坐上老旧的电梯,嘎吱作响,
灯光忽明忽暗。赵峰按了14楼,手指一直在抖。走出电梯,走廊又长又暗,
声控灯反应迟钝。1404室,就是赵峰家。防盗门上贴着褪色的福字,
看起来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赵峰掏钥匙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对准锁孔。
我接过钥匙,打开了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不是霉味,也不是灰尘味,
更像是一种……陈旧的、带着些许腥甜的香料气味,若有若无。房子里装修普通,
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一种浸入骨髓的阴冷。
“书……书房在那边。”赵峰指着客厅左侧的一扇门,声音发颤,自己却不敢过去。
我示意他在客厅等着,自己慢慢走向书房。越是靠近,那股阴冷的气息就越重。
我没有立刻推门,
而是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件东西——一个巴掌大小、古旧的青铜罗盘。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指针敏感,对气场变化尤其敏锐。平时就算有些阴气的地方,
它也最多微微晃动。但这一次,我刚把罗盘平端在手中,还没对准书房门,
那根乌黑的磁针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剧烈颤抖!不是轻微的晃动,是毫无规律的、疯狂的乱转,
时而顺时针打旋,时而逆时针猛摆,发出“嗡嗡”的低鸣声!这地方的气场何止是不干净,
简直是扭曲、狂暴!我心头一凛,收起罗盘。看来赵峰没说谎,这里的麻烦不小。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书房的门把手。冰凉刺骨。轻轻一拧,推开了门。书房里没有开灯,
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能看到里面陈设简单,书桌、书柜、一把椅子。桌子上空荡荡的,
椅子也空着。赵峰说的那个穿寿衣的老太太,并不在。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
我走进书房,打开灯。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发出苍白的光。
我仔细打量这个房间。墙壁刷着普通的白色涂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我再次拿出罗盘,
靠近墙壁慢慢移动。当罗盘移动到靠窗的那面墙时,指针的狂转达到了顶峰,
几乎要从底盘上跳起来!同时,一阵极其细微,但又清晰可辨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嘶啦……嘶啦……像是……用指甲在粗糙的表面上刮擦。声音就是从这面墙里面传出来的!
我凑近墙壁,屏息细听。没错,是挠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缓慢,持续,
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执拗。墙里有东西!我退出书房,对脸色惨白的赵峰说:“有工具吗?
锤子,凿子之类的。”赵峰愣了一下,赶紧去阳台找来了一把锤子和一把旧螺丝刀。
我回到书房,对准那面传出挠墙声的墙壁,用螺丝刀尖用力划开墙皮。涂料和腻子簌簌落下。
几下之后,我改用锤子敲击。“砰……砰……”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赵峰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我。很快,一块墙皮被我敲裂,露出了里面的砖石结构。
我继续扩大缺口,当碎砖和灰土落下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和腥臊的恶臭猛地涌了出来!赵峰当场干呕起来。
我也皱紧了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我用螺丝刀拨开松动的砖块,
用手电筒往里照去——光线所及之处,我看到了蜷缩在一起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小动物尸体。
不是一只,是好多只!它们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硬塞在墙体的夹层里,皮毛粘连,
露出森森白骨。我强忍着恶心,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七具猫尸!
看腐烂程度,有些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则相对新鲜。它们被埋在这里,
构成了一个极其恶毒邪门的镇物!“七煞锁魂……”我喃喃自语,心头巨震。
这是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将横死的猫灵禁锢于此,利用其怨气滋养某种更凶的东西!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闹鬼,这是有人精心布置的邪术法阵!
就在我因为发现猫尸而心神震动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房门口。赵峰还站在那里,
面无人色。但就在他的身后,毫无征兆地,多了一个人影。一个穿着蓝色暗纹寿衣,
头戴黑色抹额,满脸褶皱如同风干橘皮的老太太。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峰背后,
离他不到半尺距离,一双浑浊发白的眼睛,正越过赵峰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
她那干瘪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向上扯开,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充满恶意的笑容。
她没有牙齿的嘴巴张开,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拉扯般的、带着浓浓痰音的沙哑声:“小伙子,
你也是来陪我住的吗?”2 墙中邪阵那句话,像一根冰锥,直直刺进我的耳膜,
又顺着脊椎一路冻下去。赵峰显然也听到了背后的声音,或者说,
他感觉到了那股几乎要凝结空气的阴寒。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想要回头看。“别动!”我低喝一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赵峰立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地板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寿衣老太太。她就站在那里,身形有些虚幻,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但那张诡笑的脸,那双空洞又恶毒的眼睛,却清晰得令人发毛。她不是实体,
但散发出的阴煞之气,浓烈得几乎形成实质的压力,让书房本就低温的空气又降了几度。
她似乎并不急于做什么,只是咧着嘴,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在我和赵峰之间来回扫视,
带着一种戏谑的、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我右手缓缓伸进帆布包的夹层,
摸到了三枚用鸡血浸过、又在雷击木灰里煅烧过的五帝钱。这东西阳气足,
对付一般的阴秽之物有奇效。但眼前这个,恐怕不是“一般”的货色。
七煞锁魂阵滋养出来的东西,怨气之重,超乎想象。我手指扣住钱币,心中默念净心神咒,
稳住心神。不能慌,这时候一慌,气场一乱,更容易被趁虚而入。“前辈,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江湖后辈的礼节,“无意打扰清静。
只是这位朋友近日心神不宁,特来查看。若有冒犯,还请见谅。”跟鬼讲道理,
有时候不是真的指望能沟通,而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姿态。
表明自己不是毫无准备的普通人,希望能让对方有所顾忌。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枯萎的毒花。她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干枯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
指了指我刚刚凿开的墙洞,又指了指赵峰,最后,指向了我。意思很明显:墙里的,他的,
还有你,都是我的。然后,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几个呼吸间,
就在赵峰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迫人的阴冷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但房间里那股陈腐的香料混合猫尸腐烂的怪味,却愈发浓重。“走……走了吗?
”赵峰带着哭音问,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暂时走了。”我上前一步,扶住他,
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把他搀到客厅沙发坐下,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逼着他喝下去大半杯,他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人色,但眼神里的恐惧丝毫未减。
“钱……钱大师,刚才……刚才那就是……”他语无伦次。“那就是你的‘另一位房客’。
”我沉声道,“赵先生,你惹上大麻烦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凶宅闹鬼,
这是有人用邪法养出来的‘地缚灵’,而且是用‘七煞锁魂阵’滋养的,凶得很。
”“七煞锁魂?”赵峰茫然又惊恐。我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墙里那七具猫尸,就是阵眼。
猫性通灵,横死则怨气不散。七只横死的猫,怨气纠缠叠加,被禁锢在墙内,
形成极强的煞气。这种煞气,对于某些阴物来说,是大补之物。那个老太太,就是靠这个阵,
被‘养’在这里的。她不是偶然滞留的游魂,是被人为禁锢并强化于此地的‘宅煞’!
”我拿起那份“阴宅贷”合同,指着那个模糊的印章和红色的符印:“这个‘幽冥信贷’,
绝对有问题。三十年免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贷给你的不是钱,是命!
是用你的阳气、你的运势,甚至你的寿命,来供养那个东西!所谓的‘另一位房客’,
就是这宅煞!你签了合同,就等于默认了这种‘供养’关系!”赵峰听得面如土色,
嘴唇哆嗦着:“那……那怎么办?我会死吗?像前两任房主一样?”“如果不想办法,
迟早的事。”我没有骗他,“这阵法不破,那东西会不断吸食你的生机。你现在只是看到它,
精神萎靡,再过段时间,你就会开始生病,运气变差,最后……”我没说下去,
但赵峰已经明白了。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钱大师,您一定要救我!
多少钱都行!我把房子卖了都行!”“卖?”我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这房子还能卖得掉?
谁会要?而且,你以为那合同是那么好解除的?
‘幽冥信贷’……我怀疑它是不是阳间的机构。”赵峰彻底绝望了,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我走到书房门口,再次观察那个墙洞。恶臭依旧,七具猫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重新拿出罗盘,绕着客厅和书房仔细探查。罗盘的指针依旧不稳定,
但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乱转,而是指向某个方位时会剧烈摆动。顺着指针的指引,
我分别在客厅的东南角、卧室的床头柜下方、以及卫生间的镜子后面,
又发现了三处微弱的能量节点。我用随身带的朱砂粉在这些位置做了标记。
“这房子不止一个阵眼,”我对跟过来的赵峰说,“七煞锁魂是主阵,
应该还有辅助的小阵法,用来汇聚阴气,屏蔽外界探查。布这个局的人,是个高手,
而且心思极其缜密恶毒。”“能破吗?”赵峰急切地问。“很难。”我实话实说,
“强行破阵,可能会引起反噬,激怒那个宅煞,后果更难预料。而且,关键可能不在阵本身,
而在那份合同和‘幽冥信贷’。不找到根源,就算暂时压制了这里的邪祟,
恐怕还会后患无穷。”我沉吟片刻,说道:“当务之急,是保证你暂时的安全。
你今天晚上绝对不能住在这里了。”“我去酒店!”赵峰立刻说。“没用。”我摇头,
“你签了合同,气机已经和这宅煞联系在一起了。它现在认准了你,你跑到天涯海角,
它也能慢慢找到你,除非有更强的力量隔绝。住酒店,反而可能牵连无辜。
”我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桃木符牌,上面用秘法刻着辟邪符文,又取出一点犀角粉,
混合我的指尖血,在符牌背面快速画了一道“隐阳符”。“这个你贴身戴好,洗澡都不要摘。
”我把符牌递给赵峰,“它能暂时掩盖你身上的阳气,让那东西不容易精准定位你。
但效果最多维持三天。这三天,你找个香火旺点的寺庙或者道观附近住下,别回这里。
”赵峰如获至宝,紧紧将符牌攥在手心。“那我先送你出去。”我说道,开始收拾东西。
当我们走到门口,赵峰伸手去拉防盗门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扇普通的防盗门,
此刻却像是焊死在了门框上,任凭赵峰如何用力,纹丝不动!“怎么回事?门打不开了!
”赵峰惊恐地大叫,疯狂地扭动门把手,撞击门板,但门就像是一块沉重的铁坨,
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也沉了下去。看来,那老太太,或者说,这栋房子的“意志”,
并不想让我们这么轻易离开。我示意赵峰让开,自己走到门边。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阴气封锁,
更像是……一种空间上的扭曲和禁锢。我尝试用破煞的指诀点向门锁,
指尖传来一股冰冷的反弹力。麻烦了。这是“鬼打墙”的升级版,或者说,
是这凶宅领域内的规则——许进不许出!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视机突然“啪”一声自己亮了!
屏幕上一片雪花,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紧接着,雪花扭动,
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不是电视节目,而像是某种监控视角,正是这间客厅的影像!
画面中,我和赵峰背对着屏幕,站在门口。然后,画面镜头缓缓移动,转向了书房的方向。
书房门口,那个穿着蓝色寿衣的老太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那里。
她正面对着电视屏幕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我们。她抬起手,不是指向我们,
而是指向了电视屏幕下方,那个红色的电源指示灯。然后,她对着屏幕,
再次露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咔哒。”电视屏幕瞬间熄灭,客厅重新陷入昏暗。
但一股更深的寒意,席卷了我们全身。它这是在示威,在告诉我们,在这里,它才是主宰。
我们,成了瓮中之鳖。3 血符破障电视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我和赵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若有若无的陈旧香料气味,此刻闻起来,
更像是一种腐朽的预兆。门打不开,我们被彻底困在了这个精心布置的邪祟巢穴里。
“完了……我们出不去了……它要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赵峰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背靠着冰冷的大门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闭嘴!”我低喝一声,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恐惧会传染,在这种地方,士气一散,就真离死不远了。
“慌什么!不过是鬼遮眼的把戏,还真以为它能翻天了?”话虽如此,
我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这“宅煞”比我想象的更难缠,不仅能显形慑人,
还能影响这方天地的物理规则,或者说,扭曲我们的感知。硬闯肯定不行,
得找到这“鬼打墙”的关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掏出罗盘。这一次,
我不再看指针的乱转,而是仔细感受其摇摆的幅度和频率。罗盘的异常,
本质上是地气磁场的混乱。这房子被邪阵改造,气场如同乱麻,但再乱的麻,也有个线头。
指针在指向卫生间方向时,摆动得尤其剧烈,带着一种粘滞感。“起来!
”我一把将瘫软的赵峰拽起来,“去卫生间!”赵峰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我拖着走。
卫生间不大,瓷砖冰冷,镜子因为刚才的阴气凝结,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罗盘靠近洗手池下方的橱柜时,指针猛地向下一沉!“打开它!”我命令道。
赵峰颤抖着拉开橱柜门,里面是些普通的清洁用品。我伸手进去,拨开瓶瓶罐罐,
在橱柜最深处、靠近下水管道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
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东西。解开黑布,里面是一面边缘锈蚀、镜面浑浊的八卦铜镜。
但原本该是辟邪的八卦镜,中心却被人用红色的、类似朱砂但透着暗褐的东西,
画了一个倒悬的符咒,镜钮上还缠着几根干枯打结的头发。“晦镜倒悬,锁阴固煞!
”我心头一凛。这是专门用来扭曲空间感知的邪门法器,配合整个屋子的阵法,
将生门出口掩盖,死门阴气汇聚点,通常是书房或卧室凸显。难怪我们打不开门,
在我们的感知里,那扇门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破这“晦镜”,不能用强,
否则可能引起空间紊乱,后果更难预料。需以至阳之血,涂抹镜面倒悬之符,再以正咒催动,
才能暂时破开障眼法。“赵峰,手给我。”我说道。“干……干什么?”赵峰惊恐地看着我。
“借你点血用用,你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你的血气最能干扰这绑定你的邪法。
”我解释道,同时从包里取出一枚消毒过的三棱针。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赵峰虽然害怕,
但也知道别无他法,哆哆嗦嗦地伸出左手食指。我抓住他的手指,用三棱针快速刺破指尖,
挤了几滴鲜红的血珠出来。我蘸着他的血,快速在那面晦镜的倒悬符咒上涂抹。
血液接触到镜面那暗红色的符咒,竟然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冷水滴入热油,
一股淡淡的腥臭黑烟冒起。随着我的涂抹,镜面上那扭曲的符咒线条仿佛活了过来,
微微扭动,抵抗着血液的侵蚀。我屏住呼吸,用指尖蘸血,一气呵成,将整个邪符覆盖。
然后,我默念《破障咒》,将铜镜猛地翻转过来,让正常的八卦图案朝向大门方向,
同时大喝一声:“破!”“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从手中的八卦镜传来。镜面上那暗红色的邪符骤然黯淡,裂纹蔓延,
而镜钮上缠着的头发也瞬间化为飞灰。几乎在同一时间,
我感觉周身那无形的粘滞感和压迫感为之一轻!
客厅里的温度似乎都回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快去开门!”我催促道。
赵峰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伸手一拉——这一次,防盗门应手而开!
外面楼道里昏暗但正常的灯光照了进来,此刻显得如此亲切。“走!”我低喝一声,
拉着惊魂未定的赵峰,迅速闪身出门,反手“砰”地一声将1404的房门关上。
就在门合拢的刹那,我似乎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极其怨毒、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们一刻不敢停留,几乎是跑着冲进了电梯,下楼,直到冲出单元门,
站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呼吸到外面带着汽车尾气味的空气,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赵峰直接瘫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大口喘着气,脸色比路灯还白。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被槐树包围的阴森楼宇,1404的窗户一片漆黑,但我知道,
那双浑浊的眼睛,一定在暗处盯着我们。“钱……钱大师,现在……现在怎么办?
”赵峰带着哭腔问,“我……我不敢再回去了……”“你当然不能回去。”我沉声道,
“但那东西已经盯上你了,我给你的桃木符牌只能暂时遮掩,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解决,
必须弄清楚这个‘幽冥信贷’的底细,以及是谁布下的这个‘七煞锁魂阵’。”我拿出手机,
对着那份“阴宅贷”合同上那个模糊的印章和红色符印拍了照。
“你当初是通过哪个中介办理的这个贷款?还有印象吗?”赵峰努力回忆着,
眉头紧锁:“是……是一个姓王的中介,叫王强。但他后来好像就联系不上了,
那个中介公司我也再去过,已经关门了,说是搬走了。”“王强……”我记下这个名字。
这条线恐怕不好查,对方显然是刻意隐匿了行踪。“还有那七只猫……”我沉吟道,
“用这种数量的横死猫尸布阵,不是随便能凑齐的。附近有没有发生过大量的宠物猫失踪,
或者有虐猫的传闻?”赵峰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像……好像有!大概是两三年前,
这小区附近确实有好几起宠物猫失踪的事情,闹过一阵子,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还有人传说,
在小区后面的垃圾站附近,
看到过猫的残骸……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野狗或者变态干的……”时间点似乎能对上。
布阵需要时间,猫尸的腐烂程度也不同。“前两任房主,你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吗?
”我又问。了解受害者的信息,有时能发现共同点,或者找到阵法的某些规律。
赵峰的眼神里恐惧更深了:“我……我打听过。第一个房主,是个独居的老人,
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说是突发心脏病。第二个,是个晚归的年轻女人,是……是坠楼死的,
就在那栋楼下面,警察说是意外失足……”独居老人,晚归女性……都是阳气相对偏弱,
或者时运较低的人。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个“阴宅贷”的目标,
可能就是筛选这类容易“被寄生”的宿主。“钱大师,我们……我们报警吧?
”赵峰像是抓住一根稻草。“报警?”我摇摇头,“跟警察怎么说?说家里有鬼?
墙里有猫尸?贷款合同是跟鬼签的?他们只会觉得你精神出了问题。这种事情,
只能按我们的规矩来办。”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你先按我说的,
找个香火旺的寺庙附近住下,符牌戴好。我回去查点资料,
看看这个‘幽冥信贷’和那个符印到底是什么来头。明天我们再碰头。”赵峰千恩万谢,
慌忙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仿佛离这个小区越远越好。我却没有立刻走。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远远地望着那扇属于1404的、漆黑的窗户。夜风吹过老槐树,
枝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七煞锁魂,幽冥信贷,
穿寿衣的宅煞……这一切的背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恶鬼作祟。
有一个或者一群精通邪术的人,在系统地利用这种手段做着什么。赵峰,
可能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但万事屋接了活,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更何况,这种伤天害理的邪术,既然撞上了,
就不能不管。我转身,融入城南老街的夜色中。看来今晚,
得翻翻那些压箱底的旧账本和江湖记载了。那个红色的、像眼睛一样的符印,我总觉得,
似乎在哪里见过模糊的描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心头。这潭水,很深。
4 凶局脉络回到万事屋,已是深夜。城南老街彻底沉寂下来,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更添几分孤寂。屋内,旧台灯洒下昏黄的光圈,
将我埋在故纸堆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墨锭混合的独特气味。
我面前摊开的,不是市面流通的书籍,而是几本纸张泛黄、边角卷曲甚至被虫蛀的手抄本,
还有几卷用丝绸包裹的竹简。这些都是师父留下的,或者说,
是师门一代代零星传下来的杂录,记载着各地奇闻异事、江湖秘辛、偏门法术,
以及一些邪祟异物的特征和图谱。寻常人看了,只当是荒诞不经的志怪小说,
但对我们这行里的人来说,这些零碎信息,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我的手指拂过粗糙的纸面,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竖排的、时而工整时而潦草的毛笔字。我需要找到关于那个红色符印,
或者“幽冥信贷”的蛛丝马迹。“幽冥”二字,在玄学范畴内,通常指代阴司、地府。
敢用这两个字做名号,要么是故弄玄虚吓唬人,要么……就是真的和那些东西沾边。
而后者的可能性,在见识了1404室的邪阵后,正无限增大。
我重点翻阅记载邪术、契约和阴祀相关的部分。关于以房屋为媒介害人的记载不少,
“鬼宅”、“煞穴”自古有之,但大多是利用天然形成的凶地或者横死者的怨气。
像这种通过金融合同形式,看似自愿实则强制地将生人与恶灵捆绑,
并辅以精密邪阵催化的手段,极其罕见,透着一种现代的、冰冷的恶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台灯的光线似乎也愈发昏沉。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浓茶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神经。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换一批资料时,
指尖在一本名为《南疆诡祀考残编》的破旧册子上停了下来。
这本书主要记载南方一些少数民族的诡异祭祀和巫术,内容晦涩难懂。我翻到中间一页,
上面用朱砂绘制了几个奇怪的符印,旁边有细小的批注。其中一个符印,
形状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眼睑的线条扭曲,带着一种窥探和贪婪的意味。
虽然笔画细节与我拍下的照片略有不同,但那种神韵,那种令人不适的核心感觉,极为相似!
批注是文言文,字迹潦草:“……有巫覡,奉‘窥阴之瞳’,擅以活契拘生魂,饲以煞灵,
名曰‘阴债’……契成,则以血瞳为印,夺其阳气,蚀其命理,至死方休,魂灵亦不得解脱,
永为资粮……”窥阴之瞳!阴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描述虽然简略,但核心要素对上了!
以契约活契形式束缚生人,用以喂养邪灵饲以煞灵,称之为“阴债”。而那个符印,
被称为“血瞳”,是达成契约、进行掠夺的标志!这“幽冥信贷”,
恐怕就是这“窥阴之瞳”邪法在现代的变种和伪装!所谓的“阴宅贷”,
就是“阴债”的一种形式!布阵者,是信奉这种邪术的巫覡男巫女巫均可指代传承者!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合同如此诡异,为什么阵法如此恶毒精准。
这不是随机的害人,而是一种系统性的、带有某种邪恶目的的“收割”行为!
前两任房主的横死,绝非意外,而是被吸干阳气、耗尽运势后的必然结果!赵峰,
就是下一个被选中的目标!那么,那个中介王强,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具体的执行者?
还是也是被利用的棋子?找到他,或许是揭开“幽冥信贷”面纱的关键。还有那七只猫。
用横死猫灵布设“七煞锁魂阵”,是强化“宅煞”的手段。但为什么是猫?为什么是七只?
除了猫灵怨气重、易于收集操控外,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南疆诡祀考残编》中似乎提到过某种与猫相关的邪祀,但记载残缺,语焉不详。
我正凝神思索,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时——嗡……口袋里,赵峰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心头一紧。为了保持联系,我让他换了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旧手机和卡号暂时由我保管,
以免被对方通过原有号码追踪或施加影响。这部旧手机我一直带在身上。这个时候,
谁会给他旧号码发信息?我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没有称呼,
没有落款,只有一句冰冷简短的话:“合同条款,请严格遵守。擅自引入第三方,后果自负。
”发送时间,就在一分钟前!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万事屋的窗帘只拉了一半,
玻璃窗外是漆黑的巷道。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骤然降临,比在1404室时更加清晰,
更加无所不在!他们知道!他们知道我去过1404室!他们知道我在调查!这条短信,
是警告,也是威胁。“后果自负”,这四个字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来,
对方比我想象的更加警觉,手段也更为诡秘。他们不仅掌控着邪术,
在现实中的信息监控和追踪能力也非同小可。王强这条线,恐怕已经被重点关注,
甚至可能已经是个陷阱。但我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冰冷的怒意涌上心头。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用邪术肆意掠夺他人性命和灵魂的行径,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
我将这条短信记录保存下来,然后将旧手机关机,取出电池。对付这种对手,
任何现代电子设备都可能成为被利用的漏洞。我重新坐回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拿起毛笔,
蘸饱了墨。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退缩只会死得更快。不如主动出击,但要讲究策略。
我在纸的中央,写下了“幽冥信贷”四个字,画了一个圈。
然后延伸出几条线:一条线指向“窥阴之瞳”和“血瞳符印”,旁边标注“邪法根源,
契约标记”。一条线指向“王强中介”,旁边标注“关键执行人?已暴露?危险!
”一条线指向“福安苑1404”,旁边标注“七煞锁魂阵,宅煞寿衣老妪,
现场证据”。一条线指向“前两任房主独居老人、晚归女性”,旁边标注“受害者模式,
阳气/时运偏低”。一条线指向“大量宠物猫失踪/虐猫事件2-3年前”,
旁边标注“布阵材料来源,或有关联邪祀”。最后,我在纸张的右下角,
重重写下了两个字:“反击”。当务之急,是确保赵峰的安全,并在他被找到之前,
找到突破口。王强那边风险太大,暂时不能直接触碰。那么,
剩下的线索……我的目光落在了“前两任房主”和“虐猫事件”上。
调查前两任房主的具体死因和背景,或许能发现“幽冥信贷”筛选目标的更多规律,
甚至找到其他可能的受害者或知情者。而两三年前的虐猫事件,时间久远,关注度低,
或许反而是对方防范的薄弱环节,可能留下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
我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七煞锁魂阵”和那个“宅煞”。
师父的杂录里或许有更详细的破解之法,但需要时间梳理。同时,
我也需要准备一些更厉害的家伙事,光靠五帝钱和普通符箓,
恐怕对付不了被邪阵滋养到这种程度的凶灵。我收起纸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窗外,
天色依旧漆黑,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场与隐藏在暗处的邪术组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我拿起那把跟随我多年的、刃口带着暗红色纹路的桃木剑,轻轻擦拭。看来,
得动用些压箱底的本事了。5 秽土残灵天亮时分,我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脑子的线索草图,
离开了万事屋。一夜未眠,眼球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因高度紧张而异常清醒。赵峰暂时安全,
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那条警告短信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我对手的触角无处不在。
我没有直接去找赵峰,而是先绕道去了城南最大的农贸早市。这里人气鼎沸,
各种气味——活禽的腥臊、蔬菜的泥土味、熟食的油烟——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股粗粝而旺盛的“生”气。我需要在这种环境里洗刷掉从凶宅带出来的阴秽,
也让自己的气息混杂在人群中,避免被轻易追踪。在一个相熟的香料摊前,
我买了几味药材:雷公根、雄黄、以及一小块品质一般的犀角粉。
又去五金店买了把崭新的军工铲。这些是用来应对后续可能需要的破邪和“物理超度”的。
做完这些,我才联系赵峰,
约他在一家位于市中心、香火极旺的千年古刹“慈云寺”附近的老茶馆见面。选这里,
既是借佛门清净地压制可能尾随的阴气,也是因为人多眼杂,相对安全。
赵峰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白茶一口没动,
眼神惶恐地四处张望,看到我进来,才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稍微松了口气。
他脸上的黑眼圈更重了,显然昨晚在寺庙附近的酒店也没能睡好。“钱大师,
有……有进展吗?”他急切地压低声音问。我把昨晚的发现,
关于“窥阴之瞳”、“阴债”以及警告短信的事,选择性地告诉了他,
略去了一些过于惊悚的细节,以免他彻底崩溃。但即便如此,赵峰的脸色也已经白得像纸。
“他们……他们真的盯上我们了?”他声音发颤。“是盯上你了,
我只是个他们眼中的‘麻烦’。”我纠正道,“所以,我们必须更快。现在有两条路,
一是查前两任房主的底细,二是从两三年前小区附近虐猫的事件入手。
你觉得哪边可能更容易找到知情人?”赵峰努力思索着,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前两任房主……死得都不明不白,他们的家属估计要么搬走了,
要么讳莫如深,不好打听。倒是那些丢猫的……当时在小区业主群里闹过一阵,
有几个受害者特别激动,到处贴寻猫启事,还去物业吵过……或许,他们还记得些什么?
”“有印象是哪几户吗?或者,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言?比如,
谁经常在垃圾站附近晃悠?”我引导他回忆。虐猫者通常有特定的活动区域和行为模式。
赵峰皱紧眉头,努力在恐惧中挖掘记忆:“好像……好像有户人家,
住在我那栋楼隔壁单元一楼的,丢了两只猫,一前一后,当时闹得最凶,是个退休的老太太,
姓吴,大家叫她吴阿姨。她好像还说过,不止一次在半夜听到垃圾站那边有猫的惨叫声,
还看到过黑影……但没人当回事,都觉得是她丢了猫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吴阿姨?
一楼?隔壁单元?我心中一动。距离近,又是老人,观察小区动态的时间多,
或许真是个突破口。“知道具体房号吗?”“好像是……2单元101?”赵峰不太确定。
事不宜迟,我让赵峰继续在茶馆等着,保持手机畅通,我自己去会会这个吴阿姨。
直接带他去,人多眼杂,反而可能吓到对方。慈云寺离福安苑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后,
我再次回到了这个被阴霾笼罩的小区。白天的福安苑看起来依旧冷清,
阳光似乎都刻意避开了赵峰那栋楼,让它在一片明亮中投下格外浓重的阴影。我没去14楼,
直接绕到隔壁的2单元。一楼带个小院子,101的院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小、眼神却带着警惕的老太太开了门,上下打量着我:“你找谁?
”“是吴阿姨吗?”我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您好,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关于几年前咱们小区丢猫的事儿。”吴阿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原本的警惕变成了愤怒和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又是那些缺德带冒烟的事儿!
提起来我就来气!我的大黄和小花……多好的猫啊……”她眼圈一红,侧身让开,
“进来说吧。”我走进小院,院子收拾得干净,种着些普通花草,
但角落放着的两个空荡荡的猫窝,显得格外刺眼。进屋坐下,吴阿姨给我倒了杯水,
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往事。大概三年前,小区里接连丢了七八只宠物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