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的危机
林晚像一个人偶，被她们精心打扮。
当她换上那件量身定制的香槟色曳地长裙，戴上配套的珠宝，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时，她看到了陆寒州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那惊艳如此短暂，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他的目光便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与审视。
“很美。”
他走上前，伸出手臂，语气是公式化的赞美。
林晚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指尖感受到高级西服面料下，他手臂坚实的肌肉线条。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镜子里映出的身影，堪称璧人。
男的俊朗矜贵，女的温婉明艳，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天造地设。
可只有林晚自己知道，这亲密无间的姿态下，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
慈善晚宴设在六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陆寒州一如既往地是全场焦点，他从容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谈笑风生，掌控全局。
林晚则扮演着完美的女主人角色，陪伴在他身侧，笑容得体，应对自如。
首到苏晴出现。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深V长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径首朝陆寒州走来，笑容明媚而自信。
“陆总，陆太太，晚上好。”
她的目光在林晚脸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随即又落回陆寒州身上，“寒州，关于那个新能源项目的合作细节，我还有些想法，不知等下可否借你几分钟？”
她叫他“寒州”。
如此熟稔自然。
林晚感觉到陆寒州臂弯的肌肉微微收紧了一瞬。
他面色不变，淡淡颔首：“可以，晚点聊。”
苏晴满意地笑了，目光似无意般扫过林晚的耳垂和脖颈，那里戴着陆家祖传的翡翠套装，价值连城，是陆家女主人的象征。
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嫉妒，随即被更深的笑意掩盖：“陆太太今天这身真是高贵典雅，这套翡翠也只有您的气质才压得住。”
这话听着是恭维，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林晚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清晰地看到，苏晴的耳垂上，正戴着那对彩信照片里的钻石耳钉，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她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苏小姐过奖了。”
整个晚宴，林晚都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
她必须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忽略掉陆寒州和苏晴之间那种无形的、紧密的气场。
他们谈论着她完全插不上话的商业话题，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带着默契。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被摆放在正确位置的漂亮装饰品。
去露台透气的间隙，她隐约听到两个名媛的窃窃私语。
“……看到苏晴那对耳钉了吗？
听说昨天陆总亲自去她店里买的……啧，正牌夫人还在孕期呢，这就按捺不住了？”
“男人嘛，尤其像陆总这样的……家里牡丹再端庄，也难免想尝尝野花的滋味……小声点，陆太太过来了……”议论声戛然而止。
那两个女人看到她，脸上露出尴尬而虚伪的笑容。
林晚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比流言更伤人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晚宴结束，回家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回到家，陆寒州扯下领带，随口问道：“你今天似乎不太高兴？”
林晚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没有开灯。
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终于问出了口：“苏晴那对耳钉，是你送的吗？”
陆寒州解衬衫扣子的动作顿住了。
他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向她，眼神锐利而冰冷。
“林晚，”他叫她的全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疲惫，“你又开始了是吗？
我说过，只是商业合作必要的交际。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像个……”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林晚听懂了。
——像个怨妇。
那一刻，林晚所有伪装的坚强，轰然倒塌。
她看着他转身上楼的冷漠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
这不是她第一次质问，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每一次，都像是在他们之间本就深厚的冰层上，又加厚了一尺。
暗涌的危机，终于不再满足于潜伏在水底，开始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而她，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的巨浪，朝着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汹涌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