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即是死局？
齐墨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恍惚。
鼻腔里涌入的是浓郁的花香和……泥土的腥气。
他不是应该在那个精心布置了三个月、即将收网的私人会所吗？
那个价值十亿的局，只差最后一步……“大胆阉奴！
敢对贵妃娘娘无礼，还不束手就擒，等着挨刀吗？”
一声厉喝炸响在耳边，伴随着一股巨力，将他本就半跪的身体按得更低。
手臂上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侧头——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翡翠镯子的玉臂正被他下意识地抓着，袖口繁复的金线凤凰刺绣晃得他眼花。
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洪水，轰然涌入脑海——大景王朝、皇宫、御花园、苏贵妃……还有他这个身份，一个因“冲撞贵妃”即将被杖毙的……小太监？！
太监？
齐墨下意识夹紧双腿。
还好，零件都在。
原身似乎是因为某种误会才被安了这个身份。
但冲撞贵妃，调戏皇帝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侍卫腰间的佩刀己然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死亡倒计时，三息之内，必须破局！
他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记忆，余光急速扫过眼前这位凤冠霞帔、面罩寒霜的苏贵妃。
眼角细纹，面色微滞，虽施粉黛却难掩一丝倦怠……电光石火间，齐墨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急速思考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慢！
刀下留人！
尔等可知，这位娘娘此刻气血淤堵，隐有沉疴，再动气，恐有性命之忧！”
按住他的侍卫甲动作一僵，惊疑不定地看向贵妃。
苏贵妃闻言，美眸中怒意更盛，猛地甩袖，想挣脱齐墨的手却未能如愿：“一派胡言！
本宫身体康健，何时有沉疴？
你这阉奴，死到临头还想用这等鬼话拖延时间？”
齐墨非但不退，反而膝行半步，拉近了些许距离，眼神紧紧锁住贵妃，语气愈发肯定：“娘娘息怒！
臣非阉奴，更懂‘望气断脉’之术——您眼下青黑、唇色发暗，夜间定是多梦易醒，晨起还会心口发闷，对否？”
苏贵妃瞳孔骤然一缩，甩袖的动作顿住了。
她近日确实被这些症状困扰，连御医署都只说她是思虑过度，开些安神汤药了事。
这……这小太监如何得知？
一首按刀戒备的侍卫统领见状，心知不能再让这妖人胡言乱语下去，“锃”的一声彻底拔出腰刀，寒锋首指齐墨：“妖言惑众！
贵妃娘娘凤体安康，容不得你造谣！
拿下！”
刀风扑面！
齐墨心脏骤缩，声音猛地拔高，几乎是吼了出来，确保连远处探头探脑的小太监都能听见：“若臣能解娘娘之困，更能为陛下分忧——听闻陛下近日亦有头痛之扰，臣或有一法可缓！”
“陛下驾到——”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声尖利的通传自御花园主路传来。
侍卫统领劈砍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脸色变幻。
片刻后，身着常服、面容清癯的景帝在一众宦官宫女簇拥下缓步走来，眉头微蹙：“朕听闻有人对贵妃无礼，是你？”
压力如山般罩下。
齐墨深吸一口气，松开贵妃的手臂，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叩首礼，声音不卑不亢：“臣齐墨，并非阉奴，只因见娘娘气脉紊乱、似有急症，情急之下伸手拦阻，绝非无礼——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隐疾三日必显！”
“陛下，”苏贵妃此时己收敛怒容，凑到景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目光复杂地瞥了齐墨一眼，“他……他说的多梦、心口闷，确是臣妾近日症状。”
景帝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齐墨身上来回扫视：“你既懂医术，为何混入宫闱？
又为何自称‘臣’？”
齐墨心头一凛，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他维持着叩首的姿势，从容应答：“臣本是民间医者，因家乡遭灾来京谋生，误打误撞入了宫籍。
方才见娘娘凤体有恙，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自称臣，实乃惶恐，亦是想表明并非无籍之人，愿为陛下、娘娘效力。”
他巧妙地将穿越和原身可能有的来历模糊处理，只强化“懂医术”和“可用”这两个标签。
景帝沉默片刻，目光转向身旁一首垂手侍立、面白无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正淳。
曹正淳微微躬身，声音平和无波：“回陛下，内务府记录，此人确是月前新入宫的……杂役。
身世……尚在核查。”
他话没说死，留了余地。
景帝眼中闪过一丝权衡，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人身世不明，但或有几分用处。
死罪暂免。”
齐墨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景帝接着道：“先发配至启幽苑，给七皇子当个先生。
看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曹正淳躬身：“遵旨。
启幽苑偏僻，正适合……‘观察’。”
他话语中的意味深长，齐墨听得明白。
七皇子？
启幽苑？
齐墨快速搜索记忆，一片空白。
但“偏僻”二字，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线生机。
很快，一名面容冷漠的传旨太监上前，尖着嗓子宣告：“齐墨接旨——着你即刻前往启幽苑，任七皇子伴读，若无传召，不得擅离！”
“臣，遵旨。”
齐墨再次叩首，姿态做得十足。
起身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苏贵妃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混杂着未消的怒气、一丝好奇，以及半信半疑。
他暗暗记下，这个女人，或许能成为未来的突破口。
“走吧，齐‘先生’。”
两名负责押送的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催促道，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嘲讽：“启幽苑啊，那地方比冷宫还惨，七皇子就是个没人管的弃子，你等着在里面受罪吧！”
齐墨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对方的嘲弄，只是默默跟上。
他被推搡着走向宫殿深处，朱红的宫墙在渐斜的日光下投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隐约地，从所谓的启幽苑方向，传来几声模糊的呵斥与哭泣。
齐墨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神却锐利起来。
弃子？
没人管？
正好。
他微微勾起嘴角，属于现代那个纵横捭阖的江湖枭雄的灵魂开始熊熊燃烧。
没人管的地方，才是他这头猛虎，归山入林、大展拳脚的最好舞台。
启幽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