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满脸发烫。
我不想叼飞盘。
可桶里的鸡腿也很诱人。
我已经饿了很久很久。
长期被驯化的身体，让我在飞盘掷出的一瞬就做出了反应。
我叼着飞盘回到弟弟面前。
他抚掌大笑，却只掏出一片生肉甩在地上。
弟弟近乎恩赐般开口：
“快吃啊！你不吃有的是狗争着吃！”
旁边的大狗舔了舔牙，目光不善地盯着我。
背上的伤口后知后觉地开始痛。
一滴泪砸落。
恍惚间，我觉得肉也是咸的。
弟弟却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
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握手！”
“蹲下！”
我按指令照做，弟弟会奖励我几片生肉。
我若是慢了半拍，便会遭受一顿毒打。
“为什么这么慢！连条狗都不如！”
鞭子一遍遍抽打在我身上，我早已痛到麻木。
“为什么不笑？你很不爽吗！”
恍惚间，我还以为又回到了以前。
原来我并没有愿望成真。
只是从一个兽园到了另一个兽园。
我想向沉默的父亲求救。
他却别开了头。
直到我全身皮开肉绽。
爸爸才出声制止：
“小宝乖，别把她玩坏了。”
他嘉奖般拍了拍弟弟，命人把我抬回笼子里。
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第二天，妈妈却出现了。
她还是很美，只是右脸有些红肿。
我看到她藏在衣角下的伤痕。
随之而来的还有医生阿姨。
我被带去梳洗干净，接受全方位的治疗。
一切又变得如刚回来时的美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妈妈会一遍一遍的告诉我。
“你不是狗，你是人，是顾家的长女，是我的女儿，知道吗？”
在爸爸和弟弟面前，她对我依旧冷漠。
“你乖乖听话，不要给顾家惹事。”
我很少再跟弟弟见面。
即使偶尔碰见，他朝我勾手挑衅。
“嘬嘬嘬，给我爬过来！”
这时，妈妈就会出现，不悦地打断他：
“功课完成了吗？你爸爸回来会检查的。”
弟弟只能一脸不忿地离开。
在顶尖医疗团队的悉心养护下。
我的脊背不再弯曲，关节可以自由生长。
我能够直立行走，能跑、能跳。
养父母曾评价我：
“这条狗是个好苗子，学东西很快。”
可我不是小狗了。
现在的我，是顾家被找回的长女，是妈妈的女儿。
我学会了说话，学会了思考。
那些胸口别着红色徽章的人来家里时。
我指着弟弟，怯生生道：
“弟弟每天都看书，我可以看吗？”
于是我有了接受教育的资格。
我学会了写字，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再是“喂”、“畜生”、“贱狗”。
而是“图南”。
我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能争取到的一切。
半夜，妈妈溜进我的房间。
“你做的很好，图南。”
我问妈妈，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
她轻抚着我满是疤痕的后背，语气却无比坚定。
“云城发轫，培风图南。”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默默记下。
然后更努力的吃饭、学习、锻炼身体。
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来到我的房间，哄我入睡。
这样幸福的日子像梦一场。
爸爸回来了，我就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