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林鸢葬礼那天，害死她的四个人也来了。主犯顾盼穿着一身白，哭得比谁都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真是情同手足的好闺蜜。另外三个帮凶，周子昂、许瑶、宋哲，
也各自捧着一束菊花，满脸悲戚。他们因为家境优渥，请了最好的律师，颠倒黑白，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我站在人群最后，手里攥着林鸢的死亡证明，
上面冰冷地写着失足坠崖，意外身亡。我看着他们惺惺作态的表演，平静地，
在我的死亡名单上，写下了他们的名字。1. 遗物之谜我叫沈未晞。我抱着一个纸箱，
里面是林鸢所有的遗物。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掉漆的保温杯，还有一本她很喜欢的诗集，
书页边缘被翻得起了毛。她的人生，轻飘飘的，只装了这么一小箱。警察把箱子递给我时，
叹了口气：沈小姐，节哀。我们尽力了，但顾盼那边的律师团队太强，
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就是他们四个，口供天衣无缝。我点点头，没说话。
人类的法律是基于证据的游戏，而他们，是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一拨人。我不是。
我回到我和林鸢一起住的公寓。屋子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玄关的香薰是她最喜欢的白茶味。
我将纸箱放在客厅中央，盘腿坐下，一件件拿出她的东西。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
画着一只傻乎乎小狐狸的音乐盒。这是我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我轻轻拧动发条，
清脆的音乐流淌出来，是那首《致爱丽丝》。林鸢曾笑着说：姐，这曲子真好听，
等我以后赚大钱了，就带你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听现场版。音乐声戛然而止。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江循。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沙哑的男声：未晞……对不起，
我没能……江循是林鸢的大学同学，一个热血又天真的男孩，一直在为了林鸢的案子奔走。
我需要他们四个人的所有资料。我打断他的道歉，家庭住址，公司信息，作息规律，
所有。江循沉默了几秒：未晞，你想做什么？你别做傻事！我已经准备提交新的证据，
申请重新调查了，我们还有机会……江循，我平静地问，你相信的程序，
能让林鸢活过来吗？他再次沉默。我挂断电话，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机会，
从来不是别人给的。片刻后，我的手机收到一份加密文件，是江循发来的。
里面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看向窗外，夜色浓郁。第一个，就从许瑶开始吧。
她不是最喜欢用镜头记录别人的痛苦吗？那就让她，也成为镜头里的主角。
2. 鬼影缠身许瑶最近总觉得不对劲。家里的东西像是被人动过，但门窗完好无损。
她新买的拍立得，总会无缘无故拍出一些模糊的白影，洗出来的照片上，
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窥伺着她。她把照片扔进垃圾桶，安慰自己是相机漏光。可到了晚上，
她开始做噩梦。梦里，她站在悬崖边，林鸢就在她面前，被顾盼和周子昂推搡着。
她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林鸢那张惊恐绝望的脸。救我……许瑶，救我……林鸢在哭喊。
而她，只是调整了一下焦距，好让视频画面更清晰。啊！许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她打开床头灯，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可空气里，似乎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水汽，
像是海边的味道。她心烦意乱地打开手机，刷着社交动态。顾盼正在国外度假，
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仿佛林鸢的死，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意外。
周子昂和宋哲在酒吧开派对，庆祝重获自由。只有她，被困在无穷无尽的噩梦里。
嘀嗒。一声轻响。许瑶猛地抬头，是浴室传来的声音。她咽了口唾沫，
抓起床头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浴室的门虚掩着，她一把推开。
浴缸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珠正一颗颗滴落在白色的陶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松了口气，
走过去想拧紧水龙头。可当她靠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浴缸里，
不知何时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一根长长的头发。黑色的，湿漉漉的，
像一根水草。是林鸢的头发。许瑶认得，林鸢从不染烫，发质又黑又亮。她尖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跑出浴室，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她颤抖着手，
在他们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条信息：我家里有鬼！是林鸢！她回来了！很快，
宋哲回复：你疯了吧？大半夜别吓人。周子昂：肯定是心理作用，你别自己吓自己。
最后是顾盼，她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警告：许瑶，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
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坏了我们的事，别怪我不念旧情。冰冷的话语，
让许瑶如坠冰窟。她删掉聊天记录，抱着膝盖，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而我，就站在她的床边，
静静地看着她。她看不见我。我只是将一根从林鸢遗物梳子上取下的头发，放进了她的浴缸。
这就够了。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
3. 江循的警告江循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他便直接找到了公寓楼下。
看到我时，他眼圈发红，神情憔悴：未晞，你这几天去哪了？我联系不上你，很担心。
我在忙。我淡淡地回答。忙什么？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许瑶说她家里闹鬼，是不是你……是又如何？我看着他，反问。
江循的脸色瞬间白了：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难过，但用这种方式……这是违法的！
而且会让你自己也陷进去！违法？我轻笑了一声，法律判他们无罪了。
那是暂时的！我已经找到新的线索了！江循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激动地说，
我查到案发前，顾盼曾经在网上购买过一种会导致肌肉松弛的药物，虽然剂量很小，
但只要能证明林鸢体内有残留，就能推翻意外死亡的结论！他双眼放光，
仿佛已经看到了正义降临的曙光。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呢？
再花一年半载去取证、上诉，最后在法庭上跟他们的律师团辩论？江循，
林鸢的骨灰已经冷了。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可这是唯一正确的路！
他固执地坚持着，我们不能用错误的方式去惩罚错误！那你去走你的阳关道。
我绕开他，准备上楼，别来打扰我。江循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用力，像铁钳。
未晞，收手吧，算我求你。他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把一切交给法律，好吗？
我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我的目光很冷，不带任何人类的温度。
江循被我看得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
脸色骤变：什么？好的，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
有恐惧，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怀疑。许瑶……出事了。4. 许瑶的末日许瑶死了。
死在了她自己的公寓里。法医初步鉴定，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诱因是极度惊吓。
她被发现时，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瞪大了双眼，脸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她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录像界面。江循赶到时，警察正在现场取证。
他看到了那段视频。视频很晃，很暗，镜头对准的是许瑶自己惊恐万分的脸。背景音里，
是水滴声，还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女孩的哭泣声。那声音，像极了林鸢。视频的最后，
许瑶的镜头猛地转向前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手机掉落，画面陷入黑暗。
警察把这段视频定义为死者精神失常状态下的胡言乱语。毕竟，整个房间里，
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没有搏斗痕迹，门窗也是从内部反锁的。
一切都指向一场由幻觉引发的悲剧。江循却不这么认为。他冲出警戒线，
疯了一样跑到我的公寓楼下。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任由他摇晃，没有反抗，也没有承认。说话啊！沈未晞！
江循的声音嘶哑，几近崩溃，这是一条人命！就算她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审判！
那该由谁来？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由你那份找不到证据的药物报告？
还是由那几个把法律玩弄于股掌的律师？江循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的身体在颤抖，
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你会后悔的。
他最终丢下这句话，失魂落魄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不会放弃。他会去查，
会去寻找我动手的“证据”。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现在，轮到第二个了。周子昂。那个在悬崖边，死死按住林鸢肩膀，让她无法挣脱的帮凶。
他的手很有力，不是吗？那就让他，也尝尝被自己最信赖的东西背叛的滋味。
5. 周子昂的坠落许瑶的死，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顾盼、周子昂和宋哲三个人，
彻底慌了。他们聚在一家私密会所的包间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警察怎么说？
真的是心脏病？宋哲的声音发颤。还能怎么说，就是自己吓自己，吓死了。
周子昂烦躁地灌了一大口酒，这个蠢女人，心理素质这么差！顾盼坐在主位，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指甲一下下地刮着昂贵的红木桌面。盼盼，
现在怎么办？周子昂看向她，许瑶就这么死了，总觉得……邪门得很。闭嘴！
顾盼厉声喝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她猛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周子昂和宋哲：是不是你们两个，谁嘴巴不严，把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可能！
宋哲立刻否认。周子昂也急了：盼盼，你怀疑我？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船？
顾盼冷笑，许瑶死的时候，你们在哪？一句话，让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猜忌的种子，比恐惧蔓延得更快。我“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周子昂是个赛车爱好者，尤其喜欢在深夜的盘山公路上寻求刺激。他的车库里，
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改装跑车，那是他的命根子。当天晚上，心烦意乱的周子昂，
又去了那条他最熟悉的盘山公路。他需要用速度和肾上腺素，来驱散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跑车轰鸣着冲上山道，他在一个又一个急弯中感受着失重的快感。然而，在一个S型弯道，
他猛打方向盘时，却惊恐地发现——方向盘被锁死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
都无法转动分毫。同时，刹车也失灵了。不！不！周子昂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跑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直直地冲破护栏，朝着漆黑的山谷坠落。在身体失重的那一刻，
他仿佛看到了林鸢的脸。她就站在悬崖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
只有一片死寂的哀伤。他想起了那天，他也是这样，用尽全身力气按住林鸢，
让她失去了最后逃生的机会。原来，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背叛，是这种感觉。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火光冲天。周子昂的死讯很快传开，警方定性为飙车意外，
车辆失控。顾盼和宋哲在得知消息后，彻底崩溃了。
两个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宋哲的声音抖得像筛糠。顾盼的脸色惨白，
但她强作镇定：不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有人在搞我们！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
死死盯住宋哲：是不是你？你和许瑶一样，想背叛我们，所以先下手为强？你疯了！
我杀他做什么！宋哲吓得连连后退。猜疑和恐惧，已经将他们最后的同盟关系彻底撕裂。
而此刻，江循也拿到了周子昂出事车辆的初步检测报告。所有机件完好，
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转向系统和刹车系统在事发前一秒都还在正常工作，
就像是……突然被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同时锁死了。技术人员对着一堆数据，
百思不得其解。江循拿着报告，手脚冰凉。他想到了我。想到了我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