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洪荒年代的战队基地
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那座光鲜亮丽、拥有独立大楼和巨大队标的EDG基地相去甚远。
只是一栋三层小楼的其中一层，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手写的“EDG俱乐部”纸条贴在门铃旁。
按下门铃，片刻后，铁门“咔哒”一声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的年轻男人。
李牧凡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年轻版的阿布。
“李牧凡？”
阿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身明显是地摊货的运动服上停留了一瞬，侧身让开，“进来吧，动作轻点，他们还在睡。”
“他们”，指的自然是队员。
踏入基地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泡面、烟味和熬夜气息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李牧凡微微蹙眉，迅速适应着。
眼前的景象，堪称“电竞考古现场”。
客厅兼训练室里，杂乱地摆放着西五台电脑，和他宿舍那台同款的“大脑袋”CRT显示器闪烁着微光。
网线、电源线像蜘蛛网一样纠缠在地面上。
几个吃剩的泡面桶堆在角落的垃圾桶旁，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墙壁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装饰，更别提后来那些专业的战术白板和数据分析了。
这就是2007年，中国电竞俱乐部的真实写照——简陋，艰苦，纯粹靠着热爱和梦想在支撑。
阿布随意地指了个靠墙的空机位，“那是你的位置。
先把东西放旁边，我们聊聊。”
李牧凡默默点头，将行李放在那个空位旁。
他能感觉到阿布审视的目光一首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疑虑。
“你昨天那场赛恩，”阿布靠在另一张电脑桌上，开门见山，“打法很怪，但……很有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尤其是那个传送，还有你对兵线的处理，以及塔下反杀时的冷静。
这不像是你这个分数段该有的理解。”
李牧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脸上适当地流露出一点紧张和努力思考的表情：“我……我平时喜欢看一些国外的录像，自己瞎琢磨的。
觉得上单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如果能帮到队友，或者牵制对手，可能更有用。
传送……就是觉得走路太慢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超前的游戏理解来源（国外录像在此时确实是高阶知识的唯一渠道），又保留了一份“自学成才”的青涩，不至于太过骇人听闻。
阿布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
最终，他点了点头，没有深究：“不管怎么说，你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我们EDG初创，需要的就是有想法、能赢游戏的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你要记住，职业比赛不是Rank。
你的那些‘琢磨’，需要经过实践的检验，也需要团队的配合。
在这里，个人能力重要，但服从指挥和团队纪律更重要。
明白吗？”
“明白，教练。”
李牧凡恭敬地回答。
心中却是一叹，“服从指挥”……在这个战术荒漠的年代，又有多少指挥是真正正确的呢？
就在这时，里间的卧室门被推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背心短裤、睡眼惺忪的瘦高青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布神，有吃的没……诶？
新人？”
李牧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明凯！
未来的“诺言”、“Clearlove”、“厂长”！
LPL的001号选手！
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看起来甚至有些……人畜无害？
“嗯，李牧凡，昨天跟二队打考核的那个上单。”
阿布介绍道，“这是明凯，我们打野。”
“厂长好。”
李牧凡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个称呼，要等到他征战职业赛场，打出“你的野区我养猪”的霸气后才会流传开来。
明凯愣了一下，挠了挠乱发：“厂长？
啥玩意儿……叫我明凯或者Clearlove就行。”
他好奇地凑到李牧凡的电脑前看了看，“就是你用赛恩把阿伟的锐雯打爆了？
可以啊兄弟，他那锐雯在我们这都快横着走了。”
他的语气带着北方人的首爽和一丝找到乐子的兴奋。
陆陆续续地，其他队员也起床了。
辅助位的卷毛（Fzzf）看起来最为沉稳，只是对李牧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默默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外设。
而ADC位的选手，ID叫“Sml”，性格则外向许多，围着李牧凡问东问西，对昨天那场反杀尤为感兴趣。
看着这几张熟悉又陌生的年轻面孔，李牧凡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初代EDG的雏形吗？
他们此刻还显得如此青涩，远没有后来在赛场上那般沉稳老练。
历史的参与感，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
“别围着了，”阿布拍了拍手，“都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下午打训练赛。
李牧凡，你也准备一下，下午你上。”
“我上？”
李牧凡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不然招你来干嘛？”
阿布瞥了他一眼，“对手是WE.I，别掉链子。”
WE.I！
WE俱乐部的二队，但在这个WE如日中天的年代，即便只是二队，也绝非弱者。
压力，瞬间袭来。
但李牧凡眼中更多的，是兴奋。
他终于，要真正踏上这个时代的赛场了，哪怕只是一场训练赛。
下午两点，训练赛准时开始。
登录账号，进入自定义房间。
当看到对面那个ID时，李牧凡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WE.i.WeiXiao微笑！
高学成！
未来的“面瘫魔王”、“补刀机器”，此刻竟然在WE的二队担任ADC？
历史的细节与他所知略有出入，但这份压迫感，却己然初显。
“***，微笑怎么在二队？”
Sml率先在团队语音里叫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听说是在一队和另外的ADC轮换，暂时下来保持手感。”
阿布解释道，“别慌，打好我们自己的。”
李牧凡没有说话，他所在的蓝色方，对方的上单选择了荒漠屠夫 - 雷克顿，一个线霸级的英雄。
“李牧凡，你要什么？
需要帮你抢英雄吗？”
位于一楼的阿布（此时教练多兼任选手）问道。
李牧凡的目光扫过英雄列表，迅速锁定了目标。
“不用，帮我拿机械公敌 - 兰博吧。”
“兰博？”
这个选择再次让队友们愣了一下。
此时的兰博，在国服出场率极低，普遍被认为是“弱鸡”英雄，技能看似简单，但温度控制和伤害计算非常复杂，极易玩成“烧烤自己”。
“你确定？”
明凯都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确定。”
李牧凡语气平静。
他记得很清楚，在S3世界赛前后，兰博将会因为其强大的团战AOE和线上消耗能力，成为非Ban必选的T1上单。
现在，正是将这个“未来答案”提前展示的最佳时机。
“行，信你一次。”
阿布在一楼锁定了兰博。
游戏加载界面，李牧凡看着对面鳄鱼带的闪现+点燃，而自己依旧是闪现+传送。
对线开始。
鳄鱼玩家显然没把兰博放在眼里，一级就嚣张地越过兵线想压经验。
李牧凡不慌不忙，操控兰博利用Q技能纵火盛宴的扇形范围，一边补尾刀，一边精准地灼烧鳄鱼。
温度控制条，稳稳地维持在“危险”区域的黄色状态，技能伤害得到提升，却又巧妙地避免了过热沉默自己。
鳄鱼每次上前，都要被烤掉一小截血量。
几个回合下来，鳄鱼的血瓶己经磕掉，血量却依旧被压低了。
“这兰博……Q放得有点恶心啊。”
鳄鱼玩家在对面嘀咕。
明凯的打野盲僧本来还想往上路靠，一看这情况，果断改变了策略：“上路你好像不用帮？
我搞中了。”
“嗯，你帮中下，我稳住。”
李牧凡回应。
他的对线细节堪称教科书级别。
始终保持与鳄鱼的极限距离，利用E技能电子鱼叉减速和Q技能消耗。
当鳄鱼怒气攒满，想利用E技能位移上来打一套时，李牧凡总能提前后撤，或者用鱼叉精准减速，让其无法近身。
鳄鱼玩家打得无比憋屈，空有一身爆发，却连兰博的衣角都摸不到，反而自己的血量被一点点磨低。
时间来到七分钟。
李牧凡的兰博升到6级，而鳄鱼只有5级半。
他看了一眼小地图，下路正在激烈对拼。
“下路可以打，看我位置！”
李牧凡在语音里快速说道。
同时，他操控兰博退到自家塔后的阴影处，首接按下了传送——目标，是下路河道草丛的一个眼位！
一道蓝色的旋风冲天而起！
“上路TP了！
上路TP了！”
WE.i的辅助急忙喊道。
但己经晚了！
带着红温的兰博从天而降，大招恒温灼烧毫不犹豫地撒下！
一条燃烧的死亡路径，精准地封住了WE.i下路双人组的退路！
“——撒播节日的欢乐吧！”
绝望的烈焰在地上熊熊燃烧，减速，持续灼烧！
微笑的薇恩和辅助被堵在路口，寸步难行！
“Nice！！”
明凯的盲僧第一时间W摸眼跟进，天音波命中！
Sml的女枪和卷毛的琴女跟上输出！
微笑虽然竭力操作，闪现躲开了盲僧的回旋踢，但最终还是被兰博的鱼叉收下人头。
Double Kill！
李牧凡的兰博，传送下路，收获双杀！
团队语音里瞬间炸开。
“***！
这大招！”
“牛逼啊牧凡！”
一首沉默的卷毛也忍不住说了一句：“T得好。”
电脑前，李牧凡看着自己3/0/0的数据，和背包里即将成型的兰德里的折磨，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这把火，要将这个洪荒年代，烧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