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禾。十九岁那年,我的人生被人偷走了。我这个县状元,落榜了。为了当老师的梦想,
我揣着两百块钱去了北京,在新东方面试被刷,从小机构的黑板前开始,
一步步成了小有名气的“姜老师”。我嫁给了一个北京本地人,生了孩子,
以为这就是我的下半生了。直到“双减”政策落地,一夜之间,我成了无业游民。
丈夫一家的冷眼,让我明白,没有事业的女人,连呼吸都是错的。我离了婚,
带着儿子回到老家。为了儿子的学位,我走进了县里最好的小学。在那里,
我见到了那个被誉为“教学新星”的李老师。她也叫姜禾。不,应该说,她用了我的名字,
我的成绩,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过上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她的父亲,是现在的副县长。
所有人都劝我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那个北京的前夫也打电话来嘲笑我,
说我离了他什么都不是。我笑了。他们不知道,在北京,还有一个被我拒绝过的学生家长。
他叫秦峥。他曾对我说,只要我点头,整个北京的教育资源任我调动。现在,
我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秦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扳倒一个副县长,对你来说,
应该不难吧?”我的复仇,从这一刻开始。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1.回乡的绿皮火车,没有回头路火车咣当咣当响。
车厢里混着泡面、汗液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儿子周念安靠在我怀里,睡得正熟,
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几个小时前,在民政局门口,
周斌把离婚证甩给我。“姜禾,你别后悔。没了北京户口,没了我的房子,
我看你带个拖油瓶怎么活。”我没理他,抱着儿子就走。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他。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和一望无际的田野。
这是我的老家,一个我逃离了十年的地方。当年高考失利,我揣着家里凑的几百块钱,
一个人挤上北上的火车,发誓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来。后来,我确实混出点名堂。
在北京的教培行业,谁不知道“拼课姜”?我一个人能撑起一个机构的初中数学部,
带的学生,一半以上都进了重点高中。周斌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他是那个被我送进人大的学生的舅舅。一个拆迁分了好几套房的北京土著。他追我的时候,
天天开着他的帕萨特到机构楼下等我。送花,请吃饭,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信了。
我太想在北京扎根了。我想有个家。结了婚,生了孩子,我成了周太太。我依然在拼命工作,
赚得比他还多。可在他和他家人眼里,我始终是个外地来的,工作不稳定,上不了台面。
“不就是个补课老师吗?说出去都嫌丢人。”这是我婆婆的原话。直到“双减”政策下来,
整个行业天翻地覆。我失业了。那一刻,我在周家人眼里,彻底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周斌的出轨,也变得理直气壮。“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黄脸婆一个,没工作没收入,
哪个男人受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给念安做辅食。我没哭也没闹,关了火,
平静地对他说:“我们离婚吧。”他愣住了。他可能以为我会求他,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我没有。我的骄傲,不允许。“妈妈,我们到哪儿了?”念安醒了,揉着眼睛问我。
我指着窗外那个小小的站台,对他说:“到家了,宝贝。”老家的火车站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破旧,狭小。我爸妈在出站口等我,头发都白了不少。看见我,我妈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禾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爸闷着头,抢过我手里的行李箱,一句话不说,
眼圈却红了。我知道,他们都懂。回到家,还是那个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我妈给我下了一碗面,卧了两个荷包蛋。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掉进了碗里。在北京十年,
我吃过再贵的餐厅,也比不上这碗面的味道。晚上,我把这些年攒下的钱整理了一下。不多,
六十多万。这是我在北京十年,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换来的。本来是想给念安换个学区房的。
现在,成了我和他的救命钱。第二天,我就开始为念安的入学问题奔波。老家不比北京,
好的教育资源就那么几个。最好的小学,是县实验小学。我托了各种关系,
得到的答复都是:名额满了,没关系进不去。最后,一个远房亲戚给我指了条路。
“实验小学的校长,是你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张老师。你去求求他试试?”张老师?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戴着厚底眼镜,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形象。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提着两条好烟,一箱牛奶,找到了张老师家里。开门的,是张老师的妻子。她还认得我。
“是姜禾吧?快进来坐。”张老师已经退休了,正在阳台侍弄花草。看到我,
他扶了扶老花镜,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你是……姜禾。那个成绩很好,
但高考没考好的学生。”我尴尬地点点头。说明来意后,张老师皱起了眉头。
“实验小学的名额,确实紧张。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沉吟了一下。
“学校最近在搞一个‘名师引进’的公开课活动,对外开放。其中有一个新来的老师,
特别厉害,是从省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毕业就被特招进来了。”“你去听听课,
到时候我把你引荐给校长,让他看看你对教育的热情。你也是咱们一中出去的,
总要给点面子。”我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公开课那天,
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实验小学的多媒体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家长和老师。
我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上课铃响了。一个穿着连衣裙,
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我愣住了。台下的校长拿起话筒,骄傲地介绍:“各位家长,
这位就是我们学校今年重金引进的教学新星,李蓉老师!李老师可是咱们县当年的高考状元,
师范大学毕业,教学水平非常高!”我看着黑板上的名字,
又看了看讲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李蓉。这个名字,我化成灰都认得。
她是我高三的同班同学。一个成绩中等,长相普通,沉默寡言的女孩。
她怎么可能……是高考状元?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高考状元,明明是我。虽然最后,
我收到的只是一张大专的录取通知书。而她现在,站在这里,
顶着“状元”和“名师”的光环。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个荒谬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浮了上来。2.我那个北京前夫说,
你懂个屁公开课讲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死死地盯着讲台上的李蓉。
她讲课的风格,她举的例子,甚至她鼓励学生时的一个手势……都和我一模一样。不,
应该说,是拙劣的模仿。在北京做教培的十年,我把教学这件事,研究到了骨子里。
我形成的这套方法,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是怎么知道的?下课后,家长们把李蓉围住,
各种吹捧。“李老师,你讲得太好了!”“不愧是当年的状元,就是不一样!
”李蓉笑得温婉得体,一一回应着。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了我身上。有那么一瞬间,
我看到她眼神里的惊慌。但很快,就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所取代。她朝我走了过来。
“这位家长,你有什么问题吗?”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问:“李老师,你高中也是在一中读的吗?”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是啊,
有什么问题吗?”“那你还记得我吗?”我继续问,“我叫姜禾。”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李蓉的脸色白了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抱歉,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毕竟毕业这么多年了。
”她想走。我拦住了她。“你的教案,能给我看看吗?我觉得你的教学方法很有意思。
”这是我的杀手锏。我的每一份教案,都有我自己独特的标记和逻辑。如果是模仿,
必然会露出马脚。李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这位家长,请你自重。我的教案是商业机密,
凭什么给你看?”校长也走了过来,一脸不悦。“这位家长,你有什么事吗?
不要在这里影响李老师。”我看着他们,突然就笑了。我明白了。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盗窃。她偷走了我的名字,我的成绩,我的人生。现在,
她还想偷走我赖以为生的本事。我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了学校。回到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疯狂地回忆十年前的一切。高考出分那天,我的分数,
是全县第一。所有人都说我肯定是状元。可最后,状元的名字,变成了李蓉。我收到的,
是省内一所师范类大专的录取通知书。当时,我爸妈带着我去教育局问过。得到的结果是,
我的档案出了问题,第一志愿滑档了。我们家没钱没势,只能认了。
班主任张老师还特意来家里安慰我,劝我别灰心,说大专也能成才。现在想来,
这一切都充满了疑点。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李蓉”的一切。很快,
我就找到了县政府网站上的一篇报道。《我县优秀青年教师李蓉,载誉归来》。报道里,
详细介绍了她的“光辉事迹”。县高考状元,省师范大学优秀毕业生,
毕业后毅然放弃省城的工作机会,回到家乡投身教育事业。报道的配图里,她笑靥如花。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欣慰地看着她。那个人,我认识。李建国。当年,
是我们县教育局的局长。现在,是副县长。李蓉,是他的女儿。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原来,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被他们父女俩,
玩弄于股掌之上。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斌的电话。离婚后,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电话接通,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怎么?后悔了?想回北京了?我告诉你,晚了。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说:“周斌,帮我个忙。帮我查个人。”“查谁?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使唤起我来了?”“李建国,我们县的副县长。还有他女儿,李蓉。
”周斌在那头嗤笑一声。“姜禾,你疯了吧?查副县长?你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权力,意味着你这种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惹不起的人!”“我劝你别瞎折腾了。
你在北京待了十年,还没看明白吗?这个社会,讲的是人脉,是背景!”“你一个教书的,
懂个屁!安安分分把孩子带大,找个老实人嫁了,才是你该干的事。”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一点都不意外。指望他?我真是昏了头。我坐在黑暗里,
坐了很久。直到念安推开门,怯生生地叫我:“妈妈,我饿了。”我打开灯,把他抱进怀里。
“对不起,宝贝。妈妈这就去做饭。”看着儿子天真的脸,我心里那个叫“不甘心”的野兽,
在疯狂地咆哮。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偷走我的人生?凭什么我就要认命?不。
我姜禾,从来不信命。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名字。秦峥。
一个我只见过几次面的学生家长。也是唯一一个,在我失业后,
还打电话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的人。我记得他当时在电话里说:“姜老师,你的才华,
不应该被埋没。如果你想东山再起,或者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在北京,
我还是有点能量的。”当时,我拒绝了。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我别无选择。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很安静,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喂?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询问。“秦先生,是我,姜禾。”那边沉默了几秒。“姜老师?
你好。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很客生,仿佛我们只是陌生人。我深吸一口气,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我的请求。“秦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扳倒一个副县长,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3.名师李蓉,你好大的官威电话那头,秦峥又沉默了。这一次,
沉默的时间更长。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敲诈犯?就在我准备放弃,
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你在哪儿?”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在老家,一个很小的县城。”“地址发给我。”“你要做什么?”我有些警惕。“帮你。
”他说,“既然你开口了,我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我儿子还等着你给他辅导功课。
”他的理由,简单直接,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我把地址发给了他。挂了电话,我才发现,
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我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我照常送念安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
京A牌照。车窗降下,露出秦峥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
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他怎么会亲自来?
我以为他最多派个律师或者助理过来。“上车。”他言简意赅。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冷气很足,带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说说吧,怎么回事。”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我把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我这次回来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说得很平静,
没有哭,也没有抱怨。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秦峥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我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证据呢?”我摇摇头。“没有直接证据。事情过去十年了,
当年的档案,恐怕早就被他们处理干净了。”“那就是没有证据。”他下了结论。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帮不了我,是吗?”他瞥了我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谁说没有证据就办不了事?”“姜老师,你还是太天真了。
”“对付这种人,讲证据,是最愚蠢的方法。”他把车开到了县里最高档的酒店,
开了两间房。“你和你儿子住这里。比你家安全。”然后,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这里面,
是那个李建国的全部资料。你先看看。”我打开文件夹,震惊了。
里面不仅有李建国的履历、家庭成员信息,甚至还有他这些年提拔的亲信,参与过的项目,
以及……一些不太干净的资金往来记录。虽然没有实锤,但每一条都指向了明确的方向。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秦峥说得轻描淡写。“现在,
告诉我你的计划。”他看着我,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我的一切。“你既然敢给我打电话,
应该不只是想让我帮你出头那么简单吧?”我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我不要你帮我出头。”我说,“我要你给我一个平台,剩下的,我自己来。
”“我要让李蓉,身败名裂。”“我要让李建国,从他那个位置上滚下来。”“我要让他们,
把我这十年所受的苦,百倍千倍地还回来!”秦峥看着我,第一次,眼神里露出了欣赏。
“很好。我就喜欢和不把自己当弱者的人合作。”“说吧,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个身份。”我说,“一个能让所有人都闭嘴的身份。”三天后,
县实验小学接到了一份来自省教育厅的红头文件。文件内容很简单:为响应素质教育改革,
推进城乡教育资源均衡化,特派省级教育专家姜禾同志,
前来实验小学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教学指导工作。文件下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整个县教育系统都震动了。省里派来的专家?还是直接空降到实验小学?
校长激动得一夜没睡,连夜开会,要求全体教师以最高规格,迎接姜禾专家的到来。
李蓉作为学校的“头牌”,自然被委以重任,负责全程接待。当我在校长的陪同下,
走进实验小学的大门时,李蓉正带着一群老师,站在门口列队欢迎。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
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当她看到我的时候,那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她脸上的血色,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姜……姜禾?”她失声叫了出来。校长在一旁,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李老师,注意你的言辞。这是省里来的姜专家!”我走到李蓉面前,
朝她伸出手,脸上带着和她一样完美的笑容。“李老师,你好。我叫姜禾。以后,请多指教。
”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地颤抖。和我握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掌心里的冷汗。
周围的老师们,都用一种好奇又敬畏的眼神看着我。这个空降来的“专家”,
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学校最骄傲的李老师,如此失态?我的办公室,
被安排在了李蓉的隔壁。校长亲自带我过去,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姜专家,
您看这环境还满意吗?缺什么您尽管说!”我点点头:“挺好。就是隔音好像差了点。
”我指了指和李蓉办公室相隔的那堵墙。校长心领神会,立刻叫来了后勤主任。
“马上给姜专家的办公室做个隔音处理!要用最好的材料!”我坐下后,第一件事,
就是向校长要来了实验小学所有年级的课程表和教师档案。
“我想先了解一下学校的整体教学情况。”校长自然不敢怠慢,
立刻让教务处把所有资料都送了过来。我翻开教师档案,直接找到了李蓉的那一页。
姓名:李蓉。学历:省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学士。
荣誉:县高考状元、市级优秀教师、省级教学能手……一连串的头衔,刺得我眼睛疼。
我拿起笔,在她的名字旁边,打了一个重重的?。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李蓉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姜专家,喝杯咖啡吧。”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但眼里的恐惧,怎么也藏不住。我没接咖啡。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
“李老师,坐。”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显得局促不安。“我刚才看了你的档案,
很优秀啊。”我晃了晃手里的A4纸。“高考状元,名牌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最好的学校。
真是……让人羡慕。”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的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不过……”我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的高考分数,
到底是多少?”“我记得,我们那一届的状元,分数好像是685分。
”“你能考这么高的分,怎么高三的时候,每次模拟考,都在班里三十名开外呢?
”李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了。“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来……指导工作的。”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我的东西,用得还习惯吗?
”“状元的人生,好过吗?”“李蓉,或者,我该叫你……小偷?”她浑身一颤,
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巨大的声响,
惊动了隔壁办公室的老师。门被推开,几个人探头进来。“李老师,你怎么了?”我直起身,
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李老师,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看来,我得替你分担分担了。”我对校长说:“校长,我看李老师状态不太好。不如,
让她先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我吧。”“她带的那个重点班,就由我来接手,怎么样?
”校长愣了一下,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李蓉,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就按姜专家的意思办。”李蓉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她知道,我回来了。回来,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4.剥掉她的画皮,从课堂开始接手李蓉的班级,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她是学校的招牌,带的是六年级最好的一个班,尖子生云集。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
突然被我横插一脚,可想而知心里有多憋屈。但她不敢反抗。在“省级专家”这个身份面前,
她所有的光环,都不堪一击。交接工作的时候,她把一沓厚厚的教案递给我。“姜专家,
这是我所有的备课资料,都在这里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接过来,
随意地翻了翻。果然,和我之前的教案,有七八分相似。连一些我自己做笔记的习惯性符号,
她都学了过去。“辛苦了,李老师。”我合上教案,看着她。“不过,以后用不着了。
”“我的课,不需要别人的东西。”她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我上的第一堂课,是公开课。
校长、教导主任,还有各个年级的语文老师,都来听了。李蓉也坐在后面,脸色阴沉。
我讲的是一篇古文,《两小儿辩日》。李蓉之前肯定也讲过。她的讲法,
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无非就是逐字逐句翻译,分析中心思想,总结段落大意。枯燥,乏味,
填鸭式。我没用她的教案。我甚至连课本都没拿。我走上讲台,对底下的孩子们笑了笑。
“同学们,今天我们不说课文,我们来玩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抬杠’。
”孩子们一下就兴奋了。“你们可以分成两组,一组支持孔子,一组支持两个小孩。
就课文里的内容,自由辩论。谁说得有理,谁就赢。”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整个课堂。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有的引经据典,有的从生活经验出发,
甚至还有个小胖子,用上了相对论的知识。整个教室,变成了一个思想碰撞的战场。
后面听课的老师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语文课。李蓉的脸,已经从阴沉,
变成了铁青。因为她发现,这套教学方法,比她模仿我的那一套,要高明得多。
这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的境界。一节课下来,孩子们意犹未尽。下课铃响了,
他们还围着我,七嘴八舌地讨论。校长走到我身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姜专家,
您这堂课,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啊!”我笑了笑,目光越过他,
看向教室后面的李蓉。“校长过奖了。其实,教学这件事,没什么捷径。”“偷来的东西,
终究是假的。”“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才能闪闪发光。”李蓉的身体晃了晃,
扶着桌子才站稳。这堂课之后,我在学校的地位,彻底稳固了。老师们看我的眼神,
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敬佩。学生们更是把我当成了偶像。以前,
他们觉得李老师是最好的老师。现在,他们知道了,天外有天。李蓉被彻底架空了。
她以前负责的那些课题、竞赛,全都转到了我的名下。她从一个众星捧月的“名师”,
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巨大的落差,让她变得越来越焦躁。她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
散布谣言,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根本没什么真本事。还怂恿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家长,
来找我麻烦。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备课。一个家长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姜专家?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什么省里来的就了不起!
”“我儿子以前在李老师班上,回回考第一。你来了之后,他成绩下降了十几名!
”“你到底会不会教书?不会教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们孩子的前途!”我抬起头,认出他。
是班上一个叫王浩的学生的爸爸。王浩这个孩子,很聪明,但也很浮躁。基础不牢,
知识点都是死记硬背。李蓉那种教学方法,很适合应付考试,能让他拿到高分。
但我来了之后,更注重培养他的逻辑思维能力,不再让他死记硬背。短时间内,
成绩自然会有波动。我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王先生,你觉得,什么是好成绩?
”他愣了一下。“当然是分数高啊!”“那分数高,就代表孩子有前途吗?”我反问。
“死记硬背考出来的满分,和真正理解后考出来的九十分,哪个更有价值?
”“我……”他被我问住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试卷,递给他。
“这是我昨天给王浩做的测试,一道奥数题,超纲的。”“他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解了出来。
虽然最后答案算错了一个,但他的解题思路,连我都很惊讶。”“你觉得,这样的孩子,
只是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就没前途了吗?”那位家长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
沉默了。我继续说:“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是在为他的将来负责,
不是为了一张漂亮的分数单。”“如果您信不过我,可以现在就把孩子转走。我绝不拦着。
”“但是,如果因为您的短视,耽误了一个好苗子,那才是真的可惜。”说完,我不再理他,
继续低头备课。他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知道,这一仗,我又赢了。李蓉想用她那套应试教育的逻辑来攻击我,简直是班门弄斧。
我玩剩下的东西,她还当个宝。当天晚上,秦峥给我打了个电话。“听说,
你把人家的招牌给砸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只是拿回了我的东西而已。
”我说。“干得不错。”他夸了一句,“不过,别高兴得太早。”“李建国那边,有动静了。
”“哦?”“他动用关系,在查你的底细。估计很快,他就会知道,
你不是什么省里派来的专家。”我的心一紧。“那怎么办?”“别担心。
”秦峥的声音很镇定,“我早就料到了。”“我已经帮你把‘专家’的身份,坐实了。
”“明天,省教育厅的官网,会公示一份新聘专家名单。”“你的名字,会在第一个。
”我愣住了。“这……这怎么可能?”“有钱,能让鬼推磨。”他说,“有权,也一样。
”“姜禾,你要记住。在这个游戏里,规则,是强者制定的。”“你现在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