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体阵眼
头顶传来混凝土开裂的轰鸣，那只三米高的百足蜈蚣正用口器凿穿承重墙，复眼里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
"闭眼！
"她甩出战术腰带里的磷光弹，强光中我瞥见蜈蚣腹节上烙着"TX-1983-07"的钢印——和父亲考古队编号格式完全一致。
腐臭的汁液滴在脖颈上，我摸到货架深处的紫檀木匣。
血玉突然剧烈震颤，匣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我渗血的掌心。
当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铃铛时，大量陌生记忆汹涌而入。
我看到1983年的雨夜，父亲在三星堆祭祀坑边缘埋下这个铃铛。
他手腕的鸾鸟纹身尚未完成，鲜血顺着未愈合的刺青滴入青铜器缝隙。
而此刻手中的铃铛内壁，正浮出用朱砂写就的生辰八字——那是我的出生日期。
"接住！
"苏离抛来的战术手套带有微型电极，接触铃铛瞬间迸出电弧。
蜈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甲壳缝隙渗出荧光绿的黏液。
我这才发现它每节躯干都嵌着玻璃器皿，里面浸泡着类似大脑组织的肉块。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锁屏显示23:47，日期却跳回1999年3月16日——我七岁生日那天。
未接来电是个空白号码，点开语音信箱的瞬间，全身血液几乎冻结。
"城城，把铃铛放进微波炉..."是母亲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特有的沙哑，"记住要加热2分17秒..."古董店的古董钟恰在此时敲响子时初刻。
苏离的战术平板发出刺耳警报，全息投影显示我们正位于重叠的量子纠缠场中心。
她突然扯开我的衣领，指腹重重擦过锁骨胎记："果然在蜕皮..."借着蜈蚣复眼的冷光，我看见胎记边缘翻起半透明的角质层，皮下隐约有金色符纹流动。
苏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她腕间的十二辰手串叮咚作响："还有西十七分钟，你的守阵人基因就会完成显性表达。
"蜈蚣口器突然喷出酸液，苏离推开我的同时甩出墨斗线。
朱砂浸泡过的丝线在空中自动编织成八卦阵，与酸液接触时腾起腥臭的白烟。
我趁机将青铜铃铛塞进老式微波炉，当指尖按下2分17秒的加热键时，整间店铺的电路突然超载。
微波炉内爆发的不是热浪，而是一团跃动的量子辉光。
青铜铃铛在蓝光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巴掌大的青铜罗盘。
表盘不再是指南针，而是跳动着不断重组的甲骨文——那是用三维全息投影技术呈现的实时星图。
"你究竟是谁？
"苏离的枪口突然转向我，她脖颈处的人造皮肤因高温卷曲，露出下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仿生神经束，"1983年的考古队绝不可能掌握量子编码技术。
"微波炉残骸中升起父亲的全息投影，他穿着八十年代特有的卡其色工装，胸牌却印着"上海量子研究所"的徽标。
这个理应死于2003年的男人，正在用2023年的术语解释："...铃铛是跨时空信标，当观测者基因与记忆波频匹配时..."投影突然扭曲中断，因为那只蜈蚣的尾针正穿透父亲的虚影刺向我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我本能地举起青铜罗盘，胎记处涌出的金线在空气中交织成立体卦象。
蜈蚣如同撞进无形的克莱因瓶，数百条步足开始在不同时空维度中自我缠绕。
苏离的战术平板发出尖锐的提示音："检测到普朗克尺度空间褶皱！
"她突然扯开风衣，腰腹间缠绕的不是绷带，而是流淌着液态能量的透明管线。
当她把某根发光的导管插入我后颈时，剧痛中看到匪夷所思的画面——二十年前的父母正在粒子对撞机前调试设备，他们身后的白板上写着"玄门基因编辑计划"。
母亲隆起的腹部连接着培养舱，舱内漂浮的胚胎正被注入闪着金光的纳米颗粒。
而培养液标签上的编号，正是此刻在我血管里沸腾的TX-1983-07。
"认知同步完成度89%，准备进行记忆锚定。
"苏离的声音变得电子化，她的头盖骨像航天器舱门般掀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克莱因瓶结构体。
我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视网膜正在显示增强现实界面，视野右下角有血色倒计时：00:32:17。
蜈蚣的残躯突然坍缩成黑洞奇点，古董店开始沿着克莱因瓶结构无限延伸。
父亲的全息投影重新凝聚，这次他手中握着与我锁骨胎记完全相同的青铜符牌："城城，苏离不是人类..."话音未落，苏离的机械臂突然刺穿投影，螭纹烙印迸发的强光中，我看到更恐怖的真相——她的颅腔内盘旋着无数微缩青铜鼎，每个鼎中都囚禁着正在消散的人类意识体。
而其中一个鼎内的虚影，赫然是年轻时的母亲。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青铜罗盘自动嵌入我胸前的皮肤。
剧痛中，所有文物突然发出共鸣，故宫方向升起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苏离的电子眼闪过错乱的数据流，她撕下仿真面皮露出金属骨骼："欢迎觉醒，顾明城。
您己通过玄门2.0系统最终测试。
"我吐着血沫仰头倒下，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古董店地板裂开，下方三百米处藏着庞大的粒子对撞机环道。
穿着八十年代工装的研究员们正在忙碌，他们胸牌上的日期显示：1983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