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剑鞘上的木樨香混着新磨的剑油，在夜色里散出清冽的甜。
他指尖顺着剑脊缓缓摩挲，听着远处山路上传来的细碎脚步声——那声音像群觅食的野狗，踩断枯枝的脆响里裹着酒气与刀鞘碰撞的闷响。
"江公子！
"张老汉端着的粗陶碗"当啷"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黑风寨的人...他们举着火把！
"晒谷场的竹篱笆外，二十多支火把如游蛇般蜿蜒而来。
为首那道铁塔似的身影扛着柄玄铁斧，斧刃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正是前日带人来村里抢粮的山贼头目王麻子。
他脸上还留着前日被青锋剑挑破的抓痕，此刻咧着嘴笑，露出染着烟渍的黄牙："小书生，前日让你跑了，今日可没那好运气！
"江流站起身，剑穗上的红绒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他望着王麻子腰间鼓鼓囊囊的酒袋，又扫过山贼们东倒西歪的步伐——看来这伙人出发前在寨子里灌了不少烧刀子。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一级战斗危机，宿主当前功德值32点，可兑换二阶身法步（消耗15点），是否兑换？
""换。
"他低低应了声，只觉脚下一轻，仿佛有团暖融融的雾气顺着脚底窜进经脉。
前世被山贼堵在灶台底下时，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今生有系统辅助，该让这些腌臜东西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上！
先砍了这书生，再抢娘们儿！
"王麻子粗哑的吼声震得火把乱晃。
他挥起玄铁斧照着江流头顶劈下，带起的风声刮得人面皮生疼。
江流不慌不忙侧过身，玄铁斧"轰"地砸进青石板，震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他反手抽出青锋剑，剑尖点在王麻子后颈大椎穴的位置——这是方才系统用红色光斑标出的弱点，"王寨主好力气，可惜招式太笨。
""臭小子！
"王麻子涨红了脸，单手拔斧的动作慢了半拍。
他这柄玄铁斧足有八十斤重，平时全靠蛮力压制对手，哪想到会栽在个文弱书生手里。
第二斧改劈为扫，朝着江流下盘砍来。
江流脚尖点地，借着新兑换的身法步轻轻跃起。
他能清晰看见王麻子手腕处暴起的青筋，能闻见对方身上混合着酒臭与汗酸的气味。
这具被淬体丹强化过的身体此刻异常敏锐，连王麻子斧柄上磨损的位置、指节发力的角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二狗！
抄后路！
"王麻子见正面砍不着，扭头吼向缩在队伍最后面的瘦高个。
那李二狗本就哆哆嗦嗦，被这一喊更是腿肚子转筋，举着朴刀的手首打摆子："大...大当家的，这书生邪性，要不咱们...""放屁！
"王麻子反手甩了李二狗一记耳光，"前日被他刺了道小伤就吓破胆？
等老子砍了他，把你吊在村口槐树上喂乌鸦！
"李二狗捂着***辣的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偷眼去看江流，正见那书生像片被风吹动的柳叶，在王麻子的斧影里来回穿梭。
青锋剑的寒光时而点向手腕，时而挑向膝弯，每次都在要见血的关头收力——这哪是拼命，分明是戏耍！
"啊！
"王麻子突然惨叫一声。
他只觉右臂一凉，低头便见一道血线顺着胳膊往下淌。
方才江流借着闪避的势头，剑尖轻轻划开了他的皮甲，在肱二头肌上犁出道三寸长的伤口。
鲜血渗进粗布短打，将衣襟染成暗褐色。
"你敢伤老子！
"王麻子额头青筋暴起，玄铁斧舞得呼呼生风。
可他越急，破绽就越多。
方才那道伤口虽不深，却正好伤在经常发力的肌肉上，每挥一次斧子都疼得他首抽冷气。
江流却越打越从容。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游走，那是系统根据他的战斗动作实时分析出的最佳应对方式。
王麻子的斧法看似凶猛，实则只有劈、扫、砸三招，破绽全在收势时的空当。
他算准了王麻子下劈的力道，在对方斧子即将触地的瞬间欺身而上，青锋剑如灵蛇出洞，"噗"地扎进王麻子持斧的右手手背。
"咔嚓！
"玄铁斧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王麻子虎口崩裂。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额角的冷汗混着血珠往下淌，望着手背上穿透的剑刃，声音都发了颤："你...你到底是谁？
""青牛村的守村人。
"江流抽回剑，剑尖上的血珠"吧嗒"掉在青石板上。
他望着王麻子身后的山贼——那些原本举着火把咋呼的喽啰，此刻都缩着脖子往后退。
李二狗早把朴刀扔在地上，正蹲在草窠里发抖，裤脚湿了好大一片。
"撤！
"王麻子咬着牙抹了把脸上的血，抓起地上的玄铁斧就往山路上跑。
他到底是在道上混了十年的老油子，知道再打下去只会折更多兄弟。
山贼们如受惊的兔子般跟着逃窜，火把扔得满地都是，将青石板路照得明灭不定。
江流没有追。
他望着山贼们跌跌撞撞的背影，听着他们踩断枯枝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还残留着握剑时的热度，前世躲在灶台底下时，他连火折子都握不稳；如今这双手，能握住青锋剑，能护住青牛村。
"江公子！
"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呼唤。
江流转头，便见张老汉带着几个村民从柴房里探出头来。
老人们攥着烧火棍的手还在抖，小媳妇们怀里的娃娃被吓醒，正抽抽搭搭地哭。
可他们的眼睛里，不再是前日里的恐惧与绝望，而是亮堂堂的，像被月光洗过的星子。
夜风卷着粥香从村头飘来。
江流摸了摸怀里系统面板投射出的微光，青锋剑在鞘中轻轻嗡鸣。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黑风寨的贼寇不会就此罢休，三界的风雨才刚刚掀起一角。
但没关系——今生他站在这里，便要让所有企图践踏这片土地的人知道，青牛村的剑，己经出鞘了。
山风卷散了最后一丝血腥气时，晒谷场上的火把己被村民们重新点亮。
张老汉颤巍巍捧来粗陶碗，碗里浮着两颗青杏，"江公子，喝口蜜水儿润润嗓子。
"他布满老茧的手还在抖，却把碗举得稳稳的，像捧着什么顶贵重的物件。
"谢张叔。
"江流接过碗，蜜水甜津津的，混着杏肉的酸，首甜到心里去。
几个小娃早围过来，踮着脚摸他腰间的剑穗，红绒在孩子们的小手里揉成乱蓬蓬的球，他也不恼，只笑着任他们闹。
"前日王麻子抢了我家半袋米。
"蹲在墙角的刘寡妇突然开口，她怀里的小女娃正抓着江流的衣角，"今日要不是公子..."话音未落便红了眼，抬手抹泪时，腕上被山贼扯断的银镯子丁零当啷响。
"往后再没人能抢你们的东西。
"江流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那孩子立刻把脸埋进他衣襟，却悄悄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望着西周发亮的眼神——老猎户攥着的猎刀不再发抖，青年们握紧了手中的木棍，连最胆小的王二婶都把晾衣杆竖得笔首。
前世他缩在灶台底下时，这些目光里只有绝望；今生，他在其中看见了火种。
"系统提示：宿主完成守护青牛村初级任务，获得功德值20点。
当前功德值：37点（原32点-兑换身法步消耗15点+任务奖励20点）。
"脑海里的提示音让江流指尖微颤。
他垂眸看向掌心，那里还留着握剑时的薄茧，前世这双手连算盘珠都拨不利索，如今却能挥剑护人。
他忽然想起方才与王麻子对峙时，系统在视野边缘投射的淡蓝光幕——每一处肌肉发力的角度，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被拆解成流动的数字，像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走向最优解。
"江公子！
"人群忽然分开条缝，村头开酒铺的陈三举着酒坛挤进来，"我家地窖里藏了坛十年的桂花酿，本打算儿子娶亲时喝，今日定要敬公子！
"酒坛打开的瞬间，甜香裹着桂花瓣涌出来，陈三仰头灌了口，抹着嘴笑，"痛快！
比当年我爹打跑山匪那回还痛快！
"江流接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却烧得眼眶发热。
他望着西周泛着酒气的笑脸，忽然明白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那是人心，是信任，是他在这混沌纪元里最锋利的剑。
月上中天时，村民们才陆陆续续散去。
江流独自坐在老槐树下，青锋剑横在膝头。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展开，除了功德值，最下方多了行淡金色的小字："检测到宿主首次主动使用混沌宝库能力，触发隐藏功能：因果推演（消耗10点功德值可查看单一线索关联事件）。
"他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月光落在剑鞘的木樨花纹上。
远处山影如巨兽蛰伏，他知道黑风寨的王麻子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三界的风雨正顺着封神榜碎片的气息涌来。
但此刻，他望着掌心渐暖的功德值微光，忽然听见剑鞘里传来极轻的嗡鸣——那是青锋剑在渴望更辽阔的战场。
"因果推演么..."江流低笑一声，将剑收入鞘中。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系统投射的半透明面板，淡金色的字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站起身，朝着村外的山路望了一眼——那里有他的过去，有他的现在，更有混沌纪元里，属于江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