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七分,最后一班地铁已经停运,她攥着发潮的零钱犹豫要不要买把伞。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带进一股裹着水汽的冷风。
穿黑衬衫的男人踉跄着冲进来,后背湿透的衣料紧贴出嶙峋的肩胛骨。
他右手握着把折了骨架的黑伞,左手在货架上胡乱摸索,药盒从裤袋滑落,彩色药片滚了满地。
"需要帮忙吗?
"姜晚绕过柜台蹲下身,白裙摆浸在雨水里。
男人猛地抬头,湿发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倏地睁大。
姜晚捡药片的手僵在半空——他左眉骨那道月牙疤,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姜...晚?
"苏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攥得药盒咔咔响。
三年前分手那天,他也是这样蜷在楼道里,把哮喘喷雾瓶捏得变了形。
炸雷劈开夜空时,姜晚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
苏洛突然栽向货架,后脑勺磕在膨化食品包装袋上发出闷响。
他的手指痉挛着抠住胸口,像要把心脏掏出来。
"药!
白盒子里蓝药片..."姜晚扑过去掰他僵硬的手指,想起以前总备在包里的***。
苏洛的瞳孔已经散开,牙齿把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急救车红蓝灯光刺破雨幕时,护士剪开了苏洛的衬衫。
姜晚倒吸一口冷气——他胸口趴着条蜈蚣似的术后疤痕,缝针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上次见到这副身体时,上面只有打球留下的旧伤。
"岛叶癫痫,最近半年发作频率增加。
"医生翻着病历本,钢笔墨水洇透了纸页,"你是家属?
"姜晚盯着监护仪上起伏的绿线:"前女友。
"病床上的苏洛忽然动了动手指。
姜晚下意识去握,却被滚烫的温度灼得缩回手。
他无名指根有道浅白的戒痕,是当年她赌气扔掉的银戒烙下的印记。
"手机..."苏洛的嗓子像砂纸打磨过,"通讯录第一个..."姜晚解锁屏幕时,壁纸刺得她眼眶生疼——是他们初遇那天的晚霞。
她穿着沾满颜料的围裙,苏洛举着冰淇淋贴在她晒红的脸颊上。
那年美院门口的梧桐树还没砍,风里都是松节油的味道。
通讯录置顶的备注是"紧急联络人姜晚",后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