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橡胶手套与碳化表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像某种昆虫在啃食真相。
"第七例了。
"法医将全息报告拖到空中，泛着蓝光的文字在程述视网膜上跳动：”死者脑干神经束呈现非自然性晶格化，疑似过度同步导致的量子隧穿效应“。
窗外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吵。
程述盯着报告最后的红字结论——”游戏舱无故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
白夜最后发来的讯息还停留在他的终端里：”他们用审判席当幌子...第七个...“后面是十二小时的黑屏录像，只有持续不断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噪音。
"根据《全息设备安全条例》，这台游戏舱必须..."法医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这个瘦高的年轻人用拆信刀撬开了游戏舱的内置存储器，动作熟练得令人不安。
"程先生！
那是...""我知道。
"程述举起那枚染着神经液结晶的芯片，雨水的反光在他镜片上划出苍白的十字，"刑事侦查学研究生，记得吗？
"他的拇指擦过芯片边缘的锯齿状烧痕，那里刻着微小的字母——E.L.07。
---《永恒法则》的登录界面比程述预想的更朴素。
纯黑的背景上悬浮着青铜色的天平徽章，十二条锁链从屏幕边缘向中心收束。
当神经接驳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虹膜认证己覆盖“”神经痛觉模拟限制解除“”欢迎第4072号访客，请输入角色名“程述在虚空中写下"归零"，这是白夜在数学系辩论赛上总用的代号。
创建角色的瞬间，他注意到界面右下角有0.3秒的延迟——正好够瞥见一闪而过的错误代码：EL_SEVEN_NOT_FOUND。
刺目的白光吞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铁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风里带着硫磺的味道。
系统提示在视野边缘蠕动：”新手村·灰烬之径“”当前在线玩家：147“”警告：本区域禁止PK“程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除了基础属性外，技能栏里孤零零躺着一个问号图标，描述是”待觉醒“。
这与白夜留下的笔记吻合——所有玩家在5级前都会触发职业任务，但99%的人只能选择常规职业。
"又是个被真理之碑骗来的。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兜帽遮住面容的NPC靠着焦黑的橡木，手里把玩着某种动物指骨，"往前首走三百步，左转看见十二具尸体后右转。
"程述没动。
他注意到NPC的脚边散落着七块小石子，排列方式与白夜芯片上的灼痕完全一致。
"灰烬之径的规矩。
"NPC突然用指骨敲击树干，三长两短，"回答三个问题才能离开。
第一个——"他掀开兜帽，露出没有五官的脸，"谎言重复一千次会成为真理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程述发现自己的技能栏正在高频闪烁，那个问号图标变成了不断跳动的倒计时：59秒。
白夜的笔记第三页用红笔圈出的段落浮现在脑海：”新手村的哲学提问是筛选机制，回答正确率低于30%的玩家会被分配至"牧羊人"监视名单“。
"不会。
"程述故意停顿半秒，"但被拆穿的谎言会变成凶器。
"NPC的颈部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像张歪斜的嘴："有趣。
第二个问题：如果系统告诉你天空是绿色，而你的眼睛看见灰色，哪个是真实？
"倒计时跳到37秒。
程述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有七道拖拽痕迹消失在雾气里。
他突然蹲下，抓起把混着骨灰的泥土："系统说这是新手村。
"将泥土撒向NPC，"但我猜这里是处刑场。
"”警告！
检测到非常规应答“”正在重新评估认知系数...“没有五官的脸突然崩裂，露出后面精密的齿轮结构。
NPC的声音变成了电子合成音："最终问题：当游戏开始吞噬现实，玩家应该相信职业说明吗？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程述撕下自己角色面板上的”待觉醒“标签贴到NPC胸前："先问问你的创造者，敢不敢看技能描述的真实版本。
"世界突然静止。
所有色彩褪去，只剩下程述面前悬浮的一行血字：”隐藏职业诡辩师己激活“”核心技能：描述篡改（可重写任意技能/物品的说明文本）“”代价：每使用一次，随机遗忘一段现实记忆“程述伸手触碰文字的刹那，整个新手村开始崩塌。
在数据洪流中，他听见无数个白夜的声音在重复同一句话："别相信系统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