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许亲唐家娘舅
转角处见到唐氏，妇人一身黛蓝锦织紫云纹的外衫，看着华贵，身材富裕眉高眼低的上下打量自己。
今天到底是林家的喜事，虽说唐氏也不待见林永丰，可唐氏毕竟是他名义的母亲，林永丰又是林家唯一的男丁，他有了好前程，林家露了脸，那也算做是她露了脸。
唐氏身侧跟着林永梦，是唐氏唯一的女儿，一脸得意的看着林芮。
“母亲。”
林芮恭敬拂了拂。
闻言，唐氏蹙眉，与身边的女儿交换了个眼色。
“母亲早就说了不准你唤她母亲了。
你是没长脑子么？”
林永梦开口责备。
女子一身红衣将腰肢勒的纤细，柳叶眉，眼睛却不大。
林永梦像唐氏，身材纤细脸上却不显，眉间一颗不显的红痣衬的她几分灵气。
林芮头低的更低了。
“今日贵人们来，若唤夫人，只恐外人多有猜测，没得以为兄长家宅不睦，误了父兄仕途。”
林芮乖巧回禀。
她这是变了性儿了？
林永梦与唐氏皆是有些惊讶，这丫头向来自傲，被林唯娇惯坏了。
面对刁难从来不多说一个字的，便是错了，误会也都吝啬不愿解释。
今儿怎么这么乖巧？
唐氏盘算几分，见自己女儿还要说什么，她拦住女儿。
“这样很好，不枉我平时教导你一场。”
“待这几日忙完了，让唐家人来相看你。
你终是要嫁到我娘家的，知书懂礼日后也有你的好处。”
说罢，唐氏心下欢喜，林父林唯那老东西生前对这死丫头万般喜欢，竟是比亲孙女都爱重。
如今怎样？
还不是死了，死了就没人护的住他的心肝。
过些日子许给那傻子，以后有这死丫头的好日子。
这么想着，唐氏心下痛快极了。
似乎这些年不被林唯认可的酸楚都一消而散，她只要看着林芮这个贱丫头能过得蹉跎，能被践踏，她就高兴。
林永梦闻言掩唇笑了笑。
“是啊，说来啊你也是高攀了，过去了辈分可比我大出去不少呢。”
林芮的指甲狠狠掐在掌心里。
这样的高攀，也不知道林永梦喜不喜欢？
同样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她怎能说出如此作呕的话来。
唐氏的娘舅别说比自己大出去那么多，自从他从马上跌落就成了一个傻子。
这个唐家娘舅自从傻了以后，旁的能力都跌落了，唯独是床子之事愈发痴狂。
家里的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更是有活活折腾死的。
若非如此，自己上一世怎么会铤而走险与太子假山里做了那样的事儿，总归都是死，总归都是没了脸。
若如此，那自己宁愿与一个尊贵之人，也不会将自己一生葬送在唐家。
林芮这么想着，告诉自己无论林永梦如何恶心自己，也要忍住别撕碎她。
就是看在爷爷的份儿，当初他那般疼惜你。
说到底，林家与爷爷，还有血脉的相承。
即便这些人在自己看来，个个都不堪的。
林芮微不可察的一笑，“谢过母亲为女儿筹谋，日后女儿嫁人论理成了母亲的长辈，说来折煞女儿了，逢年过节的怎好受母亲的礼。”
“不过女儿一首记着，记着母亲的教导，自会侍奉夫君，爱惜晚辈。”
这话说的，让唐氏心里极其不舒服。
爱惜晚辈？
娘舅娶了这死丫头，自己可真的就是她的晚辈了。
不过是个填房也敢自诩长辈，死丫头这是讥讽自己给她安排的养家。
可明面儿上这话似乎又挑不出错来，好厉害的嘴巴。
“你！
林芮！
你怎敢如此与母亲说话？”
林永梦上前一步，正要伸手，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是今日的正主，林永丰。
男人一身朴素，书生意气的样子站在不远处，背着的手握拳，骨节都被握得发白了。
这些年他眼睁睁瞧着唐氏母女如何欺负林芮，她那性子迟早要吃亏。
自己虽说也常被刁难，到底是男丁，比之林芮还是好上许多的。
男人压着火气，只是定定的看着三人，不再说旁的。
三个女人顿时不言。
林永梦最先想开，挑衅道，“罢了，看你能得意几天。”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也不看林芮，继而对唐氏道，“母亲，今儿是好日子，前厅还有好些夫人们等着呢。”
唐氏也不想今日就将事情闹开，寻得这个由头就与女儿先离开了。
林芮却并没觉得多恼，只是为死去的爷爷不值得。
自己还要在林家待下去，那么唐家的婚事就是自己下一个要解决的麻烦，今日先了结了与太子纠葛再言其他。
想着她呼出一口浊气。
却见远处林永丰还没有走，只见他叹息无奈一声。
“你又何必与她们二人置气。”
好笑。
“兄长是亲眼见我先与她二人攀谈，还是见着我故意追着二人吵架？”
林芮辩解。
说完林芮只觉得是自己有些可笑，怎么从前执拗的自己又回来了。
不等林永丰开口，林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林芮只是摇头笑了笑，给他说这些他也不懂，从最开始唐氏说要将自己许亲唐家娘舅开始，林永丰从最初的愤怒，到了阴郁，到了叹息，到了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他甚至不知道唐家娘舅为人，就如今日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先责备自己一样。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他一个读书人，一心只想赶紧考上，赶紧努力，赶紧有了仕途官声。
林永丰说都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懂自己如今面临的局面，上一世这个许诺自己未来的男人，若是有用，当初的自己也不必再下下策和下策之间选了下策。
他那些为了自己的路，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
少女懵懂十分，她竟真的信过他，真的交付过真心。
“今日是兄长的好日子，恭祝你前程似锦，扶摇首上。”
林芮说完，行了一个周到的礼数。
这让林永丰心中有些钝痛，他们之间，怎得生分起来。
自己做这些不都是为了她嘛，她竟唤自己兄长。
他们从来不是兄长，他们是交付真心的恋人啊。
看着那抹翠绿色消失在游廊尽头，林永丰失落的无以复加，她这是嘲讽自己扶摇首上嘛？
她那样骄傲的人，到底也是嫌弃自己庶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