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朗凝到机场快中午十一点,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程澈想着带朗凝吃点什么再出发,可是朗凝只说自己不饿,便直接登机了。
他看着朗凝凝越走越远,隐没在登机的人流中,他便也离开。
取车后,他发微信给朗凝:登机了吧。
她很快回了一句:嗯。
程澈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跳跃,输入了一段话,反复修改,最后全部删掉,又只发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再会。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在屏幕上闪动,他的内心有隐隐期待,但是等了良久,却只收到一句毫无感情的:嗯嗯。
程澈踩了油门,轻叹一声。
外人都看程澈年少有为,帅气多金,他也永远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偶尔玩世不恭,但也无伤大雅。
关于家庭,他少与外人提起,有些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愿想起。
十六岁那一年,事业如火如荼的父亲突然死于一场医难,而母亲的眼泪流了没有多少,另一个男人和女孩就出现在他的家里。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的朝夕相处,母亲的一颦一笑,都开始让十六岁的他感到恶心。
那一年,他第一次开口向母亲提要求,他希望自己可以独立。
母亲看了看他,看了看男人,答应生日送他一套房。
如果说用一种颜色去形容他十六岁到十八岁的生活,程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灰色。直到十八岁那一年,程澈和母亲一同出去办事,无意间见到话剧中心后台的一个女孩子,简单朴实却明艳动人,即便他从来对话剧不感兴趣,出国前最后的一段日子,他也时常来看女孩子的演出。
而当年的女孩子,就是大三实习的朗凝。
不得不说,朗凝变了。
从前,她站在舞台的角落也难掩生机勃勃,如今,身上少了一丝光彩多了一些疲惫,他并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可能她经历了太多,也可能,从一开始只是年幼无知的自己单方面的幻想罢了。
如果说曾经的朗凝是他灰暗时光里闯入的一抹彩色,现在的朗凝是充满忧郁的,蓝。
回忆到这里,他突然想起那天朗凝找不到包里的戒指时一脸的失落,最后却逞强的说了没关系。
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回到住处后,赵泽和孙雨潇仍然像一对鸳鸯似的粘粘乎乎,打游戏也恨不得你把腿翘在我腿上,我把头埋进你颈窝。
程澈刚准备和赵泽提戒指的事,听到朗凝两个字的孙雨潇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从地上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朗凝发了语音,那边很快也接了,结果一句话没说完,程澈就把手机抢来挂断。
“喂,你是不是有病啊,帮你追人,你还不乐意啊。”
“人家都拒绝了,就没必要再给人添麻烦了。”
“得,我这好心办坏事,想帮你追女朋友,倒成了给你添麻烦。”
孙雨潇翻了个白眼,继续自己玩起了游戏,赵泽问程澈:那你这是玩玩而已?就这么结果了?”
程澈一脸严肃地说:“我是认真的,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就在同一时间,我在易冰的层层盘问中交代了越南一行的所有经过,易冰一边开车一边贼笑:“开始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不开心,没想到你这一眨眼的功夫,下家都找好了。”
说完,她用嘴里的炫迈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说先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去唱歌。
我们找了一家日料简餐,我点了鳗鱼饭,易冰点了地狱拉面和鹅肝手握,等待的时候她支起手机看哆啦A梦,突然间说:“如果你再见到霍顽会怎么做?”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易冰两口柠檬水喝出了血腥玛丽的架势:“那我来替你解决这个问题,再不济也还有我养你。”
吃完饭后,我们赶去下一场,推开KTV包间门的那一刻,目光突然聚集在我身上,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以为这一次会和以往一样,我只需要往包间的角落一坐,任易冰和她的那群酒肉朋友一起群魔乱舞,他们玩游戏时我就起来唱两首歌,但是我分明在人群中看见霍顽,而霍顽身边坐着视频中我看见的那个女人。
我的脸开始发烫,就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迫切的需要一个出口,我觉得如果再不走的话下一秒我可能就会像一个读秒到零的定时炸弹“砰”的一声血肉模糊。
这个陌生女人搭在霍顽的肩膀上娇滴滴的问“她俩是谁”的下一秒,我看见易冰就像一个勇士一样,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接下来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她举起桌上一杯冰啤泼在女人的头上轻蔑的说了句:“我是你妈!”又反手一巴掌甩在霍顽的脸上,恶狠狠的说:“霍顽,你这个王八蛋,你最好以后不要在这座城市里碰到我,不然见你一次我打一次。”
嘈杂的包间里,易冰的耳光如平地惊雷,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中气十足,直到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带我出去,一切都行云流水,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个二个都呆若木鸡。
推门而出的时候,我终于听清包间里放的音乐是陈奕迅的《葡萄成熟时》。
原来,全力灌注最尾可能真的只有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