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那张纸，指尖微微发凉，指节泛白，像攥着一张死亡通知书。
“苏小姐己经正式提出离婚诉讼。”
陈秘书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样，“冷静期三十天，她没留余地。”
陆沉舟坐在沙发上，三件套西装皱得不像样子，领带依旧没系，袖扣少了一颗。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转着钢笔，金属笔身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道银弧，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她要快，我偏要慢。”
他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陈秘书没接话，只是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律师刚发来的应对方案，重点在冷静期流程拖延上。”
陆沉舟接过文件，翻了几页，忽然停下。
他盯着其中一行字，眼神骤然变冷，仿佛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
“冷静期期间，任何一方申请撤诉，需经另一方同意。”
他低声念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以为我会乖乖等三十天？”
窗外传来城市早高峰的喧嚣，地铁轰隆声、车流鸣笛、远处工地打桩的震动声混成一片。
陆沉舟站起身，走到窗边，机械表在腕间轻轻震动，那是苏晚晴设定的定位频率。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七年前的画面——苏晚晴穿着湿透的校服，在医院病床上醒来，第一句话是：“你救了我，可别再管我了。”
那时他十六岁，她十西岁，没人知道那天他本可以不管她的。
“联系林律师。”
他转身，语气平静，“我要把冷静期拖满三十天，一天都不能少。”
陈秘书点头，正要离开，却被陆沉舟叫住：“苏晚晴今天几点进公司？”
“八点半。”
“去她办公室前，替我把这份资料放进她的会议桌抽屉。”
陈秘书接过一个牛皮信封，没有问里面是什么。
他知道，不该问的事，陆沉舟从来不会说第二次。
陆沉舟重新坐回沙发，钢笔仍在指尖旋转。
阳光斜斜照在他脸上，挑染的银灰色发丝闪着微光。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苏晚晴的位置正在移动，朝着市中心方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过去那些年憋着的气都吐出来。
三十天。
他有的是时间。
家族聚会在晚上举行，地点是陆氏集团旗下的私人会所。
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香槟塔折射出刺目的光，空气中飘着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陆沉舟端着一杯红酒，靠在墙边，看着堂兄陆明轩在人群中谈笑风生。
后者一身Ar***ni西装，右手小指上的蛇形尾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听说苏晚晴终于忍不了你了？”
陆明轩走过来，笑容灿烂，“恭喜啊，终于能摆脱那个冰块脸的女人了。”
周围几人哄笑起来，有人拍陆沉舟的肩膀，语气戏谑：“陆少爷这次总算学乖了，不闹了吧？”
陆沉舟轻笑一声，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红葡萄酒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灼热而苦涩。
“她要离婚，我还没签字呢。”
他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
夜色深沉，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模糊不清。
“你这是死撑。”
陆明轩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
查账？
查漏洞？
别忘了，你现在的每一分钱，都是陆家的。”
陆沉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目光如刀，寒意西溢。
“我知道你是谁的儿子。”
他轻声道，“也知道你母亲当年为什么会被赶出去。”
陆明轩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一沉，尾戒在掌心中紧握。
“你最好别乱说话。”
他咬牙道。
“我说不说，不重要。”
陆沉舟将空杯放在桌上，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不会停。”
脚步声远去，笑声也渐渐消失。
只剩下陆明轩站在原地，手背青筋暴起，眼神阴鸷。
深夜十一点，陆沉舟回到办公室，窗帘紧闭，室内只有台灯亮着。
桌上堆满了各种财务报表、合同副本、还有几张加密U盘。
他戴上手套，打开电脑，输入密码——12位数字，是他和苏晚晴结婚日期的倒序。
屏幕亮起，跳转出一组复杂的代码界面。
他开始调取数据，一条条信息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资金流向异常……海外账户……虚拟货币……”他喃喃自语，手指快速敲击键盘。
突然，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监控画面——是婚礼当天的录像。
他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点击关闭。
那段记忆太清晰了，苏晚晴穿着定制礼服，独自走上红毯，身后没有人牵她入场。
他记得自己当时醉醺醺地躺在休息室，手机被夺走，司机被买通。
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继续操作，终于找到了目标文件夹，标题是：陆明轩_项目档案。
点开后，里面是一份名为《如何让哥哥身败名裂》的PDF文档，内容详尽得令人胆寒。
“伪造证据、制造丑闻、操控媒体……”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还真敢想。”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文档末尾的签名栏——孟瑶。
他心头一震，立刻调出数据库，搜索这个名字。
结果跳出来的照片，赫然是东南亚洗钱集团首脑的照片。
“难怪陆明轩能在海外转移那么多资金……”他低声说道，眼中寒光闪烁。
就在这时，电脑突然黑屏，紧接着，屏幕自动跳出一段文字：“你看到的不是全部。”
陆沉舟猛地抬头，西周寂静无声，空调吹出的冷风掠过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再次尝试恢复系统，却发现所有数据都被锁死，只有一行字不断闪烁：“苏晚晴，真的那么恨你吗？”
他瞳孔猛然收缩，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话，是谁写的？
他迅速拔掉U盘，关闭电脑，站起身来环顾西周，房间里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
但他知道，有人一首在监视他。
而且那个人，了解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对苏晚晴的感情。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夜风吹进来，卷起桌上的一页纸。
纸上写着一行字：“她爱你，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
他怔住了，手中纸页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亮他此刻的心。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博弈，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而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