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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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泼墨般涂染在漠北荒漠的地平线上,远方的天空中残阳如血,映照着被风沙侵蚀得斑驳陆离的古驿道。

楠汐勒住追风驼的缰绳,望着前方那座形如巨兽骨架的废弃烽燧,眸光在漫天飞舞的沙砾中微微凝缩。

楠汐她们历经劫难,还是从死亡戈壁中出来了。

前方烽燧墙体上剥落的朱漆依稀可辨 “安北驿” 三字,八年前她作为和亲公主北行时曾在此暂歇,那时驿卒尚在,炊烟袅袅,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连檐角的铜铃都被风沙磨去了纹路。

终究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主子,这驿站怕是十年没人生烟了。”

墨影翻身下马,指尖拂过墙体上深深的爪痕,“看这痕迹,像是戈壁沙狼刨出来的,夜里恐怕不安全。”

身后新收服的前黑风寨匪帮闻言纷纷握紧了腰间弯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遭起伏的沙丘 , 白日里尚可辨识路径,入夜后这片荒漠便成了吞噬活物的巨口。

楠汐没有回应,只是翻身从驼背上滑下,靴底踩在龟裂的夯土上发出 “咔嚓” 声响。

她走到驿馆残破的辕门前,目光落在门柱上一道浅刻的痕迹上 ,那是八年前她偷偷用发簪刻下的 “汐” 字,如今己被风沙磨砺得模糊不清,却像一根细刺扎进她眼底。

记忆中那个坐在雕花马车里、隔着窗纱好奇张望漠北风光的明慧公主,与此刻这个满身风尘、眼底藏着刀光剑影的复仇女子,在残阳下的影子里重叠又分离。

“去看看有没有水源。”

楠汐淡淡的收回目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墨影领命带人搜索驿站内院,留下她独自站在风中。

风沙卷起她鬓边的碎发,露出腕间那枚淡粉色的胎记, 形如一只振翅的蝴蝶,是她身为皇室血脉的隐秘印记,也是八年来从未示人的伤痕。

就在楠汐俯身清理门柱刻痕上的积沙时,驿馆内院忽然传来墨影的低呼:“主子,您来看!”

她心中一紧,快步穿过坍塌的过厅,只见墨影正蹲在一口枯井旁,井沿上蜷缩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乞丐。

那乞丐身上的破棉袄看不出原本颜色,露在外面的手瘦得只剩骨头,却死死抱着一个豁口的陶碗,碗底残留着几粒风干的粟米。

“是个老乞丐,还有口气。”

墨影拨开乞丐额前结满沙砾的乱发,忽然猛地站起身,“主子,您看他的手!”

楠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老乞丐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那是八年前在上京御马监,老太监王忠为救她被受惊的御马踩伤留下的印记。

心脏骤然一缩,她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拂开乞丐脸上的污垢。

一张布满皱纹和冻疮的脸露了出来,唯有那双眼睛,在看清楠汐腕间那枚蝴蝶胎记时,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亮。

“公…… 公主?”

沙哑的声音如同破锣摩擦,老乞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太过虚弱而瘫倒,“真的是公主!

老天有眼,老奴…… 老奴总算等到您了!”

楠汐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眯眯地教她控马、在她被皇兄训斥时偷偷塞糖糕的王忠,与眼前这个流民般的老乞丐重叠,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她强忍着哽咽,扶住老人佝偻的背脊:“王忠公公,是我,我回来了。”

王忠伏在楠汐膝上,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污垢,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墨影识趣地挥手让其他人退到远处,驿馆内院只剩下主仆二人在残阳下相对唏嘘。

“公主啊,您可知道这八年上京成了什么样子?”

王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怀中摸出半块硬如石头的麦饼,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塞回怀里,“陛下他…… 陛下他驾崩了!”

楠汐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王忠的破衣袖,指甲几乎嵌进老人的皮肉:“怎么死的?!”

她记得八年前父皇虽染微恙,却绝无性命之忧,柳氏家族当时尚未一手遮天。

“是…… 是毒酒啊!”

王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

“柳承安那奸贼联合他妹妹柳贵妃,在陛下的参汤里下了‘牵机引’!

老奴当时就在偏殿,亲眼看见陛下七窍流血,他们对外只说是急病驾崩,谁敢质疑就扣上谋逆的罪名!”

风沙呜咽着穿过残破的窗棂,如同亡魂的哀嚎。

楠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起临行前父皇塞给她的那枚染血玉佩,想起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那时他己预知危险,却只能将唯一的女儿送往漠北虎口。

“满朝忠良,李毅将军被贬去边关,陆侍郎被抄家灭族,连给陛下诊脉的太医都被割了舌头。”

王忠越说越激动,咳嗽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染着暗褐色污渍的锦帕,“这是陛下龙袍上的碎片,老奴拼死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柳氏兄妹伪造意外现场,连棺材里都没敢放真尸!”

楠汐接过锦帕,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龙纹刺绣,上面的血渍早己干涸成痂,却像烙铁般烫在她心上。

八年隐忍,八年筹谋,她以为自己早己心如铁石,此刻却被这迟来的真相击得粉碎。

原来她的父皇,竟是被如此残忍地谋害!

“陛下临终前。。。”

王忠压低声音,凑到楠汐耳边,眼神里充满恐惧又带着一丝希冀。

“曾秘密召见驻守雁门关的李毅将军,就在偏殿密室里,谈了近一个时辰。

老奴当时在外面守着,只听见陛下说‘信物在此,务必……’后面的话没听清,但李将军出来时,怀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脸色极其凝重。”

李毅!

楠汐心中一震。

这个名字在她的复仇计划中本就占据着重要位置,他是父皇一手提拔的边关大将,也是少数能与柳氏抗衡的军方势力。

难道父皇临终前交给李毅的,就是扳倒柳氏的关键信物?

“公公,您可知那信物是什么?”

楠汐急切地追问,抓住王忠的手微微用力。

王忠茫然地摇头:“老奴不知,陛下一向谨慎,这种机密不会轻易示人。

但老奴知道,李将军是忠臣,他若还在,定会为陛下报仇!”

他顿了顿,看着楠汐腕上的胎记,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芒,“公主您回来了就好,您是陛下的嫡亲女儿,这大晟的江山本该是您的!”

楠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毅和他手中的信物,将是她重返上京后必须争取的关键力量。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进王忠手里:“公公,这些银两您收好,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好好活下去。”

钱袋的重量让王忠吃了一惊,他想推辞,却被楠汐按住:“听我说,上京现在是龙潭虎穴,您留在哪里都不安全。

拿着钱往南走,去江南找个小镇隐姓埋名,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来,更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包括陛下的死因和李毅将军的秘密,明白吗?”

王忠看着楠汐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这是她能为自己做的最好安排。

他颤抖着收下钱袋,老泪再次滑落:“公主, 您自己也要当心啊!

柳氏兄妹如今权倾朝野,还有那个秘卫司。”

“我知道。”

楠汐打断他,替他整理好破旧的衣领。

“八年都熬过来了,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

她站起身,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落在王忠身上,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

“墨影,” 楠汐扬声喊道。

“取两峰健驼,备足水和干粮,送王公公去最近的城镇。”

墨影领命而去,王忠却抓住楠汐的衣角,迟迟不肯松手:“公主,老奴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老奴对宫里的路熟,对柳氏的人也熟。”

楠汐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公公,您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等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定会派人接您回宫。”

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许下承诺,也是第一次在人前流露真实的情感。

目送着墨影带着王忠消失在沙丘之后,楠汐久久伫立在残阳下。

驿馆的断壁上,那道模糊的 “汐” 字刻痕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她抬起手,抚上腕间的蝴蝶胎记,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王忠的体温。

“父皇,你到底还准备了什么?”

她在心中默念。

“李毅将军, 信物。”

这几个关键词在她脑海中飞速旋转,形成一张新的棋盘。

柳氏他们以为她依旧在蛮族回不来了,却不知她早己握住了足以颠覆棋局的关键棋子,随时等待着。

“主子。”

一名死士上前禀报,“天快黑了,是否继续赶路?”

楠汐转身,目光投向东南方,那里是上京的方向,也是她的血海深仇所在。

残阳终于沉入地平线,漫天繁星次第亮起,其中最亮的那颗,在上京方向闪烁着冷冽的光辉。

“走。”

她只说了一个字,翻身上驼,腰间的拓跋烈弯刀在星光下划过一道寒芒。

王忠的出现不仅证实了她的猜测,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线索,李毅和他手中的信物,将是她叩开上京大门的第一把钥匙。

漠北的夜风卷起沙尘,掩盖了驼队离去的足迹。

唯有那座废弃的安北驿,还残留着故人的残影与未竟的血誓,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着复仇之火的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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