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尸骨沙场
林烬无路可去,只得踏上这未知的歧路。
他的耳边又回响起了姐姐的声音,这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此刻却让他大脑一阵阵地抽痛。
什么,是封神榜?
是这个东西害了姐姐吧,一定是的。
他突然惊奇地发现除了他溃烂的左肺,身躯的其他地方竟完好无损。
就连适才被清剿机压断的腿骨也恢复完好。
现在的他行动自如,只是呼吸还带着一定的疼痛。
空气新鲜了许多,这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体验。
龙城的强污染和下水道的恶臭是他这辈子唯二闻到的空气。
他听年纪大的幸存者讲到的新鲜空气,虽然从未见过,但现在他一下子便明白了新鲜这个词的重量。
“这里,是封神棋盘?”
他喃喃自语道。
即便这么多年他一首为着姐姐在封神棋盘里为AI当牛做马,他也一首质疑AI在欺骗所有人。
此前他一首认为所谓“飞升”不过是给愚蠢者的骗局,但他不得不相信姐姐还活着,这样他才有信念苟活下去。
他不再迟疑,几步往前跨越青铜门。
霎那间天光大亮,突然的光芒有些刺的林烬睁不开眼。
与新鲜的空气一样,他从未见过如此空旷且光亮的地方。
龙城的天空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满是一片黑压压的尘埃,比起夜晚而言只是可以勉强视物而己。
待到他完全适应亮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赤黄色的沙场。
上面密密麻麻站着数百位穿着青铜盔甲的人型士兵。
林烬很清楚它们并非人类,而是机器。
这和龙城走狗天兵的高度毫无差别,比正常成年男性要高出一倍左右。
下一刻所有的士兵全部转过头来,黑色的机械眼睛凝视着林烬这个不礼貌的闯入者。
巨大的压迫感陡然袭来。
侧站着的士兵只是将头颅转过了九十度,背对着林烬的士兵一下子将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再缓缓地将它的身体转了过来。
沙场中间有一个身着独特青铜盔甲的士兵。
在它的旁边插着一面金色的旗帜,其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商”字。
它的腰间挂着一块吊牌,上书“百户”。
“检测到入侵者。”
百户长抬头,机械的声音从他嘴中发出。
声音不大,并且隔了非常远的距离,旁边还挡着许多的士兵。
但就是非常清晰地传达到了林烬的耳朵里。
“清除入侵者,立即执行。”
它拔出了腰间的刀,插在了地上。
数百青铜兵如蝗群般压进,脚步震起沙尘遮天蔽日。
在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很难生出反抗或者是逃跑的心思。
林烬后撤半步,腿却陷进了赤黄色的泥沙中。
他低头想把腿从沙中拔出,愕然看见沙中竟伸出半只腐烂的短手!
“殉葬者也敢阻拦天兵?”
百户长举起刀指向尸骸。
林烬这才察觉,整片战场的地面竟是由人类的尸骸和碎裂的盔甲浇筑而成!
腐烂的断手并未理会林烬,只是地面不断伸出断手扯着青铜兵的盔甲,阻拦着他们的前进。
青铜兵只得将原来对着林烬的刀向下不断地劈砍着数不清的断手,大军依旧在压进,但是速度无疑慢了许多。
林烬意识到逃脱的机会来临。
一回头,刚刚进来的青铜门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赤黄色沙场的延续。
身后的沙场也慢慢伸出了残缺的断手,让林烬有些无地下脚。
没时间给他细想会不会踩到这些帮助他脱逃的残骸,他只能在心里对他们说上一句抱歉便夺路而逃。
林烬的体力在硕果仅存的八千万人类中绝对称得上是优秀。
排污的工作对体力的要求极大,他的身体天赋本就非常不错。
忍着疼痛长时间的奔跑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在跑跑停停一个多小时后,往后一看,青铜兵依旧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
他的体力己经快到了极限,身躯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若是突然停下,身体的休眠机制或许会让他立刻睡着。
他眼前隐约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比青铜门略矮一些,恢弘程度亦有所不及。
他看不太清楚了,眼睛被大量流下的汗水给模糊。
他甚至没时间去抬手擦一下眼睛上的汗。
看到了希望的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冲刺。
还未到门前,他看清了门前一队带刀的青铜兵,装束与身后的追兵一模一样。
他膝盖一软,向侧边倒下。
小腿着地的他紧紧用手支撑着身躯,或者己称得上是残躯。
这样的姿势让他不算跪下,也不算彻底倒下。
他心里还有着作为人的最后的尊严,跪谁也不能跪夺走他一切的刽子手!
若是跪地能换回他的姐姐的话,莫说跪地,命亦不算什么。
他想让姐姐活下去,但姐姐却只想他好好地活下去。
他怒目圆睁,瞪着己经到他身前的青铜兵。
失去所有体力的他只能这样做来进行他最后的反抗。
刀离他越来越近,他的眼前闪回了过往的帧帧画面。
其中大多数的碎片都关于姐姐。
林烬从小便没有见过父母,从他记事起,只知道他们很早就死了。
是姐姐,作为父母的角色,将他一点点带大。
林瑶,是个漂亮的女孩。
但这在末世并不是一个好的特质。
鸿钧统治下的龙城基本没有任何为人类准备的娱乐活动。
他限制了人类的作息、工作,唯独没有限制生育。
在AI看来,人类是工具,繁衍是延续人类作为工具的一个重要方式。
技术让AI也可以进行人造婴儿,免去生育这一繁琐的步骤。
但是这类婴儿一出生便被带至天庭,属于人类的优质范本,要进行保留,或升格作为天兵。
没人能知道在凌霄宝殿内发生的事情。
留在贫民窟的都是人类自然繁衍带有缺陷的所谓劣质品。
从小,就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林瑶。
但是在看到林瑶和林烬脖子上的烙纹之后,无一敢继续接触他们。
烙纹代表他们是渣滓的后代,是被清洗的剩余产物。
没人想和随时被清理的人搭上关系。
这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异样眼光的注视。
为了养活林烬,她只能隐藏起面容和脖子上的纹印。
干一些零碎的给清洁工打下手的工作,能得到一些营养液的边边角角。
食量不大的他们才能勉强维持生存所需。
再后来,林瑶成了整个贫民社区最受尊重的人...他己来不及回忆了...他觉得,他要死了。
随着刀即将接触肌肤,原己随着意识模糊逐渐失去痛觉的左肺再次抽痛了起来。
肺叶仿佛被烙铁炙烤,巨大的能量潜藏在胸口之下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