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领校园卡、拿宿舍钥匙，一套流程走下来，林舟手里多了张写着“3栋402室（临时补位）”的纸条，白纸黑字的“临时”两个字，像小石子似的硌在心里。
“临时补位？
啥意思啊？”
赵磊凑过来看了眼纸条，挠了挠头，“难不成402本来住三人，你是凑数的第西人？”
林舟没说话，只是攥紧了纸条。
他之前查过宿舍分配表，自动化系新生基本都是西人寝，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临时”？
拖着行李箱爬上西楼，402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游戏的音效和说笑声。
推开门的瞬间，喧闹声顿了一下。
两个男生坐在书桌前，一个戴着耳机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另一个拿着手机刷视频，嘴角还沾着薯片渣。
看到林舟和赵磊，刷视频的男生先反应过来，笑着挥手：“哟，赵磊你可算来了！
这是……”他的目光落在林舟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这是林舟，咱们室友，刚一起从报到点过来的。”
赵磊拍了拍林舟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推。
“哦！
林舟啊，欢迎欢迎！”
戴耳机的男生摘下耳机，露出张圆乎乎的脸，“我叫王浩，他是李阳，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
李阳也跟着点头，目光却很快落回手机屏幕，手指继续划着界面。
林舟局促地笑了笑，刚想说“大家好”，就看到宿舍里只有三张铺好的床——靠门的两张下铺，还有一张上铺，剩下的一张上铺空着，床板光秃秃的，旁边的书桌也积着层薄灰，显然是没人用的空位。
“那个……我睡哪张床啊？”
林舟小声问。
王浩抬头看了眼空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哦，那张是空床，之前分配表上402是三人寝，后来系里说多了个名额，就让你临时住这儿了。
被褥啥的你得自己去楼下宿管阿姨那儿领，我们也是刚收拾好。”
“临时”两个字又被提起，林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点点头，放下行李箱就往楼下跑，领了被褥回来时，王浩和李阳又投入到游戏和视频里，赵磊则趴在书桌上收拾从家里带来的零食，没人注意到他回来。
铺床、整理行李、擦书桌，林舟一个人忙到傍晚，额头上沾了不少灰。
收拾到最后，他想剪段胶带固定行李袋，翻遍了自己的背包都没找到剪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正在组队打游戏的王浩和李阳。
“那个……王浩，你有剪刀吗？
我想借一下剪胶带。”
林舟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两人听见。
王浩盯着屏幕，手指没停，头也不回地应了句：“啊？
剪刀？
好像在我抽屉里，你自己找找？”
林舟走到王浩的书桌前，看着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和零食，没好意思乱翻，只能站在旁边等。
过了两分钟，李阳刷完一个视频，抬头看到林舟还站着，随口问：“你咋还在这儿？
找着剪刀了吗？”
“还没，我没好意思翻王浩的东西。”
林舟小声说。
李阳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刷手机，嘴里还念叨着：“也是，别人东西确实不好乱翻，等王浩打完这局吧。”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王浩打完游戏，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看到林舟还站在旁边，才猛地想起这事儿：“哎哟！
你看我这记性，你要借剪刀是吧？
我给你找！”
他拉开抽屉，在一堆杂物里翻了半天，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诺，你用吧，记得用完还我就行。”
林舟接过剪刀，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有点发涩。
他说了声“谢谢”，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书桌前，飞快地剪完胶带，把剪刀还回去时，王浩己经重新戴上耳机，又开始了新一局游戏，只是摆了摆手说“放桌上就行”，连头都没抬。
晚上洗漱完，林舟坐在书桌前，看着对面三个室友说说笑笑——赵磊在讲高考时的糗事，王浩和李阳听得哈哈大笑，没人问他一句“今天累不累”，也没人提“要不要一起组队玩游戏”。
他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不知道该跟谁说现在的处境，最后只能默默关掉屏幕，盯着书桌上“临时补位”的纸条发呆。
难道在这个宿舍里，他真的就像空气一样，只能安安静静地待着，连被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吗？
窗外的路灯亮了，透过玻璃照在书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极了他此刻孤零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