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姜禾说她闺蜜夫妻俩信奉一种古怪的宗教,需要找个命硬的人,
每天替他们抄写往生经,来超度缠着他们的婴灵。为了我们能早日有个孩子,
我抄了整整一年,手指都起了厚茧。直到我受邀参加他们的祈福家宴,
无意间听到姜禾和她闺蜜的对话。禾禾,你太聪明了,让你老公天天模仿周叔的笔迹抄经,
现在伪造的遗嘱足以以假乱真了。要不是他写得像,
周叔那几十亿的遗产怎么可能留给你老公。放心,等事成之后,
我老公答应给你的那套别墅,绝对少不了。她闺蜜的老公,
也就是我一直敬重的前辈周泊言,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我,笑容和煦:小陈,这是最后一页,
签个字吧。哦,忘了告诉你,这不是经文,是股权转让协议。谢谢你,帮我把属于我的一切,
都拿了回来。笔尖停在纸上,我看着那份伪造的遗嘱上与我笔迹一模一样的签名,
浑身冰冷。原来我日夜祈求的好孕,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亲手将别人的亿万家产送了出去。1阿安,手又酸了吧?快歇歇,我给你揉揉。
姜禾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灯下,
我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痉挛,指腹和虎口处磨出的厚茧泛着黄。
我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将刚抄好的一页经文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晾干。宣纸上,
每一个字都遒劲有力,是我模仿了上千遍才达到的效果。这是我抄经的第365天。一年前,
姜禾告诉我,她闺蜜林晚和丈夫周泊言一直被一个未出世的婴灵纠缠,夜夜噩梦,无法安寝,
所以才迟迟不敢要孩子。他们找了大师,说需要一个命格纯阳、八字刚硬的人,
每日手抄往生经,连续一年,方能化解。而我,陈安,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命硬之人。
为了我和姜禾能早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为了我们未来的家积福,我答应了。
周泊言是我曾经的上司,对我多有提携,我一直视他为良师益友。能帮到他,我义不容辞。
姜禾心疼地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按压着我僵硬的关节。辛苦你了,老公。泊言哥说了,
等这事一了,就给我们包个大红包,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准备要宝宝了。
我看着她满怀憧憬的眼睛,心中一暖,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不辛苦,为了我们的孩子,
什么都值。我端起银耳羹一饮而尽,甜糯的口感滑入喉咙,也甜进了心里。
我从未怀疑过姜禾的话。她是我大学的初恋,温柔善良,我们相爱八年,
她陪我从一无所有到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我以为,我们会是彼此一生的依靠。直到今天,
周泊言为了感谢我,特地在自家别墅举办了一场家宴。宴会很热闹,觥筹交错间,
我被周泊言拉着,向每一位宾客介绍,说我是他的大恩人。我有些不自在,借口去洗手间,
想透透气。路过二楼半掩的露台时,我听到了姜禾和她闺蜜林晚的声音。禾禾,
你太聪明了,让你老公天天模仿周叔的笔迹抄经,现在伪造的遗嘱足以以假乱真了。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模仿……周叔的笔迹?周叔,
是周泊言的亲叔叔,周氏集团的创始人,半年前因病去世,留下几十亿的巨额遗产。
我抄的经文,确实是照着周叔生前的书法字帖一笔一划模仿的。姜禾说,这是大师的要求,
必须用逝者的笔迹,才能让婴灵以为是亲人超度,方有诚意。我当时还觉得这宗教真是讲究。
可现在,林晚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捅进我的耳朵。姜禾轻笑一声,
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得意与凉薄。要不是他写得像,
周叔那几十亿的遗产怎么可能留给你老公。放心,等事成之后,
我老公答应给你的那套城西的别墅,绝对少不了。别墅……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想起上周姜禾拉着我去看房,对着一套我奋斗二十年都买不起的别墅模型两眼放光。
她说:老公,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我当时还笑着说她异想天天开,原来,
她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用我的手,用我一笔一划的信任,为她的情人,
伪造一份价值几十亿的遗嘱。而我得到的报酬,就是一句虚无缥缈的大红包,
和一个关于孩子的谎言。我的心,像是被丢进了冰窟窿里,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我强撑着墙壁,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客厅里的喧嚣和这里的密谋,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正想转身离开,周泊言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那是我曾经最敬佩的笑容,此刻却显得无比虚伪和刺眼。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小陈,这是最后一页,签个字吧。我低头看去,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末页,
需要见证人签名。周泊言的笑容更深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亲切又残忍。哦,
忘了告诉你,这不是经文。谢谢你,帮我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了回来。他身后,
姜禾和林晚也走了出来。姜禾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仿佛我不是她相爱八年的丈夫,只是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笔尖停在纸上,
我看着那份伪造的遗嘱上,与我笔迹一模一样的签名,浑身冰冷。原来我日夜祈求的好孕
,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亲手将别人的亿万家产送了出去。2愣着干什么?签字啊。
周泊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他身旁的林晚挽着他的胳膊,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仿佛在看一个碍眼的垃圾。而我的妻子姜禾,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那双我曾以为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我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整整一年,365个日夜。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放弃了晋升的机会,
每天像个苦行僧一样伏在案前,熬红了双眼,写到手指抽筋。姜禾每天给我送汤送饭,
为我***,叮嘱我注意身体。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感动的时刻,
此刻都变成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我是戏里唯一不知情的傻子,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怎么?不愿意?周泊言的脸色沉了下来,陈安,别给脸不要脸。
你已经帮我伪造了遗嘱,现在想抽身?晚了!签了这个字,我们还念你一份情,不然,
你就是共犯。共犯?多么可笑的词。我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姜禾:这也是你的意思?
姜禾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陈安,签了吧,对我们都好。
泊言哥不会亏待你的。亏待我?我气得笑出了声,用一套别墅,
就买断了我八年的感情,买断了我亲手犯下的罪行?我猛地将手里的文件砸在地上,
纸张散落一地。你们做梦!周泊言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将我抵在墙上。陈安,我劝你识时务一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穷酸的打工仔,
姜禾跟着你,是你的福气!现在有机会让你拿到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再也没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字,
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他身后的保镖围了上来,虎视眈眈。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泊言,
又看了看冷眼旁观的姜禾,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捡起地上的笔和那张签名页,在所有人以为我会屈服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周泊言面前。
好,我签。周泊言松开了我的衣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姜禾也松了口气,
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怜悯。我拿起笔,在见证人签名处,一笔一划,
写下了三个字。不是陈安。而是伪造者。并且,我用尽全身力气,将笔尖狠狠戳下,
划破了纸张!你找死!周泊言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勃然大怒,一拳朝我脸上挥来。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瞬间尝到了血的腥甜。保镖们一拥而上,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混乱中,我看到姜禾快步上前,不是为了扶我,而是紧张地捡起那份被我划破的文件,
满脸心疼。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周泊言踩着我的手,
用力碾压着我那双写了一年经文的手,声音阴狠。陈安,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太天真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让保镖把我拖了出去,像拖一条死狗。
经过姜禾身边时,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脚踝。姜禾……为什么?
她终于低下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因为我从没爱过你。
她轻轻踢开我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从大学开始,我爱的人就是泊言。
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老实,听话,好控制。哦,对了,还有你的字,
跟周叔的真像啊……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替代品,一个工具。我们八年的感情,
不过是一场长达八年的骗局。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3我被扔在了别墅外的马路上,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夜风很冷,吹在我脸上,
像是刀子在割。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每动一下,骨头都像是要散架。
手上的剧痛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周泊言那一脚,几乎要踩碎我的指骨。
我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那里面的欢声笑语,与我格格不入。我掏出手机,
颤抖着按下了报警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我如坠冰窟。先生,
您是说周泊言先生伪造遗嘱?可是我们刚刚接到周先生的报案,说您因为求财不成,
在他家宴上蓄意伤人,并且毁坏了重要文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恶人先告状!不是的,
警察同志,是他……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凡事要讲证据。
周先生那边有几十位宾客可以作证,您呢?证据?我有什么证据?
我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就是我抄写了一年的那些经文。可那些东西,
全都在周泊言的别墅里。现在,恐怕已经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了。我成了一个求财不成的疯子,
一个蓄意伤人的罪犯。而周泊言,依然是那个受人尊敬的企业家。多么讽刺。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个我和姜禾共同布置的家,我回不去了。
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沾染着谎言的气息,让我恶心。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接到了公司人事打来的电话。陈安,你被解雇了。收拾东西,
今天就来办离职手续吧。我愣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事经理语气尖酸刻薄,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周泊ر言先生亲自打来电话,说你人品有问题。我们公司可不敢用你这样的人。周泊言,
又是周泊言。他不仅要夺走几十亿的遗产,还要彻底毁掉我的人生。我捏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回到我和姜禾的家,钥匙***锁孔,却怎么也拧不动。锁,被换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意料之中。我拨通了姜禾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
有男人低沉的笑声。是周泊言。有事?姜禾的声音冷漠又疏离。我的东西呢?
扔了。姜禾,我们还没离婚!哦,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律师寄给你了,净身出户。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伪造遗嘱的事情捅出去。反正你没拿到一分钱,只是个从犯,
判不了几年。但这个案底,会跟你一辈子。她在威胁我。用我曾经对她的爱和信任,
铸成一把最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我。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也说出去吗?
我咬着牙问。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是周泊言的。他接过了电话:陈安,你还是太嫩了。
你有什么证据?你那些抄写的废纸吗?我告诉你,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纸浆。而你,
是一个有几十个目击证人的***。你猜,警察会信谁?我沉默了。是啊,我斗不过他们。
他们有钱,有势,有人脉。而我,什么都没有了。挂掉电话,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前所未有的绝望将我吞噬。难道,我就要这样认输吗?不。我不能。
我不能让这对狗男女逍遥法外。我不能让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也落到他们手里。
父亲……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我猛地站了起来。我父亲生前也是一位书法家,
和周叔是至交好友。我的字,之所以能模仿得那么像,
就是因为我从小就是看着他们二人的字帖长大的。父亲去世前,
曾交给我一个上了锁的檀木盒子,说里面是他们那一代人最重要的东西,让我好好保管,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或许,那里会有转机。4我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我租住的老房子。
那个檀木盒子被我藏在床下的暗格里,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我找出钥匙,
颤抖着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锁。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厚厚一沓信件,和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信件的落款,
是周叔,周鸿山。收信人,是我父亲,陈默。我一封封地看下去,一个尘封了三十年的秘密,
在我面前缓缓展开。原来,周泊言根本不是周鸿山唯一的侄子。周鸿山还有一个亲弟弟,
也就是周泊言的父亲,早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但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儿子。
那个孩子,因为一些家族内部的争斗,被送走了。周鸿山一直在暗中寻找这个失踪的侄子。
信里,他拜托我父亲,利用他游历四方采风的机会,帮忙打听。最后一封信的日期,
是在二十年前。信中,周鸿山激动地告诉父亲,他找到那个孩子了!他已经把孩子妥善安置,
并修改了遗嘱,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都留给了这个失而复得的亲侄子。
而周泊言,只能得到百分之十。看到这里,我的呼吸都停滞了。如果这封信是真的,
那么周泊言伪造的那份遗嘱,就是想将本该属于另一个人的遗产,全部据为己有!
我立刻翻开那本日记。日记是我父亲的。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帮助周鸿山寻找侄子的过程。
在日记的最后几页,我看到了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的记录。……鸿山兄将孩子托付给我,
我为他取名‘安’,随我姓陈。望他此生,平安顺遂。……安儿的字,
越来越像鸿山兄了,血脉真是奇妙的东西。……我时日无多,只盼安儿能守住本心,
不要被仇恨蒙蔽。周家的水太深,若无自保之力,宁可一世平凡。陈安。我的名字。原来,
我就是周鸿山那个失踪的侄子。周泊言,是我的堂哥。而我,亲手帮着我的堂哥,
伪造了一份遗嘱,企图夺走本该属于我自己的遗产。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
更可笑的事情吗?巨大的冲击让我头晕目眩,我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姜禾会从一开始就接近我。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我老实听话。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周泊言一定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我的存在。但他不确定我手里有没有证据,
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派了姜禾来接近我,监视我,用八年的时间,
让我对她深信不疑。最后,再利用我,完成这偷天换日的计划。他们以为,
只要我这个正主亲手伪造了遗嘱,再签下那份股权转让的见证协议,
一切就都天衣无缝了。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父亲给我留了后手。这些信件和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