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霍霆琛的第三年,他默许他的新欢登堂入室。我微笑着递上热茶,堪称模范妻子。
他气急败坏地掐住我的下巴:“江蓝心,你的心呢?”我垂眸轻笑。我的心,
早在三年前就和沈洲一起死在了那场车祸里。霍霆琛永远不会知道。他父亲亲手制造的车祸,
带走了这辈子最爱我的那个人。而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
——正文——1“少夫人,林小姐来了。”佣人张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在花房外响起。江蓝心正在修剪一株蓝色绣球。闻言,她手里的银质剪刀顿都没顿。“嗯。
”轻声应了,视线依旧停留在花瓣上。仿佛来的不是丈夫霍霆琛最新一任的绯闻女友。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送货员。花房玻璃门上,映出一个窈窕身影。林薇,新晋影后,
最近和霍霆琛的绯闻炒得沸沸扬扬。照片拍得暧昧,标题写得露骨。她踩着高跟鞋,
嗒嗒嗒地走进来。香气浓烈,带着攻击性。“霍太太?”林薇上下打量着江蓝心。素面朝天,
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身上唯一的首饰,是腕间一枚旧得发黑的银镯子。怎么看,
都和奢华昂贵的霍宅格格不入。江蓝心终于抬眼看她。眼神平静,像一潭吹不皱的死水。
“有事?”林薇被这眼神看得一窒。预想中的愤怒、嫉妒、刁难,全都没有。这女人,
像块没情绪的木头。她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哽在喉咙里。有些不甘心。“我来看看,
能让霍总宁愿在外面玩,也不愿回家的太太,是什么样子。”话里带刺。
江蓝心唇角似乎弯了一下,极淡,近乎错觉。“看完了?”她垂下眼,继续修剪花枝。
“张妈,送客。”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林薇脸色涨红。感觉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她猛地注意到江蓝心腕间的镯子。老土,廉价。“霍太太就戴这种破烂?
霆琛哥没给你买珠宝吗?”她伸出手,想去拽那镯子。“我帮你扔了吧!
”她的指尖还没碰到。手腕骤然一痛!像是被铁钳箍住。不知何时,
江蓝心的手已经扣住了她。速度快得惊人。那力道,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江蓝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不再是死水,而是冰棱,尖锐,刺骨。“别碰它。
”声音不高,却带着骇人的警告。林薇吓得一颤,猛地抽回手。手腕上一圈红痕。
她心跳得厉害,莫名恐惧。“你……”“滚。”江蓝心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剪刀。咔哒一声,
剪掉了一枝多余的茎干。果断,狠决。林薇灰溜溜地走了。花房重归寂静。
只剩下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江蓝心放下剪刀,轻轻抚摸着腕间的银镯。冰凉的触感。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洲”字。沈洲。她的阿洲。用命换回她活着的阿洲。心脏的位置,
传来熟悉的、窒闷的痛楚。那场车祸的惨烈画面,又一次席卷而来。冲天的火光。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还有阿洲最后推开她时,那双盛满担忧和不舍的眼睛。“蓝心,
活下去……”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情绪已被压回那片死寂的深渊。
霍霆琛?他的花边新闻?他的莺莺燕燕?与她何干。她嫁入霍家,不是来做霍太太的。
她是来送他们下地狱的。2深夜。主卧的门被大力推开。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高级香水的味道,
先于人涌了进来。霍霆琛回来了。他身形高大,几乎堵住整个门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领带扯得松垮。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醉意,更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他一步步走到床边,
盯着床上似乎已经熟睡的女人。江蓝心背对着他,呼吸平稳。仿佛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种无视,比任何争吵都更让霍霆琛愤怒。他费尽心机搞出那么多动静,
甚至默许林薇那个蠢货找到家里来。她就这个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火大。
“起来!”他声音沙哑,带着命令。江蓝心没动。他俯身,一把攥住她的肩膀,
将她硬生生掰过来。“江蓝心!你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眼睛猩红,
死死盯着她。江蓝心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的,没有一丝睡意。平静地看着他,
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霍少希望我在乎什么?”她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
“需要我明天给林小姐送个红包,祝她早日为霍家开枝散叶吗?”“你!”霍霆琛气结,
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掐住她的脖子。但最终,
那手狠狠砸在了她头侧的软枕上。床垫剧烈一震。“江蓝心,你有没有心?!”他低吼,
像困兽,“沈洲已经死了!死了三年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听到“沈洲”两个字,
江蓝心的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指尖陷入掌心。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所以呢?
”她反问,“霍少是想让我这个妻子,对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表示赞赏?
还是需要我亲自为你挑选下一个女伴?”她的冷静,她的嘲讽,像油,浇在他心头的火山上。
霍霆琛盯着她足足一分钟。忽然笑了。是气的,也是自嘲的。“好,很好。”他点头,
眼神变得冰冷而残忍,“既然霍太太如此大度。”他猛地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那我也不必顾忌了。”他将沾染着别人香水味的衬衫,扔在地上。故意地。然后扯开被子,
躺下。背对着她。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他知道她没睡。她也知道他没睡。
同床异梦。中间隔着一道名为“沈洲”的鸿沟,深不见底。许久。霍霆琛沙哑开口,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试探。“蓝心,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江蓝心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光影模糊。她轻声回答,一字一句,
敲碎他最后一丝幻想。“霍霆琛,我们这样,就很好。”“互不打扰。
”她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身体瞬间僵硬。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第二天清晨。
霍霆琛摔门而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3那晚之后。霍霆琛几天都没有回家。
江蓝心乐得清静。她在花园里喝茶看书。姿态优雅,却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美丽油画。
一个身影悄悄走近。是看着霍霆琛长大的奶娘,祥婶。她端着一小碟刚烤好的杏仁饼干。
“少夫人,尝尝?”祥婶笑容慈祥,眼含担忧。江蓝心放下书,微微颔首。“谢谢祥婶。
”她拿起一块,小口吃着。味道很好。祥婶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口气。
“少爷他……昨晚在公司休息室睡的,胃病又犯了。”江蓝心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秒。
然后继续。“嗯。让陈助理记得给他备药。”祥婶看着她冷淡的反应,忍不住了。“少夫人,
您别怪祥婶多嘴。”“少爷他……心里其实很苦。”“他那些混账事,是做给您看的呀!
他就是想您能看他一眼,跟他闹一闹,哪怕骂他一句也好……”江蓝心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眼神落在远处盛放的玫瑰丛上。“祥婶,茶凉了。”逐客的意思,明显。祥婶急了。
“少夫人!我知道您心里有坎儿,过不去。可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少爷他是用错了方法,
可他心里是有您的!从您第一次跟着江老先生来霍家做客,他就……”“祥婶。
”江蓝心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疏离,“我有点累了。
”祥婶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她看着江蓝心苍白却坚毅的侧脸,
最终只能无奈地再叹一口气,默默离开。江蓝心放下茶杯。指尖冰凉。往前看?她的前面,
没有路。只有一条通往复仇终点的独木桥。桥下,是阿洲的血和她的骸骨。霍霆琛的爱?
太沉重,也太迟了。而且……她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的讥诮。霍霆琛或许不知道。但他父亲,
霍家的家主霍启山,却是害死阿洲的真凶之一。这笔血债,霍家,总要还的。4夜深人静。
书房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江蓝心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上滚过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和加密数据。她耳朵上戴着一枚极小的耳机。
里面传来一个压低的男声。“鸢尾,权限升级了,但霍启山的老狐狸,
核心账目不在公司系统里。”鸢尾。是她在特工队的代号。已经尘封三年了。“我知道。
”江蓝心声音冷静,“物理备份。大概率在霍宅,他的书房或者密室。”“风险太高。
”对方语气凝重,“霍家安保级别是顶级的,尤其是霍启山的地盘。”“我有我的办法。
”江蓝心眼神锐利,“黑鹰,帮我盯紧境外那几个账户的动向,尤其是和‘暗网’有联系的。
”“明白。你自己小心……阿洲的事,我们都不会忘。”听到那个名字,江蓝心呼吸一滞。
“嗯。”她掐断了通讯。书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她像一抹幽灵,融入走廊的黑暗。
经过霍启山书房时,她脚步微顿。门紧闭着。但她的目光,像能穿透厚重的红木,
看到里面可能隐藏的罪恶。霍家。光鲜亮丽的商业帝国之下,流淌着多少肮脏和血腥?
为了巩固地位,就可以随意清除障碍吗?阿洲的存在,威胁到你们什么了?恨意,像毒藤,
在她心底疯狂蔓延。她需要机会。一个能进入那间书房,而不被怀疑的机会。几天后。
霍家举办一场商业晚宴。名流云集。江蓝心作为女主人,不得不现身。一袭香槟色长裙,
淡妆,头发松松挽起。低调,却依然惊艳。霍霆琛在她身边,扮演着恩爱夫妻。
手臂强硬的环着她的腰。他需要这场表演,给外界,也给父亲看。他低头,
嘴唇几乎贴到她耳朵。“笑一下,霍太太。镜头对着呢。”语气亲昵,内容冰冷。
江蓝心配合地扬起唇角。弧度完美,眼神却无温度。霍启山正在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儒雅,
威严,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江蓝心看着他,胃里一阵翻涌。就是这个人。笑着下令,
夺走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爸。”霍霆琛带着她走过去。霍启山看向他们,
目光锐利地扫过江蓝心。“蓝心最近气色好了不少。”他语气温和,带着长辈的关切,
“什么时候给霍家添个孙子,就更圆满了。”江蓝心手指一颤。霍霆琛搂紧她的腰,
笑着应付:“爸,我们还年轻,不急。”“你不急,我急。”霍启山哈哈一笑,意味深长。
这时,一个侍应生端着酒水走过。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托盘猛地倾斜!好几杯香槟,
直直朝着江蓝心泼过来!电光火石间。江蓝心完全可以轻易躲开。
但她眼角余光瞥见霍启山书房的方向。硬生生停住了身体。“小心!”霍霆琛低呼一声,
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同时迅速转身,用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大部分酒液。
冰凉的液体浸透了他昂贵的西装。一片狼藉。“对不起!对不起!”侍应生吓得脸色惨白。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霍启山皱紧眉头。霍霆琛松开江蓝心,脸色难看地脱下脏污的外套。
“没事吧?”他低头检查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江蓝心摇摇头,
裙摆只溅到几滴。她的目光,却落在那侍应生身上。眼神微冷。刚才那一下,不像是意外。
“我带她去整理一下。”霍霆琛对父亲说,语气不容置疑。霍启山点点头:“去吧。
”霍霆琛拉着江蓝心,快步离开宴会厅,走向最近的休息室。门一关上。他立刻松开她,
脸色沉下来。“刚才为什么不躲?”他盯着她,眼神探究,“你明明可以躲开。
”江蓝心心里一惊。他注意到了?面上,她依旧平静。“没反应过来。”她走到洗手台前,
抽出纸巾,擦拭裙摆。霍霆琛跟过来,站在她身后。镜子里,映出他深邃的眉眼,带着审视。
“是吗?”他声音低沉,“江蓝心,你有时候,冷静得不像个正常人。
”江蓝心擦拭的动作不停。“霍少希望我像个疯子一样尖叫吗?”霍霆琛被她噎住。
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衣服换掉。”他拿出手机,“我让人送新的来。
”他走到窗边打电话。江蓝心看着他的背影。湿透的衬衫贴在他背上,
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刚才他下意识保护她的动作,快而果断。有一瞬间,
她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他是霍启山的儿子。是仇人的儿子。
她走到衣柜前,假装寻找毛巾。目光却迅速扫过整个休息室的布局。这里,离霍启山的书房,
只隔着一个走廊拐角。机会。或许来了。5休息室里,空气凝滞。霍霆琛打完了电话,
吩咐人送衣服过来。他转过身,看见江蓝心还站在衣柜前,背影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