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陆续赶来,竹筐里的百香果堆得冒了尖。王老五第一个到,他挑着两个竹筐,筐沿上还绑着根新麻绳,见了我就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黄牙:“强子,你看这次的果子,绝对按你的标准来的,个个都能当样品!” 说着就掀开筐盖,里面的百香果紫得发亮,最大的那颗比拳头还大,表皮光滑得没有一点疤痕。
我蹲下身,拿起一颗用卡尺量了量,果径六点五厘米,刚好达标。老周的徒弟也凑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果子底部,确认没有虫眼,朝我点了点头。“行,合格。” 我示意工人过秤,电子秤的显示屏稳稳地跳在 “62.3 斤”,旁边的公平秤上也放了几颗果子,数字和电子秤分毫不差。王老五看着秤上的数字,笑得眼睛都眯了:“还是强子你实在,不像以前的收购商,总想着压秤。”
陆续来的村民,送来的果子品质都不错。李伯的果子用竹篮装着,上面盖着层湿布,说是怕太阳晒坏了表皮;周叔这次没推独轮车,雇了辆三轮车,车上的果子码得整整齐齐,还插了块小牌子,写着 “周家村周建军”。看着一筐筐合格的果子堆在仓库里,我心里的阴霾渐渐散了些 —— 或许,前两次的刁难只是意外,只要我坚持原则,总能把事情做好。
可就在装最后几箱时,老周的徒弟突然 “咦” 了一声,手里的箱子差点掉在地上。“师傅,强子哥,你们快来看!” 他蹲在地上,指着箱子里的果子,声音都在发抖。我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老周也赶紧凑过来。只见徒弟撬开上面一层精心摆放的优等果,底下露出来的果子瞬间让我浑身冰凉 —— 又小又青的果子挤在一起,有的表皮还带着褐色的腐烂斑点,甚至有几只小虫子在果缝里爬动,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
“这是谁家的果子?!” 我猛地直起身,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笑嘻嘻的王老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躲闪闪;其他村民也都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把自己的筐子往身后藏。老周拿起一个烂果,捏了捏,果汁顺着指缝流出来,他皱着眉说:“这果子至少烂了三天,明显是故意掺进来的。”
“敢做不敢当?” 我盯着王老五,他的脸涨得通红,却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今天这底层的烂果,全部挑出来,不合格的,我一斤不收!钱我可以退,但烂果绝不能装进箱子!”
“钱都付了,凭什么不退!” 王老五突然跳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工人手里的账本,“我挑果子挑了一早上,你说不收就不收?你这是耍人玩!” 他身后几个村民也跟着起哄,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伸手推了老周一把,老周的徒弟立刻挡在师傅前面,双方瞬间僵持起来。
“就是!过完秤了就是我们的钱!” 张婶抱着小孙女,站在人群后面喊,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你在城里赚大钱,还在乎这点果子钱?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卖给以前的收购商,虽然价低,但至少不折腾人!” 周叔也跟着附和,手里的扁担被他攥得咯吱响。
村民们越围越近,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我脸上。就在这时,王丽娜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又尖又响:“哟,强子哥,这是咋了?” 她穿着条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个烂果,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把果子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这品控怎么做的呀?这样的烂果也收?你那超市的大客户要是知道了,还能跟你合作吗?别到时候坏了我们凯里村百香果的名声,以后谁还敢来收咱们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