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道观被养大的真千金。被接回豪门那天,父母兄长正围着假千金嘘寒问暖,满眼疼爱。
而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站在奢华的客厅里,像个误入的要饭的。
我那便宜妈瞥了我一眼,满是嫌恶,随即又心疼地搂住假千金:“暖暖,委屈你了,
以后要和这种人住在一起。”我哥更是直接,用警告的眼神瞪着我,
仿佛我多看一眼他们家的宝贝,就是一种亵渎。我没说话,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可惜了,
一家子印堂发黑,死气沉沉。他们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齐刷刷惊恐地看向我。
我那便宜爹皱起眉,一脸不可置信。我视线落在他身上。哟,这位更是重量级,
桃花煞都快冲破天灵盖了,不出三天,公司破产,小三上门。“砰!
”他手里的古董茶杯摔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我妈见状,刚想开口,
我的视线又移到她身上。嗯,这位妈也挺惨,脑袋上绿得能跑马,
还被蒙在鼓里给人数钱呢。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嘴唇开始哆嗦。最后,
是那个瑟瑟发抖的假千金。她正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见了鬼。我笑了。可不就是见了鬼么。
她身后那个黑影都快饿疯了,正趴在她身上吸阳气,这是准备把你们全家打包带走,
一起升天啊。“啊——!”假千金一声尖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全家人彻底崩溃,
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极致的恐惧。我慢悠悠地掸了掸道袍上的灰。看来,
下山第一笔大生意,稳了。1.整个别墅,黑了。“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像是什么东西的脖子被折断。那盏悬在天花板正中央,
据称价值一套上海市浦东新区小户型的水晶吊灯,在发出一串绝望的“滋啦”声后,熄灭了。
死寂。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尖叫。“啊——!”啧,这嗓子,不去唱青藏高原真是屈才了。
我那便宜妹妹林晚晚,穿着一身奶油色的高定礼服,此刻煞白着脸,
像是刚从冰柜里捞出来。她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别过来!
”我只是站在她面前而已。真的,一步都没动。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在黑暗里特别清晰。
“妹妹,你这琴弹得真不赖。”“就是阴气有点超标。”这曲子吧,是好曲子,
可惜是催命曲。弹得久了,不单单你自己小命不保,听的人也得跟着一起玩完。
你瞅瞅,你背后那个小东西都快馋哭了,哈喇子都要滴你头上了,好大一坨。
时间好像倒流了几分钟。灯还亮着。林晚晚正泫然欲泣地控诉我。“姐姐,你刚回来,
心里不舒服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这么咒我们呀……”那张脸,那副表情,
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绿茶,可以上《演员的诞生》当导师那种。我大哥林淮安,二哥林墨白,
跟俩门神似的把她护在身后。“苏清!你够了!”“晚晚哪里对不起你?”喲,
这兄妹情深的大戏,演得可真带劲。可惜啊,你们拼死保护的那个小宝贝,
正悄无声息地吸***们全家人的气运呢。一出农夫与蛇,活的。就是不知道谁是蛇了。
林晚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一抹怨毒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但,我看见了。
有意思。看来她身上那个,不只是个没脑子的小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声咆哮打断了我的腹诽。是我那便宜爹,林国栋。他一张脸憋得发紫,
满是被人戳穿的恼怒。“什么印堂发黑,桃花煞,苏清,
你在山上都学了些什么江湖骗子的玩意儿?”他身旁那个风韵犹存的贵妇人,我妈周婉,
也蹙着好看的眉。“清清,别瞎说,快给妹妹道个歉。”道歉?道哪门子的歉?
我又没说她背后的小鬼是我放的,急什么。再说了,我这可是顶级商业机密,
免费让你们听现场版已经算做慈善了,还想咋地?一家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林国栋指着我,手指头抖得跟帕金森早期似的。“你……你这个逆女!”疯了?
等会儿你那个百亿的大合同,因为你的小情人飞了,你估计比我还疯。哦,
忘了说了,对方公司的老总,是你小情人的正牌老公。惊不惊喜?刺不***?
林国栋的瞳孔猛地缩成一个针尖。他刚想说什么,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就跟催命符一样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
那张脸瞬间就白得像刚刷的墙。他几乎是逃跑一样冲到角落里去接电话。大厅里,
一下子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的眼神,都从鄙夷,变成了惊疑,最后是恐惧。
我的视线落回到林晚晚身上。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却已经完全凝固了。
整个空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凉了几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土和腐朽混杂的气味。然后。
“啪”的一声。灯,就这么灭了。2“啊——!”黑暗里,是林晚晚的一声尖叫。那声音,
简直能把人的耳膜给撕裂。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杯盘碎裂的响动,
还有人群被吓到的惊呼。哟,等不及了啊。小鬼开始砸场子了?
我闻到了一股子焦糊味,混着陈年灰尘的气息,从天花板上散下来。
这盏据说到顶上海浦东新区一套房首付的水晶灯,可是个风水好物件,能镇宅的,
它第一个就拿这个开刀,看来还挺懂行。我慢悠悠地,
从我那个破布包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纸符。摸着滑溜溜的,有点旧了。“急急如律令。
”我声音压得挺低。指尖的黄符,“轰”一下自己烧了起来。那火光其实特别小,特别暗。
但就是这么点光,却把他们一张张煞白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当然,也照见了林晚晚身后,
那个一闪就没影儿了的黑东西。“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二哥林墨白的声音都哆嗦了,
手指头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林晚晚后面。林晚晚吓得脸都透明了,
猛地一下扑进我大哥林淮安的怀里,死死抱着。“哥哥,
我好怕……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废话,
那小鬼就跟个考拉似的趴你背上,你自己当然看不见了。倒是你这两位好哥哥,
阳气还算足,偶尔能瞥见一星半点儿。不过啊,再这么被你当充电宝吸下去,这阳气,
也快见底了。林淮安和林墨白,两个人浑身都僵住了,那感觉,就像被瞬间冷冻。
他们下意识就想把怀里的林晚晚推开。可那动作只做了一半,又硬生生停在那。那个表情啊,
真是绝了。想推又不敢推,抱着又觉得浑身膈应。就在这个时候,
别墅的备用电源大概是启动了。灯,“唰”地一下,又亮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常。
如果忽略掉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瓷片,和所有人那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色的话。哦,
还有角落里那个,打完电话回来就像丢了魂儿的便宜爹。他看我的表情,真的,
活像大白天见了鬼。太明显了。我那句关于他百亿合同的心声,百分之百,应验了。
“苏清……”他嘴唇动了动,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磨木头。我没搭理他。
我径直走到餐桌边上,长长的桌子,铺着白色的桌布,现在乱七八糟。
我拿起一只没人动过的烤鸡腿,啃了一大口。嗯。外皮焦香,里面的肉汁还挺足。
下山前师父还叨叨,说我尘缘未了,命里有大劫。我看啊,这明明是口福来了。“五百万。
”我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吐字特别清楚。“什么?”这一家人,全都愣住了,
跟一群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似的。我晃了晃手里那根油光锃亮的鸡腿,
慢条斯理地开口:“看风水,驱邪,顺便抓鬼,打包一套服务。”“友情价,五百万。
”“不讲价。”这别墅的风水局,被人给改得一塌糊涂,纯纯的‘鱿鱼游戏’现实版,
聚财局硬是给掰成了散财局,养人的好地方,现在成了养鬼的绝佳饭堂。
再加上我爹那烂桃花煞,我妈的健康亏损,
还有这个假千金背后的小鬼马上就要反噬……啧啧啧,桩桩件件,都够要命的,五百万,
我这简直就是亏本做慈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都没我这么善良。林国栋的脸皮,
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这是在趁火打劫。他咬了咬牙,
牙齿都快咬碎了:“你先解决!钱不是问题!”哟,都死到临头了,终于知道大方了?
可惜啊。晚咯。人家小鬼已经开始正式走程序,准备索命了。
我这心声刚落下,那个一直跟八爪鱼似的缠在我大哥怀里的林晚晚,
突然发出一声不像人叫的尖叫,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下去。她眼睛翻着白眼,
嘴里吐着白沫,浑身抽得跟触电一样。更邪乎的是,她的肚子。竟然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
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就跟怀了五六个月的孕妇似的,把那身奶油色的裙子撑得紧紧的。
“晚晚!”我妈周婉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冲了过去。我那俩哥也彻底慌了神,
手忙脚乱地就想去扶她。“别碰她!”我厉声喝止他们。声音不大,但挺管用。
“她身上那股子阴气正在爆发,现在谁碰她谁就得跟着倒霉。”我几步走过去,蹲下身,
看着林晚晚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这小鬼养得可以啊,都快有实体了。
这是等不及了,想直接找个肉身投胎转世?可惜啊,你选的这个妈,命太薄,
八字太轻,她撑不住你啊小宝贝。我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
疾点在林晚晚那个鼓得跟气球似的肚子上。“噗——”一声特别轻的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瞬间瘪了下去。
一团浓得像墨汁的黑气,从她身上猛地冒出来,张牙舞爪地就朝我的脸扑过来!“滚!
”我夹着那半张没烧完的黄符的手,往前一挡。黑气狠狠撞在黄符上,
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然后就像被蒸发了一样,消散在了空气里。林晚晚的抽搐停了。
她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我……我怎么了?”这一下,这一家人看我的表情,
是彻彻底底地变了。从惊恐,变成了……一种近乎绝望的依赖。我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第一笔生意,算是开张了。”“定金一百万,现在,
麻烦结一下,谢谢。”3“一百万?”我那个二哥,林墨白,
嗓门拔高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鸡。“你刚不还说五百万?怎么又冒出个一百万?
”这智商……看着不太够用的样子。我说的是定金,定金,懂不懂?
预付款啊我的好哥哥。刚才那一下,顶多是给那小鬼来了个物理镇静,治标不治本。
想让它彻底滚蛋?得加钱。林墨白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脖子梗着,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那便宜爹林国栋,反应倒是快得惊人。他立刻侧过头,
对着身后的助理压低了声音,那嘴皮子翻飞的速度,
堪比一场小型的freestyle battle。一分钟。甚至不到。
我的手机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悦耳声响,是银行到账的短信通知。“一百万,到了。
”林国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着我,像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现在,
你总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吧?”我懒洋洋地收起手机,
总算舍得给他一个正脸。“当然。”我的手指,慢悠悠地抬起,指向还瘫在地毯上,
一脸虚弱苍白的林晚晚。“根源,就在她身上。”“她可不是倒霉催地跟了个小鬼。
”“她是主动养了个小鬼。”“用自己的血,还有你们全家人的气运,当饲料,
一口一口喂大的。”这话砸下来。整个客厅,死一样的安静。我妈周婉,脸色唰地白了,
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一步,眼神里全是破碎的难以置信,直勾勾地看着林晚晚。
“不……这不可能!晚晚那么善良……她怎么会……怎么会干这种事?
”林晚晚的眼泪开关被瞬间打开,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挣扎着辩解。
“妈妈,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姐姐在讲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呢!
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家人啊!”演。接着演。你这演技,
不去徐汇区那个上海影视乐园里领个盒饭都屈才了。要不是你背后那个小东西的怨气,
都快跟你自己的气息融成一坨了,说实话,我都差点信了你的邪。养小鬼求财求运,
这在圈子里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为了赢,早就卷成麻花了。但你啊,野心忒大了点,
直接养了个最凶的‘灵降鬼童’,这玩意儿就是个无底洞,专靠吸食至亲的气运来强化自己。
这别墅的风水,也是你找人给改的吧?聚财局硬生生给扭成了破财局,
就是为了方便你动手,把这里变成你的专属饲养场,对不对?我的心声,
像一把把无形的锤子,一句句砸进他们脑子里。林晚晚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身体,
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看我的眼神,怨毒里混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爸妈和哥哥们都爱我,
只爱我一个!”“所以你一回来就想尽办法地害我,要把我的一切都毁掉!
”大哥林淮安看着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苏清,有没有可能……是你弄错了?
”弄错?我这双眼睛,可是开了天光的,能辨阴阳,识鬼神,
比你们家的监控摄像头好使多了。倒是你啊,我亲爱的大哥,你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她吸你吸得最狠,你最近是不是老觉得头昏眼花,眼皮直跳?开车的时候还老是走神,
差点追尾?今晚十二点,你有个死劫,车毁人亡的那种。林淮安的脸,“唰”一下,
血色褪尽。他最近确实有这些症状,只当是加班太累,根本没往心里去。被我这么一点破,
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透了昂贵的衬衫,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没再搭理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转头看向我那个便宜爹:“林总,定金收了,
我自然会开工。”“想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得分三步走。”“第一,
把你家这破风水给我改回来。”“第二,把你身上那烂桃花给斩了,不然你公司迟早完蛋。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把她身上那只小鬼,活生生地给我揪出来。”我每多说一句,
林家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尤其是林晚晚,她已经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当然了。
”我慢条斯理地补充,像个优雅的魔鬼。“每一步,都是要另外收费的。”“改风水,
三百万。”“斩桃花,一百万。”“至于最后那个抓鬼嘛……”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林晚晚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这个难度最高,风险最大,
得看我心情开价。”“你!”林国栋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别你你你了,时间宝贵,
再磨叽下去,你大儿子就真没命了。到时候别说家产继承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哭都没地儿哭去。林国栋一口气死死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脸涨得像个紫茄子。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好!都听你的!”他猛地转过头,
盯着林晚晚,那眼神,冰冷又陌生,仿佛在看一个闯进家里的怪物。“晚晚,
你先回自己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林晚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爸爸……”“回房间去!”林国栋的语气冷硬如铁,不带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半是“邀请”半是“架着”,把还在发抖的林晚晚带上了楼。
砰。门被关上了。大厅里,总算清静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舒服的脆响。
“行了,开工。”“先把这屋子里的家具都给我搬开,阴气太重了,晦气。
”我开始指挥着林家那两个傻儿子和几个佣人,当起了现场总导演。一开始,
他们还有点不情不愿,动作磨磨蹭蹭。直到我随手在几个阴气最重的角落贴上了黄符,
屋子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阴冷感,就是那种让你后脖颈子老是发凉的感觉,果然消散了不少。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干劲瞬间被点燃。尤其是我那怕死的大哥林淮安,简直是指哪打哪,
搬个花瓶都用上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比谁都卖力。看来,死亡的威胁,确实是第一生产力。
叮叮当当地忙活了足有两个多钟头。总算把聚财的基本阵型给重新摆好了。我累得满头大汗,
感觉身上的道袍都能拧出水来,一***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好了,第一步,完工。
”“林总,尾款可以结一下了。”林国栋这次爽快得不像话,立刻就让助理转了账。
我看着手机里新增的那一串零,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不错不错,这家人虽然脑子不好使,
但给钱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等把剩下的钱都搞到手,
我就回山上给师父修个金顶大殿,闪瞎他那双老眼。我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花钱。
二楼的楼梯口,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黑影的速度快得吓人。带着一股子冲天的怨气,
像一颗黑色的炮弹,直扑楼下!目标……是我那便宜妈周婉!她正背对着楼梯口,
毫无防备地整理着一束刚刚送来的百合花。黑影猛地扑了过去!4小心!我吼了一声,
身体比脑子快,直接把周婉撞得飞了出去。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带着一股子阴风,
擦着我的肩膀就过去了。砰。墙上那幅据说是名家真迹的山水画,被硬生生砸穿,
炸成了一蓬漫天飞舞的纸屑。真可惜。所有人都吓成了傻子。周婉摔在波斯地毯上,
半天没动静,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惨白得像张纸。“清清……”我没空理她,从地上爬起来,
眼神死死地钉在楼梯口。那里什么都没有。但那股子刺骨的寒气还没散,
像冰块一样贴着人的后脖颈子,凉得瘆人。好家伙,这是被逼到狗急跳墙了?
直接动手,想杀人了?刚才那一下,我要是慢半秒,
我这位便宜妈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这小东西的怨气……比我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林国栋和我那两个傻子哥哥也回过神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往二楼瞅,那表情,
活像见了鬼。“是……是晚晚?”林墨白的嗓子都在打颤。“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冷笑,
从我那个破布口袋里,又慢悠悠掏出一沓子黄符。纸张都泛黄了,边角有点卷。“看来,
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行啊。”“想玩,我今天就陪她玩个尽兴。
”我夹起一张“显形符”,嘴里开始咕哝。“天眼开,地眼开,阴阳两界给老子现形来!
”指尖的符纸“轰”一下自己烧了,没有温度的火焰,却冒出一股焦糊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一道金光,像子弹一样射向二楼。在走廊正中间炸开。金光里,一个小孩的轮廓,黑乎乎的,
从模糊到清晰,慢慢地显现了出来。它就那么站在林晚晚的房门口。面对着我们。
那股子不属于孩子的怨毒和憎恨,几乎凝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人胸口发闷,
喘不上气。“啊!”周婉和旁边几个佣人,同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林国栋和我那俩哥,
脸白得能刷墙,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总算瞧见了?
这就是你们家养了十几年的‘宝贝疙瘩’,给你们全家准备的灭门大礼。
这小鬼都快被她喂成气候了,再拖下去,你们这一家子整整齐齐,都得给它当点心,
老鼻子惨了。“大师……苏清大师!”林国栋的声音都劈叉了,
简直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边,想抱我的腿。“求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一家啊!
”“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我们都给!”我低头看着他这副屁滚尿流的样子,没说话。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求我了?我没立刻搭腔,而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鬼影。
可当我看清楚它的轮廓,我的心脏,却毫无预兆地,猛地一揪。疼。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还有……悲伤。我正准备动手,那个小鬼,却忽然有了动作。
它没有攻击我们,而是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它抬起那只小小的、半透明的手,
指向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关得死死的。门上,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
看着比我年纪都大,一看就是很久没人进去过了。小鬼指着那扇门。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它好像想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嘶吼。
两行血泪。不,是墨汁一样的黑色液体,从它漆黑的脸上,流了下来。我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怨气。这是委屈?是不甘?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无数不属于我的画面,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涌了进来。阳光很好的午后。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把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男孩在往下掉的时候,惊恐地看着她。而她,那个叫林晚晚的女孩,
却露出了一个天真又恶毒的微笑。画面一转。我“看见”了。小男孩的魂魄,
茫然地飘在别墅里。他想找爸爸。想找妈妈。想找哥哥。可林晚晚那个恶毒的女人,
却用邪术把他禁锢了起来。她每天都在他耳边说:爸爸妈妈不爱你了,哥哥们不要你了,
他们现在都只喜欢我一个人。她吸食他纯净的灵魂。她吸食这个家所有人的气运。把他,
当成自己往上爬的饲料。而他,在日复一日的怨恨和无尽的痛苦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根本不是什么“灵降鬼童”。他也不是林晚晚养的小鬼。他……他是这个家,
真正的小儿子。是五年前,那个官方说法里,意外“坠楼身亡”的,
林家最小的少爷——林希。而我。我也不是什么被抱错的真千金。
我是……林希的双胞胎姐姐。当年有个老神棍说,我和弟弟命格相冲,八字犯煞,
必须送走一个才能保全家平安。于是,我被送去了道观。而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却死在了那个被他们当成宝贝领养回来的“妹妹”手上。被封印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天旋地转。脑袋要炸了。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妈的是这样!我不是来搞钱的。
我是来……为我弟弟报仇的!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又在下一秒,轰然烧开。
一股浓烈的杀意,从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我看着楼上那个可怜的、小小的魂魄,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我自己的。“弟弟……”5我这两个字很轻。
很轻。但在死寂的大厅里,它压倒了一切。砰。像一颗心脏炸开的声音。楼上那个小小的,
凝固的魂魄,他僵住了。他甚至停止了颤抖。那张漆黑的脸上,墨汁一样的血泪还挂着,
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对着我们。楼下。林家所有人,表情从一种极致的震惊,
迅速崩塌,碎裂,变成了一种更深的,见鬼一样的骇然。“清……清清,
你……你刚说……什么?”周婉,我名义上的母亲,她扶着沙发那金丝绒的边缘,
整个人都在筛糠,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碎得不成样子。“什么……弟弟?”林国栋,
还有我那两个傻子哥哥,他们的视线,像三把生锈的刀子,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
好像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我。对啊。现在才认识我。我的脑子在尖叫,在咆哮。想起来了,
老娘全都想起来了!我是苏清,我他妈的也是林清。楼上那个不是什么狗屁小鬼,
是我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弟弟,林希!那些被封印的,带着血腥味的画面,像开了闸的洪水,
把我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我几乎能闻到五年前那个下午,空气里飘散的,
阳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那个味道,现在闻起来,像坟墓。五年前,
他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意外坠楼!是被人从阳台上,一把推下去的!凶手是谁?
就是你们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疼了十几年的好女儿,林晚晚!
我的心声再也没有半分的戏谑和懒散。一个字,一把刀。一个词,一捧冰。每一个念头,
都淬满了恨意,恨不得把这华丽的别墅烧成一片白地。哗啦——林国栋猛地向后踉跄,
撞翻了身后那个紫檀木的花架,名贵的兰花砸在地上,泥土和瓷片溅了一地。
他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周婉眼前一黑,这次连扶都扶不住了,像一滩烂泥,
彻底瘫软在地毯上。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气音。林淮安和林墨白的脸,那血色褪得,
简直比墙纸还白。“不……这不可能……”林淮-安,我的大哥,他下意识地反驳,
可那声音抖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小希……小希是自己不小心……”“不小心?
”我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冰锥。“你去问问她啊。”“去问问你们那个宝贝妹妹,林晚晚!
”我的手指,猛地抬起,直直指向二楼那个紧闭的房门。“问她,五年前的那个下午,
在浦东新区那个我们都忘了的旧宅子里,她对小希,到底做了什么!”话音刚落。
二楼林晚晚的房间里,猛地传来一声玻璃被砸碎的脆响。紧接着。是一声女人的,
不似人声的尖叫。“啊——!”房门被一股巨力从里面撞开。林晚晚冲了出来。她头发散乱,
脸上糊着泪痕和疯狂,那身几万块的高定礼服被她自己撕扯得皱巴巴。
她一眼就瞥见了走廊上,那个在金光里显形的,小小的,漆黑的轮廓。她吓疯了。“不是我!
不是我!”她尖叫,那声音,简直要把天花板都给掀了。“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是他自己!”呵。这下好了。都不用我再费口舌了。她这副样子,就是最好的呈堂证供。
一个玩砸了的高端剧本杀凶手,在最后关头,自己跳出来自爆了。真相。就这么被她自己,
用最丑陋,最歇斯底里的方式,吼了出来。他们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的养女。是个杀人凶手。
这下可不得了了。“啊——!”周婉终于发出了那声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叫,
声音凄厉得不像是人类,然后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妈!”林墨白惊呼,
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扶她。林国栋的身体,像秋风里的落叶一样剧烈地晃动着,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楼上那个疯狂的女人,嘴唇抖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中风,
那张常年保养得宜的,属于上位者的脸,彻底地,垮了下来,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毁灭。
林淮安站得笔直。他一动不动。我记得,当年父母忙于生意,小希,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
那个总是跟在他***后面,奶声奶气喊“哥哥”的小男孩,是他心头最软的一块肉。
“林……晚……晚……”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去。那背影,沉重得像一座移动的坟。
林晚晚看见他上来,吓得屁滚尿流,一***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缩。
“不……不是我……哥哥,
的……是他要跟我抢玩具……我只是……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名媛千金的样子。我看着眼前这出荒唐到极点的闹剧,
心脏的位置,却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我抬起头。望向楼上那个小小的,孤单的魂魄。
他还在流着血泪。可是,当他看到楼下这些家人,为他痛苦,
为他崩溃的时候……他周身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之气,竟然,竟然变淡了一些。
他这个傻瓜。他还是爱着他们的。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混合着灰尘和百合花腐烂气息的空气,
呛得我肺疼。压下心头那股翻江倒海的情绪。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我走上前,
一把扶住那个摇摇欲坠,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的男人。“爸。”我叫了一声。
林国栋浑身狠狠一震,猛地转头看我。愧疚、痛苦、悔恨、还有一丝丝被拯救的祈求,
在他浑浊的眼睛里交织成一张网。“清清……我的女儿……”他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希……是爸爸……”“别说了。”我打断他,“这些废话,
留着去小希坟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安抚他。”我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他的魂魄被林晚晚用邪术禁锢了整整五年,怨气太重,再不引渡超生,
就要彻底变成无法挽回的厉鬼了。”我看着楼上那个安静下来的小小身影,尽力放柔了声音,
柔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小希。”“别怕。”“姐姐回来了。”“姐姐带你……回家。
”6楼上那团小小的黑影停滞了一瞬。那种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怨毒,竟然真的在慢慢消散。
他转向了我。“姐姐……”一个很稚嫩的,带着哭腔的童声,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是小希!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把,眼泪差点就这么涌了出来。小希,你能听见?
姐姐……我好疼……我好想爸爸妈妈,
还有哥哥……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他的声音里,
全都是孩子那种最纯粹的委屈和怎么也想不通的困惑。他们没有不要你,
他们是被猪油蒙了心,被坏人骗了。你看,他们现在比谁都难过。我死死掐着掌心,
强行压下心痛,在脑海里安抚着他。就在这个时候。跌坐在冰冷地上的林晚晚,
忽然发出一声让人脊背发凉的狞笑。“回家?”“他回不去了!
”她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早就被撕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恶毒,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的魂魄,
早就跟我师父的‘七煞锁魂阵’连在一起了,你们懂不懂啊!”“他现在就是阵眼!
是给我提供力量的源泉!”“你们谁他妈的都别想把他带走!”她一边嘶吼,
双手一边飞快地结着一种无比阴邪的手印。那动作,看着就邪乎。“以我之血,奉请阴灵,
敕!”她猛地咬破指尖,一滴黑红色的血珠,像子弹一样弹向了半空的林希。
血珠在空中轰然炸开,瞬间化作一团黏腻的黑气,死死缠住了小希的魂体。“啊——!
”小希发出一声根本不属于人类的痛苦嘶吼,刚刚才平复下去一点的怨气,
再一次山呼海啸般地疯狂暴涨。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扭曲,那双眼睛,
重新被那种不分敌我的怨毒给彻底填满。完犊子了!她在强行催发阵法,
这是要彻底把小希变成没有心智的厉鬼!一旦成了,小希就永世不得超生,
整个林家都会被他无穷无尽的怨气笼罩,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家破人亡,谁也跑不了!
“林晚晚!你敢!”林淮安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整个人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发了疯一样朝着楼梯冲上去。“哈哈哈哈!你看我有什么不敢的!”林晚晚笑得愈发癫狂,
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们这群蠢货,就一起下来给我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