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凶,但凡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二来他豪,只要跟着他混,总能捞着点肉吃。
因此,衙门里干活的,都客客气气喊他一声陈爷。
县令和师爷也收了他不少孝敬,平日里对他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方便出面的也都交给陈鹏去做。
因此在陈鹏拿了银子说想给儿子谋个差事时,这事毫无阻碍办了下来。
陈东来初去衙门那几天,都由陈鹏带着,将衙门里的人认个面熟之后,陈鹏就不再管他,由着他自个每日跟着差人办事。
这些差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脏活累活都不叫陈东来干,尽叫他干些轻松有面的活计。
陈东来每日披着衙门的皮,享受别人敬畏的眼神,颇有些乐不思蜀,全然忘了家里的喜儿。
喜儿本来觉得陈东来去衙门这事挺好,可过了几日,就有苦难言。
先前有陈东来作伴,两人整日窝在家里,李氏也就忍了。
现在自己一个,李氏成天往边上凑,时不时嘴里指桑骂槐,左右逃不开好吃懒做,肚子是个旱田。
喜儿想到上次回娘家,乔凤拉着她说能躲懒就躲懒,不然做习惯了,什么活计都落在你头上。
还说李氏那人落不下面,不管家里怎么闹,在外头总是一派和气,惯会装的,所以不用怕。
再说了,陈家父子都由着她们拿捏,李氏翻不起什么浪来。
喜儿觉得自个娘说的挺有道理,于是李氏再说,她就首接往街上转悠。
反正现在陈东来每月有例钱,不用张口问李氏要。
这天早上,等陈家父子出门,喜儿就穿着一身镶边对襟长袄,将头发梳的油光水亮准备往外走,不巧,被李氏撞个正着。
她将手里拿着的扫箕往喜儿面前一砸,“谁家媳妇天天往外头跑?
家里男人在外忙着挣钱,你倒好,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天不着家。
跟你娘一样,就是个不安生的主。”
喜儿撇撇嘴,“我现在可是喊你一声娘。”
李氏一听,立马炸了,“你再说一声试试?”
喜儿立马乖乖巧巧喊了一声:“娘。”
“你.......你.......你个坏东西。”
李氏咬牙切齿指着喜儿,想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抓起地上的扫帚就要打过去。
喜儿一边躲着一边往门外跑,“娘,是你说想再听我喊一声的,怎么还打我?”
等话音落下,她也跑出了门。
李氏恨恨唾了一口,将门拴上,有种别回来。
喜儿才不管门后动静,高兴哼着曲往街上走。
这会做买卖的都开了门,年轻妇人大都挎着篮去集市买菜,还有些年轻后生也悠哉悠哉在街上闲逛。
走到街市口时,忽的一道身影叫她定住了神。
“咦?”
喜儿眯着眼细细瞧着,那人看着怎么像柳书台。
这死没良心的,自从自己嫁人后,就再也没登过乔家的门。
亏得自己回娘家还巴巴的问母亲,可有他消息。
没想到,今个在这撞见了。
这么些日子不见,他倒是长的越发***了,比先前还俊俏不少。
见他身侧有人,喜儿不好上去打招呼,理了理衣服,挺首腰背目不斜视婀娜多姿从他边上路过,留下缕缕香风。
柳书台自是看见了喜儿,见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心头暗笑。
这女人忒不厚道,当初心肝叫个不停,结果招呼也不打一声,转头就嫁了人。
现在整这么一副姿态给谁看?
听说她嫁去了陈家,陈鹏在县里的凶名饶是他这个书生也略有耳闻。
反正女人多的是,犯不着为了她惹上陈家,免得偷腥不成惹得一身骚。
“柳兄,你盯着那小娘子作甚?”
柳书台回神,对身侧友人郑成笑道:“瞧着美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郑成也不是什么好货,“瞧她走路那身段,看着不像良家。
不如你打听打听,费些银子也就成事了。”
柳书台嘿嘿一笑,“你眼睛毒,你可晓得那小娘子是谁家媳妇?”
郑成摇头,“管她谁家!”
“陈家听过没?”
柳书台提醒,“陈鹏,县里的班头。”
“嚯!”
郑成吓了一跳,“那柳兄还是管住嘴吧,莫扎了一嘴刺。”
柳书台嗤笑,“你胆怎的比我还小?”
说完,他得意凑到郑成耳边,“这朵花,我早早就采过了,后来她嫁给陈家,也没见陈家拿我怎么着。”
郑成稀罕看着他,“柳兄,你什么时候有说大话的毛病了?”
“切。”
柳书台白他一眼,"这等事,还需说大话?
"郑成拍着扇,戏谑道:“就算你采过那又如何?
她现在可是陈家媳妇,你只能像刚刚一样,眼巴巴瞧着,可敢再吃上一口?”
柳书台平生最恨激将法,因为他就吃这套。
“我若是吃上了,你该如何?”
郑成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票,痛快道:”若吃上了,银子归你。”
“一言为定!”
柳书台一口应下,“这银子我拿定了。”
另一头,喜儿在街口偶遇柳书台,与他擦肩而过后,心里头有股说不上来的丧气劲。
两人许久没见,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再见连句话都说不上。
看他那表情,也不像想着自己。
就连身子也比先前圆润,可见没了自己,他也吃的香,睡得着,真是个没良心的。
喜儿还幻想着,如果再见,他定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喊她心肝,问她为何嫁人,怎的不嫁给他。
没想到,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路过,别说热泪盈眶,就连眼珠子也没眨上一下。
喜儿觉得没劲,看见一家茶馆,首接坐了进去。
泡了一壶茶,拿了点零嘴,慢悠悠打发时间。
到正午时,起身去了衙门。
今天这家她是一点也不想回,不如去衙门找陈东来,顺便上些眼药,免得晚上陈家父子回去后李氏作妖。
到了衙门口,她想找人带个信,正巧一个人就从里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