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的时候我正在抠休眠舱缝隙里的饼干渣。尖锐的电子音刺破沉寂。红光疯狂旋转,
映得金属舱壁一片血红。冰冷的女声毫无起伏:“警告。星舰‘远航号’遭受不明撞击。
主体结构受损率87%。动力核心将在三分钟后过载。重复,三分钟后过载。
请全体人员立即前往逃生舱区域。这不是演习。
”我捏着那点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带着休眠营养液怪味的饼干渣,愣住了。三分钟?我,
江晚,一条刚在冷冻休眠里睡了十五年、正打算去银河系边缘开荒星球种土豆的资深咸鱼,
休眠舱都还没捂热乎,就要面对星舰爆炸?这运气,绝了。我猛地回神,
一把将饼干渣塞进嘴里,咸中带苦的碎屑粘在喉咙口,噎得我直翻白眼。顾不上那么多,
我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休眠舱里爬出来,光脚踩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冻得一个激灵。
休眠大厅乱成一锅粥。刚从冬眠中苏醒的人们像没头苍蝇,有人尖叫,有人哭泣,
更多人只是茫然地站着,脸上还带着被强行唤醒的呆滞。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逃生舱!这边!
”一个穿着皱巴巴制服、脸上还带着压痕的男人挥舞着手臂嘶吼,
大概是某个倒霉被提前唤醒的船员。人群像找到方向的潮水,推搡着涌向他指的方向。
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休眠服,被人流裹挟着向前冲。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腿软得厉害。
咸鱼的本能让我想找个角落缩起来,但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通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应急灯忽明忽灭。每一次星舰的剧烈震动都让人站立不稳,
金属扭曲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压迫着耳膜。有人摔倒,
尖叫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噪音里。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铁锈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终于看到前方一排圆形的金属舱门,上面亮着幽绿的“可用”指示灯。
人群更加疯狂地向前挤。“别挤!一个一个来!输入身份码!”那个船员嗓子都喊劈了,
徒劳地试图维持秩序。我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扑到其中一个舱门前。
手指哆嗦着在门边的识别屏上乱按。“身份识别:江晚,编号CZ-734。
逃生舱启动程序激活。”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金属舱门哧一声滑开,
露出仅容一人蜷缩进去的狭小空间。我几乎是滚了进去。舱门在身后迅速合拢,
隔绝了外面地狱般的喧嚣和红光。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逃生舱内部是冰冷的金属和闪烁的微弱蓝光。
“逃生程序启动。目标:最近可生存星球。预计脱离时间:十秒。”我把自己缩成一团,
死死抱住膝盖,指甲掐进肉里。十。
外面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塌陷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透过舱壁传来,
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九。逃生舱猛地一颤,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抛了出去。
巨大的过载把我死死压在座椅上,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八…七…六…意识在剧烈的震荡和失重感中模糊。眩晕恶心排山倒海。
五…四…我好像看到休眠舱里那点没吃完的饼干渣。真可惜。
三…二…嗡——尖锐的蜂鸣贯穿大脑。一切感官瞬间被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石头,一点点往上浮。冰冷,坚硬。
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我艰难地掀开一条缝。刺目的白光猛地扎进来。
我立刻闭紧,生理性的泪水涌出。不是逃生舱冰冷的蓝光。是……太阳光?我再次尝试,
一点点适应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布满细小裂纹的岩石顶壁。很低,粗糙,
带着原始的质感。空气里有股干燥的尘土味,混着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我躺在一个浅坑里,身下是硌人的碎石。阳光从头顶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斜射进来,
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光柱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我……没死?我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
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缓了好一会儿,我才低头打量自己。
身上还是那套薄薄的灰色休眠服,沾满了灰土,胳膊和腿上被碎石划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渗着血珠,***辣地疼。但骨头似乎没事。我的逃生舱呢?我环顾四周。这个浅坑不大,
像个被陨石砸出来的小窝。坑壁陡峭,坑底散落着一些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
最大的也就巴掌大,边缘焦黑卷曲,还散发着微弱的、类似电路板烧糊的味道。毫无疑问,
这就是我那逃生舱最后的残骸。我居然从那么猛烈的爆炸和坠毁中活下来了?
只受了点皮外伤?这已经不是运气好,是运气好到逆天了吧?我扶着坑壁,颤巍巍地站起来。
洞口离地不算高,大概两米多。我踮起脚,扒着粗糙的岩石边缘,探出头去。视野豁然开朗。
一片无边无际的、灰黄色调的世界。天空是浑浊的灰白色,
挂着两个大小不一、颜色惨淡的太阳,像两块没烤透的烧饼。
大地覆盖着厚厚的、仿佛被碾碎又风干了亿万年的尘土,
起伏着低矮的丘陵和***的巨大岩石。远处有几条干涸龟裂的河床痕迹,
蜿蜒着消失在灰黄的地平线。风卷起沙尘,打着旋儿掠过地面,发出呜呜的低咽。荒凉。
死寂。除了风,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绿色,更别说活物。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星舰爆炸那一刻更深的恐惧攥紧了我。
我掉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咸鱼的本质让我第一反应是想躺回去,假装还在做梦。
但腰间被碎石硌的痛感和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提醒着我残酷的现实。
我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咸腥味。不行,得动起来。我深吸一口气,
那干燥带腥的空气呛得我咳嗽了几声。开始检查这个“出生点”。坑里除了逃生舱碎片,
空空如也。没有应急包,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运气呢?
我的好运气就用在摔进这个坑里没死成?我蹲下身,不甘心地在那堆扭曲的金属碎片里扒拉。
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也顾不上。万一呢?万一藏了点什么?碎片冰冷,沉重。
除了烧焦的线路板和断裂的金属支架,什么都没有。最后一块稍大的弧形金属板被我掀开。
下面压着一个小东西。一个银灰色的、巴掌大的扁平金属盒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
只在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什么?逃生舱自带的应急物资?
不像啊,标准配置里没这东西。我把它捡起来,入手冰凉,沉甸甸的。翻来覆去看,
严丝合缝,像个整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到侧面的凹槽,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凹槽边缘似乎极其锋利。一滴血珠沁了出来,滴落在凹槽里。嗡。
盒子表面瞬间亮起一圈极淡的蓝光,一闪即逝。紧接着,盒子悄无声息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像贝壳一样向两侧打开。里面不是压缩饼干,也不是净水药片。是半盒灰白色的粉末。
细腻得像面粉,闻着没有任何味道。旁边,嵌在盒子内衬凹槽里的,是一粒……种子?
花生米大小,扁圆形,外壳是深褐色,布满细密的天然纹路,看着平平无奇。我懵了。
这是什么组合?一盒不明粉末加一粒种子?星际时代的“神秘大礼包”?
逃生舱设计师的恶趣味?我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抠出来,捏在指尖。触感温润,
带着点玉石般的凉意。那粉末……我沾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细滑,无味。绝望感再次袭来。
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能吃吗?能喝吗?就在这时,
一阵怪异的、仿佛砂纸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从坑洞外传来。不是风声!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猛地扑到坑壁边缘,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向外窥视。
灰黄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移动的小黑点。速度很快!正朝着我这个方向奔来!
随着距离拉近,我看清了。那是……人?勉强算是人形。他们身高接近两米,异常瘦削,
像一根根披着破布的竹竿。皮肤是岩石般的灰褐色,布满褶皱和干裂的纹路。四肢细长,
关节粗大。最诡异的是他们的脑袋,比例失调地小,覆盖着一层类似甲壳的硬质物,
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和一条裂缝似的嘴巴。
他们身上裹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用某种粗糙皮子或织物胡乱拼凑的“衣服”,
手里拿着东西——不是武器,更像是……工具?一端是尖锐的石片或骨片绑在木棍上,
另一端则是某种金属容器或者编织粗糙的篮子。一共五个。他们奔跑的姿态很怪,步幅大,
带着一种奇特的跳跃感,在这松软的尘土上却如履平地。
沙沙声是他们脚掌如果那能叫脚掌的话,更像是蹄子和爪子的混合体摩擦地面发出的。
目标明确,直冲我这个陨石坑!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是本地土著?
他们发现坠落的逃生舱了?是来救援还是……看那简陋原始的装备和诡异的外形,
救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逃!坑洞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头顶那个两米多的洞口。
我肯定爬不上去,动静也太大。环顾四周,坑底一览无遗,连块能藏身的大石头都没有。
怎么办?沙沙声已经到了坑洞边缘!几颗覆盖着甲壳的小脑袋出现在洞口上方,
黑洞洞的眼窝向下俯视。我无处可躲,只能紧紧贴着坑壁最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手里死死攥着那个打开的金属盒子和那粒种子,指关节发白。
一个土著发出了短促、尖利的嘶鸣,像是某种信号。接着,
一个用皮绳系着的、简陋的骨质钩爪被抛了下来,正好垂落在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们要下来!我脑子一片空白。跑?往哪跑?打?拿什么打?用这盒面粉糊他们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撕裂空气的厉啸!
那声音如此刺耳,瞬间压过了土著的嘶鸣和风沙声。坑洞上方的几个土著猛地抬头,
动作整齐划一,透出一种本能的恐惧。他们小小的脑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出更加急促、混乱的嘶鸣。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灰影,
如同闪电般从高空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嗷——!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骤然响起!就在坑洞上方!是那些土著的声音!我吓得魂飞魄散,
死死捂住嘴,把自己缩得更小。头顶传来混乱的拍打、挣扎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还有重物倒地的闷响。尘土簌簌落下。几滴粘稠的、暗绿色的液体,啪嗒、啪嗒,
滴落在我面前的碎石上,散发出浓烈的腥气。战斗或者说屠杀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一切又归于死寂。只剩下风呜呜地吹。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腿软得站不住,
顺着坑壁滑坐到地上。上面……发生了什么?我鼓起毕生勇气,再次一点点探出头,
向上望去。坑洞边缘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刚才那五个土著,
此刻只剩下三具……勉强算是完整的尸体。另外两个,
只剩下零碎的、覆盖着甲壳的肢体和喷溅得到处都是的暗绿色粘稠液体。
一只巨大的、覆盖着铁灰色鳞片的利爪,正踩在其中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上。
顺着那布满鳞片、肌肉虬结的粗壮前肢向上看。我看到了它。
一只……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怪物。
它像是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畸形的蜥蜴与秃鹫的混合体。体长超过五米,
双翼收拢在身侧,覆盖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鳞片。长长的脖颈覆盖着骨刺,
一颗狰狞的头颅上,长着三只幽绿、毫无感情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扫视着下方的尸体。
巨大弯曲的喙边缘还滴落着暗绿色的血。粗壮的尾巴拖在身后,尾尖是锋利的骨刃。
它低下头,布满利齿的喙轻易地撕开一具土著的胸腔,叼出一块暗红色的东西,仰头吞下。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尖叫出声。
浓烈的血腥味和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金属与腐肉的冰冷气息,几乎让我窒息。
它吃了几口,似乎觉得味道不怎么样,幽绿的三只眼睛随意地扫过坑洞下方。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那双眼睛,冰冷,漠然,看我的眼神,
和看那些土著尸体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食物。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
像是发现了一点新口味的兴趣。巨大的头颅微微压低,覆盖着鳞片的脖颈弓起,
做出扑击的预备姿态。完了。彻底完了。刚躲过星舰爆炸,逃过土著搜寻,
结果要成为这怪物的点心?我的好运气彻底用光了?就在那怪物即将扑下来的瞬间——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恐怖穿透力的破空声响起!声音来源似乎很远,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噗!一声闷响。怪物正要扑下的动作猛地僵住!它那颗巨大的、覆盖着骨刺的头颅中央,
三只幽绿眼睛的正上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边缘焦黑的贯穿洞!
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破碎的组织,从洞的前后同时喷溅出来!
怪物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砸倒在地,激起漫天尘土。
巨大的头颅正好垂在坑洞边缘,三只眼睛还残留着捕食前的冰冷,却已彻底失去了光彩。
死了?我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头颅和那个恐怖的伤口,大脑彻底宕机。前后不到十秒。
五个土著,一只看起来能生撕星舰的怪物,全死了。是谁?我僵硬地转动脖子,
看向破空声袭来的方向。远处的沙丘顶端。一个身影逆着惨白的双日光站着。距离太远,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挑挺拔的轮廓,
穿着深色的、似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他从身形判断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奇特、线条流畅的黑色长枪,
枪口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能量逸散痕迹。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隔着漫天飞舞的沙尘,静静地“看”着我这边。风卷起沙砾,拍打在我脸上,生疼。
但我感觉不到。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这个人是谁?他救了我?
为什么?他手里的枪……刚才那恐怖的威力……他站了几秒钟,似乎在确认目标是否死亡。
然后,他收起了那把枪,动作干脆利落。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他转身,
身影在沙丘顶端一闪,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坑洞边缘的一片狼藉尸体,
坑底劫后余生、满身尘土、手里还攥着半盒面粉和一粒种子的我,以及满脑子的惊涛骇浪。
……太阳或者说那两个惨白的太阳的位置偏移了一些,光线变得不那么刺眼,
空气里的燥热似乎也减退了一分。
坑洞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怪物尸体散发的冰冷腥气。我瘫坐在碎石地上,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冷汗浸透了单薄的休眠服,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手里那个金属盒子硌得掌心生疼,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死死攥着它。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土著的嘶鸣,怪物的扑击,那致命的一枪,
沙丘顶端沉默的身影……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恐惧过后,
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我真的还活着?那个救我的人……他走了?
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怪物尸体环绕的鬼地方?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愤怒涌上来,
但很快被更现实的恐惧压下去。他走了,意味着危险可能还在。这里浓烈的血腥味,
简直就是给其他掠食者开的自助餐厅邀请函!不能待在这里!我扶着坑壁,挣扎着站起来。
腿还在抖,但求生欲支撑着我。我必须离开这个坑,离开这片屠宰场。坑壁陡峭光滑,
徒手爬上去几乎不可能。我的目光落在坑洞边缘垂下来的那根简陋的骨质钩爪上。
那是土著留下的。我踮起脚,用尽全力去够那根垂下的皮绳。指尖勉强勾到,
粗糙的皮绳磨得皮肤生疼。我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下拽。
钩爪的另一端似乎卡在坑外某块岩石缝隙里,很牢固。我拽了几下,确认它能承受我的重量。
攀爬的过程笨拙而惊险。松软的沙土不断从头顶落下,迷住眼睛。胳膊酸软无力,
有好几次差点脱手滑下去。每次晃动都让我心惊胆战,生怕惊动什么。终于,
我连滚带爬地翻上了坑洞边缘。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暗绿色的粘稠液体几乎浸透了周围一小片沙地,混合着土著的残肢和怪物庞大的尸体。
那三只幽绿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浑浊的天空。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
不敢再看。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灰黄的世界依旧死寂。风卷着沙尘,
远处是连绵的沙丘和***的巨石。那个神秘人消失的沙丘方向,空无一人。我该往哪走?
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任何方向标识。我的“运气”似乎只负责让我活下来,不负责指路。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怪物尸体旁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是那些土著带来的容器和工具。
一个用粗糙兽皮缝制的水囊滚落在沙地上,沾满了绿色的血污。
旁边还有一个用细藤条编织的、歪歪扭扭的篮子,
里面似乎装着几块灰白色的、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水!食物!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喉咙的干渴感火烧火燎地提醒着我。顾不上恶心,我冲过去,捡起那个水囊。入手沉重!
晃了晃,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我拔掉塞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淡淡***植物根茎的味道冲出来。不是清水,
颜色有点浑浊发黄。但此刻,这就是琼浆玉液!我强忍着怪味,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
液体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清凉和生机。虽然味道糟糕,但身体立刻发出了满足的信号。
我又小心地塞好塞子,水很宝贵。接着是那个篮子。里面的根茎大概有胡萝卜大小,
表皮坚硬粗糙,灰白色,带着泥土。我拿起一块,沉甸甸的。试着用指甲抠了一下,很硬。
不知道能不能吃,但土著带着,应该可以?至少是希望。我把水囊挎在肩上,
把篮子里的几块根茎都倒出来,塞进休眠服宽大的口袋,鼓鼓囊囊。篮子就不要了。
做完这一切,我再次环顾这片修罗场。必须立刻离开。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那个神秘人消失的沙丘方向。他为什么救我?他去了哪里?
跟着他走,是不是更安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