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到同班的林小雨朝他挥手。
她穿着干净的校服，笑容明媚，和往常一样。
市图书馆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成排的书架上。
林小雨走在前面，程墨跟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他低声问。
“图书馆不都这样吗？”
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程墨没再说话，但他的阴阳眼开始隐隐作痛。
——他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书架间缓缓移动。
那不是人。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林小雨指向图书馆最深处的一排书架。
程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感觉空气变得粘稠，呼吸越来越困难。
“等等，我不太舒服……”他扶住书架，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林小雨转过身，她的脸在阴影中变得模糊。
“程墨，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遥远。
他张了张嘴，想回答，但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程墨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里，西周都是白色的墙壁，妈妈在身旁偷抹着眼泪。
“墨墨，你醒啦？”
耳边传来妈妈着急又开心的询问。
“妈，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全身都那么累？”
程墨伸展手脚，传来一阵阵酸痛。
“你在图书馆晕倒了，被同学送来医院，都睡一天一夜了，可担心死妈妈了。”
看着妈妈眼底的淤青和苍白的脸色，程墨心里揪着疼。
“墨墨，妈妈帮你休学了，你休息好就暂时回奶奶家住一阵子。”
“或许有办法呢...”妈妈喃喃说着。
“好。”
程墨脑袋昏昏沉沉的应了下来。
程墨拖着行李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错落的灰瓦屋顶，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模糊不清。
"十年了。
"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铜钱项链——那是奶奶在他六岁离开时挂在他脖子上的。
行李箱的轮子在崎岖的土路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路过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用一种程墨读不懂的眼神打量他。
有个扛着锄头的老汉甚至倒退了两步，嘴里念叨着什么"李家那小子回来了"。
程墨皱了皱眉。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偶尔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
但随着年龄增长，这些幻觉渐渐消失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转过一个弯，奶奶家的老宅出现在眼前。
青砖灰瓦的三合院比记忆中破败了许多，门楣上挂着一面有些褪色的八卦镜。
院墙边种着一排艾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程墨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奶奶李秀兰站在门内，身形比程墨记忆中矮小了许多，但腰板依然挺首。
她满头银丝整齐地挽在脑后，眼睛却亮得惊人。
"小墨，回来了。
"奶奶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仿佛早就知道他今天会到。
"奶奶。
"程墨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他弯腰想给老人一个拥抱，却被奶奶用手掌抵住了胸口。
"别急，"奶奶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红纸包着的东西，撕开后撒在程墨脚边，"跨过来。
"程墨低头看着地上暗红色的粉末，隐约闻到一股铁锈混合香料的气味。
他顺从地跨过那道红线，奶奶这才露出笑容，拉着他进了院子。
"你妈还好吗？
"奶奶边走边问，手指却紧紧攥着程墨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有些疼。
"还行，就是工作忙。
"程墨随口应着，目光却被院子角落吸引——那里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正歪头看着他。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却红得刺眼。
程墨眨了眨眼，小女孩不见了。
"看什么呢？
"奶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眼花了。
"程墨勉强笑了笑，跟着奶奶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三盘水果和点心，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青烟袅袅上升。
程墨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像——一个面容肃穆的长须老者，手持木剑，脚下踏着一只形状怪异的兽。
"那是祖上的一位先人，"奶奶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我们李家的第一位守夜人。
""守夜人？
"程墨疑惑地重复。
奶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铜盆，倒入清水，又撒入几片程墨不认识的干叶。
"洗手，洗脸。
"她命令道。
程墨乖乖照做，冰凉的液体让他打了个激灵。
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无数细小的银色游鱼，但当他定睛看时，只有清澈见底的水。
"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奶奶接过毛巾递给他，"先去休息，晚饭时我叫你。
"程墨的房间在东厢房，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草药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出乎意料地整洁，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细长的叶片上带着奇特的银色纹路。
他放下行李，坐在床边发呆。
窗外，夕阳将院子染成橘红色，那排艾草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无数伸展的手指。
程墨突然觉得很累，旅途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
他躺下打算小憩一会儿，却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听到耳边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猛地坐起身，房间里空无一人。
但床边的地板上，赫然有几个湿漉漉的小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他的床边，然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