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挽夜，昨天还是梁国最尊贵的靖王妃，
今天就成了被废弃、被家族驱逐、脸上流着脓血的将死之人。我的夫君，靖王萧景珩，
不仅废了我，还给我下了名为“朱颜殁”的剧毒，要我顶着这张腐烂的脸死在流放路上。
而现在，我正把掺着我父亲骨灰和骂我“蛇蝎毒妇”血书的胭脂，作为贺礼，
涂在他新王妃的唇上。可当敌国太子魏玹将我救回军营，
捏着我腐烂的下巴问我“凭什么”时，我咳着黑血对他笑了——因为只有我知道，
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正是三年前一箭射穿我兄长心脏，
却让我恨不起来的……另一个仇人。1.腐烂的气味钻进鼻腔，我在尸堆里睁开眼。
脸上痒痛交织，脓血让视线都变得黏稠。是“朱颜殁”。我的好夫君，
靖王萧景珩的临别赠礼。他说我凭颜色惑君，便该毁个干净。记忆翻涌。三日前，
靖王府正殿。他当众宣读废妃诏书，“无所出”三个字咬得极重。我听着，竟笑出了声。
善妒？他夜夜宿在侧妃房中，我何曾言语。无所出？他每次临幸后赐我的避子汤，当我不知？
他念完，将诏书掷在我脚下。我没捡。抬手，自己摘了那顶九龙四凤冠。沉得很。
我戴了它三年，跪了三年，像个笑话。我高高举起，在他惊怒的目光中，狠狠摔下！
珠玉迸溅，碎得到处都是。“萧景珩，”我盯着他，字字清晰，“这王妃，我不稀罕。
”他脸色铁青：“放肆！拖下去，流放三千里！”我被拖出大殿时，回头最后一眼。
他搂着新纳的侧妃，眼神冷得像冰。流放路至落鹰峡，冲出群“匪徒”。
官差象征性抵抗两下，跑了。我知道，他等不及要我死在路上。贴身侍女云舒扑来替我挡刀。
热血溅了我满脸。她抓着我，眼瞪得极大：“小姐……跑……”我看着她在怀里咽气。
匪徒围上，眼神淫邪。我后退，身后是万丈深渊。跳下去，或可生。留在此，必死。
我纵身一跃。崖风呼啸，身体撞上枯枝，剧痛袭来，再无知觉。再醒来，便是这人间地狱。
我挣扎爬行，在尸骸间翻找。摸到个水囊，还剩几口混着泥血的脏水。贪婪灌下，
喉间灼痛稍缓。脸上溃烂处更痒了。我不能死。萧景珩还没死。苏家那些弃我如敝履的人，
还没付出代价。马蹄声由远及近。玄黑重甲，是魏国军队在清扫战场，补刀未死者。
一个士兵朝我走来，举刀欲落。我猛地抬头。他见我溃烂流脓的脸，吓得后退。电光石火间，
我咬下颈间螭龙玉佩——多年前一个陌生少年所赠。塞进他手里，
指向中军大旗：“给……你们主帅……”他愣住，看了眼玉佩，转身跑去。不多时，
军靴声近。人影逆光而立，身姿挺拔，战甲染血。他蹲下，拾起玉佩，
指尖摩挲其上“玹”字。是他。魏国太子，魏玹。我伸出污血斑斑的手，
死死抓住他战袍下摆。抬头，撞进他深邃眼眸。“殿下，”我嗓音嘶哑，“我能让梁国边境，
三日易主。”他俯身，冰凉的指尖捏住我下巴，力道极大。“就凭你？”我想笑，
却引一阵剧咳。黑血控制不住涌出，正正咳在他袖口精致的金龙纹上。污血晕开，
龙首肮脏不堪。他眉头微蹙。意识涣散前，
我挤出一句：“地图……在我脑子里……”2.我躺在了军帐里。军医刚走，
他的话还在回荡：“……身中奇毒，伤及肺腑……老夫无力回天，最多半月。
”几名魏国将领目光如刀，刮过我缠满纱布的脸。“殿下，此女来路不明，又是梁国弃妃，
留之后患无穷！”“不如杀了，首级送回梁国示威！”我闭眼假寐，指甲抠进掌心。
半月……萧景珩，你当真一点活路都不给。脚步声近，魏玹停在床边。“既然醒了，就别装。
”我睁眼，对上他锐利的审视。“你说三日易主，凭据？”我撑身坐起，
每动一下都牵扯肺腑剧痛。“纸笔。”他示意亲卫取来。我握笔的手微颤，
“朱颜殁”正蚕食我的力气。强忍痛楚，落笔勾勒。梁国边境山川关隘，渐次浮现。
笔尖点三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喘息，“是守将张贲私藏的军粮仓，地图未标。
”他接过细看，眼神微变。“若敢欺瞒……”“殿下可即刻探查，”我咳着，“若虚报，
挽夜任凭处置。”他凝视我片刻，转身欲走。帐帘猛地被掀开，红衣少女闯入，香风扑鼻。
“表哥！为何留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在营里？”是灵犀郡主，魏玹的表妹。她厌恶地瞪我，
瞥见手边汤药，眼珠一转。“哎呀！”她“失手”打翻药碗，滚烫药汁泼在我手背。
瞬间红肿，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溃烂脓流。怒火翻涌，我却垂眸轻声：“无妨，郡主并非故意。
”她得意哼声，转身欲走。刹那，我动了！抓起地上碎瓷，身形疾闪，瓷片已抵她颈侧！
“啊！”她尖叫。帐内亲卫瞬间拔刀！“苏挽夜！”魏玹厉喝。我盯着灵犀惊恐的眼，
瓷片紧贴她肌肤。“郡主，您的手，太不稳了。”“放开我！表哥救命！”魏玹逼近，
目光冰寒。我与他对视，忽然松手。瓷片落地，我也软跪在地，
将那只烫伤溃烂、脓血交织的手，怯生生展露他眼前。从狠戾到柔弱，不过转瞬。
灵犀哭闹不休。魏玹看着跪地的我，眼神复杂。“灵犀，出去。”“表哥！”“出去！
”她跺脚恨恨离去。魏玹弯腰扶我起身，手掌有力。“今夜你歇在此处，好生休养。
”他离去后，帐内归于寂静。我看着被包扎的手，眼神冰冷。深夜，我潜至伤兵营。
此地哀嚎不绝，气味刺鼻。三名伤兵卧于角落，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被军医放弃。
他们中的是梁国毒箭，我认得此毒。取私藏砒霜，混以草药，捣成膏泥，仔细敷于其伤口。
老军医惊呼：“住手！那是砒霜！”我不予理会。一夜过去，天将破晓。三人高烧竟退，
伤口血色转鲜。满营皆惊。我拖着疲躯回帐。对镜自照，脸上溃烂更甚。取匕首于烛火灼烤。
而后，对准镜中腐肉，精准剜下！剧痛钻心，冷汗透衣，我眼未稍眨。腐肉剔尽，
鲜红嫩肉裸露，血流如注。帐帘在此时掀开。魏玹立于门口，正见我执匕，
尖上挑着血淋淋的腐肉。3.魏玹的目光锁在匕首尖那块颤动的腐肉上。帐内唯有烛火噼啪。
我缓缓放下匕首，取药粉洒向脸上新肉。刺痛钻心，手指却稳如磐石。“殿下深夜前来，
所为何事？”我背身问道。他军靴踏地无声，近至身后。“三处粮仓，均已找到。
缴获粮草二十车。”“恭喜殿下。”“张贲已下狱。边境线，魏国推进三十里。
”我缠纱布的手微顿。“殿下满意便好。”“你的价值，本王看到了。”他声线平稳，
“明日庆功宴，随行。”庆功宴设于中军大帐，酒肉香气弥漫。我戴面纱坐于魏玹下首。
灵犀郡主坐他对面，目光如刺。酒酣耳热之际，她端杯走来。“苏姑娘，”笑靥如花声却扬，
“立此大功，敬你一杯。”言罢手腕陡翻，酒液直泼我面门！我早有防备，
后仰同时袖中暗藏吸水利器一卷，尽收酒水。指尖弹丸入杯，酒色瞬成深红。就势举杯，
假作被泼，将红酒尽数倾泻裙摆。酒渍晕染，竟成墨牡丹图，妖异华丽！满座皆寂。
我抬眸看呆立的灵犀，声线轻柔：“郡主这杯酒，泼得妙极。为我染就此生仅见的牡丹裙，
挽夜拜谢。”灵犀脸色青白交加。魏玹凝视我裙摆，眼底掠过暗光。
“你——”“报——”传令兵疾入，“梁国使者求见！”帐内气氛骤紧。梁使昂首而入，
目光扫视，锁定于我。“奉靖王命，索回逃妃苏氏！”魏玹未及开口，我已缓缓起身，
面纱轻扬。“使者大人，”声清如玉，“您袖中那封致暗探首领的密信，可背熟了？
需否提醒第三行所言？”使者色变，急掩袖口。“胡言！”“您信中写：‘魏军粮草足，
难速胜，需断其水源。’”我一字不差，“还提及，已下‘相思引’，三日发作。
”满座哗然！魏将纷纷色变。“相思引”乃梁国秘毒，无色无味，中者力衰。
使者指我颤颤：“妖女妄语！”魏玹眼神骤冷。“拿下！”亲卫搜其袖，果得密信，
内容与我所述无异！使者面如死灰。魏玹当众碎信。“回去告诉萧景珩，”声寒如铁，
“苏挽夜，今为本王之人。再犯，铁蹄踏平梁都！”使者仓皇遁走。当夜，魏玹入我帐。
身带酒气，眸光却清。“你如何得知密信？”我垂眸：“曾见使者笔迹。内容……乃推测。
”他未信，亦未追问。凝视我片刻，忽问：“苏挽夜，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他靠近，
气息拂耳。我不退反进，踮脚吻他唇。他身形一僵，随即反客为主，攻城略地。情动深处，
我狠咬他下唇。血腥弥漫。他吃痛松手，目光惊怒交加。我舔去唇角血痕，笑靥妖冶。
“殿下，这是利息。”他眸色一暗，再度俯身。几日后，他寻来冰山雪莲，
为我压制“朱颜殁”。雪莲珍稀，可解百毒。但他不知，“朱颜殁”乃百毒之王。
雪莲仅能暂缓，或加剧后患。我当面服下几瓣。趁其不备，将余下半株碾粉，
掺入他日常紫砂茶具的胎泥缝隙。雪莲性寒，久用伤身。更引特定毒虫。数日后，
暗卫报魏玹：“殿下，梁国三名细作昨夜暴毙。”“死因？”“中毒。
毒源……似是他们偷入书房，用了您那套紫砂壶。”魏玹蓦然转头看我。我正临窗绣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