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邪门,砸在挡风玻璃上,不是雨点,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子,噼里啪啦,像是无数只手在敲。导航早就哑了,在这片号称城市后花园的别墅区边缘瞎指路。陈默扶着方向盘,手心有点潮。他知道,不是路偏,是那地方本身就不对劲。
“夜安居”房产中介派活时,那个油腻的王主管说得轻描淡写:“小陈啊,你是公司金牌,经验丰富。就一单子,城南那栋‘归宁居’,旧是旧了点,原房主讲究,留了些…老物件。你去试睡七天,记录数据,回来奖金这个数。”他伸出一根胖手指,在陈默眼前晃了晃。价钱是平常的三倍。陈默需要这笔钱。
车灯撕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终于照见那栋别墅的轮廓。孤零零地杵在山脚拐角,外形倒是现代,线条利落,只是黑灯瞎火,像头蛰伏的兽。铁艺院门锈迹斑斑,一推,吱呀声拖得老长,刺得人牙酸。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条缝,一股混合着陈旧灰尘和某种特殊颜料的气味扑面而来,不臭,但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他迈步进去,按亮强光手电。
光柱扫过玄关,扫过客厅,定格。
陈默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瞬。
满屋子的——纸扎家具。
纸糊的沙发,描着金边,扶手却是歪的;纸糊的茶几,上面画着粗糙的仿青花花纹;纸糊的电视柜,连里面的隔层都是薄薄的纸板叠成。最扎眼的是客厅正中央,一架纸扎的吊灯,层层叠叠的纸莲花瓣,蔫头耷脑地垂下来。墙壁雪白,地上铺着冰凉的高级瓷砖,与这满屋粗陋、惨白、带着丧气的纸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
前房主,那个据说移民了的老头,在交接文件里用颤抖的字迹附加了一条:“无论如何,请住满七天。切勿损坏屋内任何陈设,尤其是……家具。”
陈默干这行三年,睡过吊死过人的阁楼,躺过血案发生的卧室,自认神经已经足够坚韧。但这一屋子的“老物件”,还是让他后颈的寒毛悄悄立起一些。
他没碰那些纸家具,从带来的装备里抽出折叠行军床,在客厅找了个相对空旷的角落支开。又拿出自带的食物和水,简单对付了晚餐。
第一夜,相安无事。只是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看着,纸家具在那片死寂里,仿佛会自己呼吸。
第二天,他开始详细记录。环境湿度异常的高,即使开了抽湿机也没用。温度时不时莫名骤降,像一下掉进冰窟。夜间,总有极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刮挠纸面。他几次猛地用手电扫过去,声音戛然而止,那些纸具纹丝不动,保持着原样。
他对着随身记录仪低语:“第二天夜间,异响确认,非老鼠或虫蚁。源点疑似……主卧纸衣柜。”
那衣柜立在主卧墙角,比一般的衣柜要高、要窄,通体糊着白纸,上面用朱砂混合着什么颜料,画了些扭曲的符箓图案,门缝严丝合缝,像口棺材。
第三天凌晨。
陈默是在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的。不是梦,像是有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他猛地坐起,心脏咚咚擂鼓。行军床旁边的强光手电还亮着,光柱却似乎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
就在这时——
“咿……呀……”
一声悠长、干涩,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主卧方向传来。
是那个纸衣柜。
陈默屏住呼吸,手脚冰凉,慢慢转过头。
主卧没关门,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纸衣柜的正面。
那扇画满朱砂符箓的柜门,正在从里面,被一点点地……顶开。
没有手。
先是缝隙里探出一角鲜红,然后是更多的红。一个穿着大红嫁衣式样长裙的女人,动作极其僵硬地,从狭窄的衣柜里,缓缓“流”了出来。
她的脸白得瘆人,不是活人的白皙,是那种上了厚厚铅粉的纸人脸,两颊却涂着两团圆滚滚、艳俗的腮红。眼睛黑得没有一丝光,直勾勾地看向客厅角落里的陈默。
她没走路,是飘过来的,裙摆下面空空荡荡。所过之处,留下一种阴冷潮湿的气息,混合着线香味和纸张发霉的味道。
陈默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指悄悄摸向枕边放着的强光手电和应急哨,但身体像被冻住,动弹不得。
红衣女人停在他行军床前,不足一米。她缓缓抬起一只同样苍白的手,手指细长得不像活人,指甲尖锐,涂着蔻丹。
她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黄纸。
纸是空的,一个字也没有。
她的嘴唇没动,一个冰冷、毫无起伏波动的声音,直接钻进陈默的脑海,带着嗡嗡的回响,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上来:
“陈默,甲子年七月初九生。阳寿已尽,跟我走吧。”
那声音不大,却震得他耳膜发疼,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时间似乎凝滞了几秒。
预想中的惊恐尖叫并没有出现。陈默看着那张空白黄纸,又抬眼看看女人那张毫无生气的纸脸,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慢慢坐直身体,一只手依然紧握着强光手电,另一只手,却缓缓伸向了自己睡裤的口袋。
摸出来一个东西。
不是符箓,不是法器。
是一个塑料打火机。一块钱一个的那种,红色的。
红衣女人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那僵硬的脖颈微微偏了偏。
然后,陈默“啪”一声按下了打火机。
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猛地窜起,在他指尖跳跃,在这片阴冷与死寂中,散发出微弱却真实的热度。
他把跳动的火苗,平静地递到那张空白黄纸前,几乎要燎到纸边。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商量式的客气,只是仔细听,能听出底下压着的一丝紧绷:
“要不……你先跟我物业主任谈谈?”
火焰的热力炙烤着阴冷的空气,也灼到了那张黄纸的边缘,纸角瞬间微微卷曲、发黑。
“呀——!!!”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猛地炸开,完全不同于之前那冰冷的腔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和痛苦。
红衣女人像被滚油泼到,猛地缩回手,那张黄纸飘落在地。她整个人,不,整个魂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触电般向后飘退好几米,原本死白的脸上,那两团腮红更加刺眼。
她指着陈默手里的打火机,声音尖得几乎要撕破夜幕:
“你疯了!你敢烧我?!我是地府公务员!勾魂使者!你这是对抗阴阳秩序!要下油锅的!”
陈默没松手,火苗依旧稳定地燃烧着。他甚至把打火机往前又送了送,火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公务员?”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信还是不信,“有编制吗?五险一金交的哪边的?地府还是天庭?”
红衣女人僵住了,那张纸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呆滞”和“懵逼”的神情,嘴唇哆嗦着,一时竟没能说出话。
陈默趁这工夫,继续用他那带着点职业性疲惫,却又异常清晰的语调说了下去,像是在核对工作流程:
“就算是真的,跨维度执法,手续齐全吗?跨界勾魂批文拿出来看看?上面盖的什么章?阎王爷的?判官的?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张依旧空白,只是焦了一角的黄纸,“你这‘拘捕令’,怎么是空白的?地府经费紧张,连墨水都省了?”
他每问一句,红衣女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分,身体就更透明一分,周身的阴冷气息都开始紊乱、波动。她看着陈默,看着那簇依旧在燃烧的,对她而言如同烈日灼心的小小火苗,又惊又怒,还夹杂着一丝被问懵了的茫然。
“你……你……”她“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默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客户,带着点无奈:
“手续不全,程序违规。要不……你先回去,把流程走对了,文件补全了再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火苗随之摇曳。
“不然,我只能请你去跟我物业主任,还有消防中队的同志聊聊了。他们估计对你这种……存在,会很感兴趣。”
红衣女人死死地盯着那簇火苗,又猛地看向陈默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终于,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愤怒、憋屈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低吼,身影猛地向后一缩,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瞬间退入主卧的黑暗中。
那扇打开的纸衣柜门,也“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客厅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还有指尖那簇即将燃尽熄灭的小小火苗。
黑暗重新合拢,但那股沉甸甸压在心口的阴冷,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关掉打火机,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焦了一角的空白黄纸,捏在指间看了看,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他躺回行军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眼睛。
屋里,只剩下纸家具们在死寂中,沉默地伫立着。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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