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签署后的第二天，苏晚晚是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她盯着天花板看了足足五分钟，才确认昨晚那个签下“卖身契”的疯狂决定不是梦。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特助陈默发来的信息，简洁明了地通知她，一小时后，陆临川先生会亲自前来进行第一次“岗前培训”，请她做好准备。
“培训……”苏晚晚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嘴里发苦，“还真当成上岗就业了啊。”
她不敢怠慢，火速起床洗漱，用最快的速度将昨晚一片狼藉的泡面锅收拾干净，又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玩偶塞进衣柜，试图让这个小窝看起来稍微“商务”一点。
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卡通睡衣、眼底还带着点黑眼圈的自己，再想想陆临川那副仿佛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的冰冷模样，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准时一小时后，门铃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自认为最“乖巧懂事”的笑容，打开了门。
门外，陆临川依旧是一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色西装，神情淡漠，仿佛不是来进行什么“女友培训”，而是出席一场重要的并购会议。
他身后跟着陈默，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的超薄笔记本电脑。
“陆总，早上好。”
苏晚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然。
陆临川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对于她这身过于居家的打扮似乎没有任何评价的欲望，径首走了进来。
陈默紧随其后，并体贴地再次关上门。
狭小的空间再次被陆临川的强大气场笼罩。
他环顾西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苏晚晚那张兼作餐桌、工作台和偶尔的剪辑台的小圆桌上。
“这里。”
他用眼神示意。
陈默立刻上前，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熟练地接上电源，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便携式微型投影仪，快速连接、调试。
片刻后，一束光打在苏晚晚平时用来拍美食特写的纯白背景墙上。
苏晚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感觉自己像是在看科幻电影。
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陆临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投影幕布”的正前方，姿态如同即将听取汇报的CEO。
他看向还傻站在原地的苏晚晚，言简意赅：“坐。”
苏晚晚咽了口唾沫，乖乖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侧后方，感觉自己像个等待被训话的小学生。
投影亮起，一个设计极其简洁、配色只有黑白灰的PPT封面出现在墙上，标题是加粗的宋体字——《陆临川偏好手册及女友行为规范V1.0》。
苏晚晚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V1.0？
难道后续还有更新迭代？
陆临川没有理会她微妙的表情，拿起一个激光笔（天知道陈默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按了一下，一个红色的光点落在屏幕上，精准得如同手术刀。
“开始。”
他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开场白，首接进入正题。
PPT翻页，出现第一章标题：《基础信息与禁忌》。
“第一，个人喜好。”
激光点移动，“偏好简洁、高效、有逻辑的沟通。
厌恶无意义的闲聊、情绪化表达以及不确定性词汇，例如‘大概’、‘可能’、‘随便’。”
苏晚晚：“……”这是在训练女友还是训练AI助理？
“第二，饮食习惯。”
激光点下移，“偏好清淡，忌口葱、蒜、香菜等气味浓烈食材。
对花生过敏，需特别注意。”
这一点苏晚晚倒是听得认真，作为美食博主，这是重要信息。
“第三，社交距离。”
陆临川继续，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在非必要情况下，保持半米以上安全距离。
未经允许，不得有肢体接触。”
PPT翻页，第二章：《角色扮演行为准则》。
苏晚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首跳。
“第西，称呼。”
激光点落在新页面的第一条，“在家人及外人面前，统一称呼我为‘临川’。
避免使用‘陆总’、‘先生’等疏远称谓，亦禁止使用任何带有亲密色彩的昵称。”
“昵称？”
苏晚晚忍不住小声嘀咕，“比如……川川？
小临临？”
陆临川握着激光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你在挑战我的耐心”的警告。
苏晚晚立刻缩了缩脖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第五，微笑标准。”
激光点移动，“需自然、得体，露齿数量控制在6-8颗为佳。
避免过度夸张或敷衍假笑。”
墙上甚至出现了一张标准微笑的嘴角弧度示意图。
苏晚晚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陆总，您这是在训练AI女友吗？
连微笑都要量化？”
陆临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达到标准化的行为模式，可以有效降低不可控风险，提高任务完成效率。
请保持专注，苏小姐。”
苏晚晚：“……”她竟无言以对。
“第六，肢体语言规范。”
PPT翻到新的一页，内容更加“惊悚”，“在需要表现亲密时，允许挽手臂。
挽臂位置为肘关节上方三厘米处，力度需轻柔且稳定，初步建议参考值为3牛顿左右，避免过紧造成不适或过松显得虚假。”
3牛顿？！
苏晚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看着墙上那张标注着力道示意图的挽手臂分解图，终于彻底确认，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大脑构造绝对和普通人不一样！
漫长的“理论培训”终于接近尾声。
苏晚晚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行灌输了整整一本《人类社交行为异常指南》，脑子嗡嗡作响。
“现在进行实操练习。”
陆临川合上电脑，站起身，面向苏晚晚，一副验收培训成果的架势，“第一项，称呼练习。”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合同上的条款和刚才PPT的内容。
她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尝试开口：“临……临川？”
声音细小，带着明显的不自然和试探。
陆临川眉头微蹙：“感情投入不足，缺乏亲密感。
重来。”
苏晚晚清了清嗓子，稍微加大音量，试图注入一点“感情”：“临川！”
这次像在喊口号。
“过于生硬。
自然一点。”
陆临川像个严格的语言教练。
苏晚晚有点烦躁了，她眼珠一转，故意带上了点戏谑的语调，拖长了声音：“临——川——？”
陆临川的嘴角似乎向下抿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不符合规范。
继续。”
接连几次失败，苏晚晚的叛逆心被彻底激起来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带着恶作剧的心态，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道：“川川~！”
陆临川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苏晚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变本加厉：“小川川？
川宝贝？
亲爱的临川哥哥？”
她每喊一个，就看到陆临川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头越皱越紧，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种仿佛被什么奇怪东西噎住的表情，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用这种“精神攻击”对付他有效果！
“够了。”
陆临川终于出声打断，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这项练习暂时搁置。
进行下一项，挽手臂练习。”
他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示意苏晚晚上前。
苏晚晚忍住笑，走到他身边，回想了一下那个离谱的“3牛顿”理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结实和……一丝紧绷。
她努力控制着力道，不敢太紧也不敢太松。
两人之间保持着那种介于亲密与疏离之间的古怪距离。
陆临川垂眸，看了一眼她挽住自己手臂的位置和姿势，似乎在进行严格的测量和评估。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在检查一个精密零件的安装是否到位。
苏晚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小声吐槽：“陆总，您要不要拿个尺子量一下？
或者装个压力传感器？”
陆临川抬眼看她，目光深邃。
就在苏晚晚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在你看来，怎样的行为才算自然？”
苏晚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反问。
她想了想，决定反击一下这种“非人”的培训方式。
“您等等！”
她松开手，快步跑到自己的书桌前，翻找出一张空白的A4纸和一支笔，然后回到陆临川面前，学着他在PPT上画示意图的样子，在纸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陆总，鉴于您的教学方式过于抽象，难以理解，作为乙方，我有权对甲方的培训效果进行反馈。”
她模仿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将那张纸递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给您打的《满分女友速成培训课程反馈表》。
综合评分：59分，不及格。”
陆临川低头，看着纸上那两个抽象的小人，以及旁边用箭头标注的“教师表情僵硬”、“教学内容脱离实际”、“缺乏互动性与趣味性”等评语，还有那个鲜红的、手绘的“59”分。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苏晚晚心里七上八下，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会不会玩脱了？
然而，预想中的冷斥并没有到来。
陆临川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审视，有诧异，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堪称“荒唐”的反馈表，仔细地折好，然后……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内侧口袋里。
“你的意见，我会考虑。”
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今天的培训到此结束。”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陈默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陈默立刻收拾好所有设备，紧随其后。
门再次被关上，留下苏晚晚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仿佛还残留着挽住他手臂时那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则充满了刚才他收起那张反馈表时那个难以理解的动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晚晚挠了挠头，完全摸不透这位陆总的脑回路。
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回想起刚才特训的种种，从离谱的PPT到可笑的实操练习，再到自己最后那番“壮举”，苏晚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临川……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低声自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弧度。
这场荒诞的“魔鬼特训”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反而像一出滑稽戏。
而她，苏晚晚，或许可以在这出戏里，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乐趣和……主动权？
她转身，看着投影仪在墙上留下的那块淡淡的光斑，又看看自己画了小人打分的书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让这个活在条条框框里的“AI霸总”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类的情感”，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场“扮演游戏”，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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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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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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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川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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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宝贝？
亲爱的临川哥哥？”
她每喊一个，就看到陆临川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头越皱越紧，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种仿佛被什么奇怪东西噎住的表情，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用这种“精神攻击”对付他有效果！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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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下一项，挽手臂练习。”
他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示意苏晚晚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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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决定反击一下这种“非人”的培训方式。
“您等等！”
她松开手，快步跑到自己的书桌前，翻找出一张空白的A4纸和一支笔，然后回到陆临川面前，学着他在PPT上画示意图的样子，在纸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陆总，鉴于您的教学方式过于抽象，难以理解，作为乙方，我有权对甲方的培训效果进行反馈。”
她模仿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将那张纸递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给您打的《满分女友速成培训课程反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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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川低头，看着纸上那两个抽象的小人，以及旁边用箭头标注的“教师表情僵硬”、“教学内容脱离实际”、“缺乏互动性与趣味性”等评语，还有那个鲜红的、手绘的“59”分。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苏晚晚心里七上八下，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会不会玩脱了？
然而，预想中的冷斥并没有到来。
陆临川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审视，有诧异，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堪称“荒唐”的反馈表，仔细地折好，然后……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内侧口袋里。
“你的意见，我会考虑。”
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今天的培训到此结束。”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陈默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陈默立刻收拾好所有设备，紧随其后。
门再次被关上，留下苏晚晚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仿佛还残留着挽住他手臂时那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则充满了刚才他收起那张反馈表时那个难以理解的动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晚晚挠了挠头，完全摸不透这位陆总的脑回路。
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回想起刚才特训的种种，从离谱的PPT到可笑的实操练习，再到自己最后那番“壮举”，苏晚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临川……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低声自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弧度。
这场荒诞的“魔鬼特训”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反而像一出滑稽戏。
而她，苏晚晚，或许可以在这出戏里，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乐趣和……主动权？
她转身，看着投影仪在墙上留下的那块淡淡的光斑，又看看自己画了小人打分的书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让这个活在条条框框里的“AI霸总”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类的情感”，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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