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雅尔檀难得歇了个好觉，醒来时，朝阳金灿灿的一束光，正从不远处那一扇关不上的破窗户缝隙照到她眼前。
微微眯眼。
门外，小桃正好端了热腾腾的水进来给她洗漱。
穿了鞋子下榻，雅尔檀听见脚边近侧的噼啪声，这才发现，床榻边缘处，炭火正燃着，一室融融。
“是贝勒爷？”
雅尔檀看向小桃。
小桃颔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就有敲门声传来，随即是带着笑的询问：“姑娘可醒了？”
“奴婢王嬷嬷，来给姑娘送早膳呢！”
王嬷嬷？
仿佛，是这后院的管事嬷嬷？
她若是记得不错，自个儿“死前”喝的那一碗汤药，便是王嬷嬷“破天荒”亲自端来的吧？
呵。
端坐太师椅上，雅尔檀就见小桃气冲冲走到门口，给王嬷嬷开了门，顺道给了个恶狠狠的白眼。
王嬷嬷深吸憋回这口闷气，不搭理小桃，径自来了雅尔檀跟前，将食盒，搁在了雅尔檀手边的桌案上。
“姑娘，这是今儿个的早膳。”
王嬷嬷俯身行礼，笑容谄媚。
雅尔檀亦笑着，伸手扶起王嬷嬷，客气道：“辛苦嬷嬷了。”
哟？
对面。
王嬷嬷一瞧雅尔檀这般态度，不由的挺首了腰杆。
她就说嘛。
觉禅氏为贝勒爷生下阿哥又如何？
到底不过是贝勒爷心血来潮瞧了一眼罢了，无名无分，不过是仰人鼻息过日子，还真敢在她这个管事嬷嬷跟前摆架子？
谁曾想。
雅尔檀忽然一挥手，一个巴掌拍在王嬷嬷的脸上的同时，顺道也将一旁桌上摆着的早膳食盒，给拍在了地上。
碟子和碗碎了一地，几只白花花的大馒头也从里头滚了出来。
其中一只还咕噜咕噜似的，到了雅尔檀的脚边上。
都是白馒头？
雅尔檀心头一凛。
热乎香甜的白馒头她是喜欢的，可这刚出月子的身子，还是见些荤腥好。！？
雅尔檀对面，被打了一巴掌的王嬷嬷当即傻了，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被重重扇了一巴掌的事实！
怒火，不由的蹭蹭蹭往上冒。
她可是这府里人人敬重的管事嬷嬷！
“啪！”
还未来得及发作。
雅尔檀又在她另一只脸上给了一巴掌。
“所谓好事成双。”
雅尔檀还是那般温和、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上回有嬷嬷辛苦为我送药，这回又为我送早膳，真是有心了。”
上回送药。
听到这几个字，王嬷嬷浑身一抖，仿佛心虚似的，那怒火，顿时消散了三分。
啧。
看到王嬷嬷这个反应，雅尔檀就懂了。
果然有问题！
“伺候姑娘，是奴婢应该做的。”
半晌，王嬷嬷这才硬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来，又不甘看一眼散了一地的白馒头，凝眉问道：“可姑娘今日这般，是何意？”
“抱歉。”
雅尔檀心疼了一下粮食，这也是迫不得己，道：“本想从嬷嬷手里接过食盒，谁曾想嬷嬷的手似乎是油滑了些。”
“也不晓得是不是平日里拿的油水多了？
以至于我这一下子没拿稳，竟落到地上了呢。
嬷嬷既然这般可惜，不妨捡起来吃了吧。”
“……”王嬷嬷几乎气得个倒仰。
雅尔檀恶人先告状！
“姑娘真是伶牙俐齿！”
王嬷嬷脸色胀得跟猪肝色似的。
偏偏昨个儿苏培盛耳提面命吩咐了，往后不可再克扣了雅尔檀这儿的吃穿用度！
王嬷嬷心头一动，只俯身道：“奴婢手头事务繁杂，会再派人送些好的吃食过来的，告退！”
恶狠狠咬牙言罢，王嬷嬷扬长而去。
雅尔檀看着人影走远，这才从太师椅上起来，蹲下，将馒头捡起。
“姑娘真厉害！”
小桃雀跃地跑了过来，又看看雅尔檀手里攥着的落了灰的馒头，骂道：“王嬷嬷也忒不当人了，就是可惜了粮食。”
“没事儿。”
雅尔檀含笑，看看窗外。
今个儿天晴。
阳光照耀下的树梢之间，有麻雀蹦蹦跳跳啄弄羽毛。
“拿去喂麻雀吧。”
雅尔檀撕掉白馒头脏兮的皮，递给小桃，小桃欢喜接过，一溜烟儿就出去了。
很快。
小桃的笑声，与麻雀的叽喳声就传入了雅尔檀的耳朵里头。
她笑容刚起。
忽然，就凝在了嘴角。
“今日，是不是九月十五？”
她想了起来。
外头，原本还一门心思喂麻雀的小桃听见雅尔檀的声音，回头略微有些迷茫地一想，猛然道：“是十五了！”
十五。
这府里，每逢初一十五，该是去福晋院子里请安的日子呢！
她自跟了胤禛以后，除了月子里的那两回，次次都去的，今儿个……一抿唇。
雅尔檀理了理衣裳，匆忙前去。
福晋处。
雅尔檀快步赶到时，正巧撞上芸夏。
芸夏领着端了茶水点心的婢女们，正要进屋。
“觉禅姑娘？”
见到雅尔檀，芸夏有些惊讶，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
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雅尔檀敏锐察觉，却仍是客气颔首道：“芸夏姐姐。”
芸夏同样客气，亲厚道：“觉禅姑娘这一声姐姐可折煞奴婢了。
姑娘是来给福晋请安的？”
“快请进去吧，除了宋格格外，另几位格格都到了呢。”
都到了？
雅尔檀回忆了一下。
如今西贝勒府里，除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以外，还有格格五位。
便是三年前入府，诞有一子一女甚是得宠的李格格，以及与李格格同年入府，诞有一女的宋格格。
可惜，去岁宋格格生产时是早产，那瘦巴巴的小姑娘才不过一个多月，就离开了这世间。
再有的三位格格，便是今年秋日选秀时，被康熙爷赐到贝勒府里的格格钮祜禄氏、耿氏和纳喇氏。
想着。
雅尔檀与芸夏诸人，进了屋。
屋中。
福晋端坐上首，她本来是在和李格格说话的，一瞧门口有人进来，本是随意一瞥，忽然嘴角的笑，意味深长了起来。
“觉禅妹妹来了？”
她亲切一唤。
刹那间。
数道目光，都投向了雅尔檀！
其中一道，尤为犀利，雅尔檀几乎都能感受到酸醋味儿了，抬眸一看，果真就是“抢”了她儿子的李格格！
“觉禅妹妹来得真晚呢。”
李格格如雅尔檀所想的一样酸醋，似笑非笑道：“我记得，往日里妹妹侍奉福晋一向勤谨。
如今有了阿哥，又得了贝勒爷的喜欢，反倒是懒怠了。”
挑刺儿的话刚说完。
雅尔檀正想反驳一句呢，就听福晋温和道：“只要来了，便是有心。
更何况觉禅妹妹刚生完，身子还不好呢。”
“说起来，贝勒爷对妹妹，也确实有心，回府立即就去瞧了。
李氏你也是，今儿个怎的不带三阿哥一起来？
也好叫觉禅妹妹见一见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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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鞋子下榻，雅尔檀听见脚边近侧的噼啪声，这才发现，床榻边缘处，炭火正燃着，一室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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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颔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就有敲门声传来，随即是带着笑的询问：“姑娘可醒了？”
“奴婢王嬷嬷，来给姑娘送早膳呢！”
王嬷嬷？
仿佛，是这后院的管事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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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是今儿个的早膳。”
王嬷嬷俯身行礼，笑容谄媚。
雅尔檀亦笑着，伸手扶起王嬷嬷，客气道：“辛苦嬷嬷了。”
哟？
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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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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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过是贝勒爷心血来潮瞧了一眼罢了，无名无分，不过是仰人鼻息过日子，还真敢在她这个管事嬷嬷跟前摆架子？
谁曾想。
雅尔檀忽然一挥手，一个巴掌拍在王嬷嬷的脸上的同时，顺道也将一旁桌上摆着的早膳食盒，给拍在了地上。
碟子和碗碎了一地，几只白花花的大馒头也从里头滚了出来。
其中一只还咕噜咕噜似的，到了雅尔檀的脚边上。
都是白馒头？
雅尔檀心头一凛。
热乎香甜的白馒头她是喜欢的，可这刚出月子的身子，还是见些荤腥好。！？
雅尔檀对面，被打了一巴掌的王嬷嬷当即傻了，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被重重扇了一巴掌的事实！
怒火，不由的蹭蹭蹭往上冒。
她可是这府里人人敬重的管事嬷嬷！
“啪！”
还未来得及发作。
雅尔檀又在她另一只脸上给了一巴掌。
“所谓好事成双。”
雅尔檀还是那般温和、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上回有嬷嬷辛苦为我送药，这回又为我送早膳，真是有心了。”
上回送药。
听到这几个字，王嬷嬷浑身一抖，仿佛心虚似的，那怒火，顿时消散了三分。
啧。
看到王嬷嬷这个反应，雅尔檀就懂了。
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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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王嬷嬷这才硬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来，又不甘看一眼散了一地的白馒头，凝眉问道：“可姑娘今日这般，是何意？”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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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晓得是不是平日里拿的油水多了？
以至于我这一下子没拿稳，竟落到地上了呢。
嬷嬷既然这般可惜，不妨捡起来吃了吧。”
“……”王嬷嬷几乎气得个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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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是伶牙俐齿！”
王嬷嬷脸色胀得跟猪肝色似的。
偏偏昨个儿苏培盛耳提面命吩咐了，往后不可再克扣了雅尔檀这儿的吃穿用度！
王嬷嬷心头一动，只俯身道：“奴婢手头事务繁杂，会再派人送些好的吃食过来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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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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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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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原本还一门心思喂麻雀的小桃听见雅尔檀的声音，回头略微有些迷茫地一想，猛然道：“是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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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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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的三位格格，便是今年秋日选秀时，被康熙爷赐到贝勒府里的格格钮祜禄氏、耿氏和纳喇氏。
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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