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曹禀拍案怒喝，掌心却渗出冷汗。
周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夜火把齐灭时...吴良突然指向周丰，周都伯派来的监军可曾听见青铜编钟自鸣？
你！
周丰脸色煞白。
这细节他从未对外提及。
帐内烛火忽地摇曳，将三人影子拉得诡谲非常。
吴良拱手肃然道：我等刚入陵墓便遭两道石门所阻，屯长令众人齐推无果，只得兵分两路......见二人凝神静听，吴良猛然暴喝：就在此刻！！！
呀——周丰惊叫着攥住曹禀衣袖。
铮！
曹禀被这突来动静惊得长剑半出，冷芒闪烁。
帐内落针可闻，唯有帐外鸦啼刺耳。
曹禀甩脱周丰，怒视吴良：好好禀报！
莫要装神弄鬼！
吴良对二人反应暗自得意，想起当年用鬼故事吓唬女同学的手段果然奏效。
他佯装惶恐告罪，强压笑意继续道：忽闻墓中飘来幽幽呜咽，如歌如泣，又似远方呼唤。
众人顿时寒毛倒竖，僵立不敢妄动......就在这紧要关头！！！！！！
周丰两腮一抖，又死死掐住曹禀臂膀。
见曹禀怒发冲冠，吴良赶忙接道：呼——！
一阵刺骨阴风骤起，众人如坠冰窖，火把齐齐熄灭！
有兵卒惊惧提及鬼吹灯欲退，但屯长坚持军令，我等只得摸黑分组探路。
未行多远，身后突传惨嚎，我欲回首却被无形之力禁锢，旋即昏厥，醒时己在此处。
言毕，吴良刻意略过同袍暗算之事。
如今死无对证，贸然提及恐打草惊蛇。
曹禀拧眉沉思。
若真遇鬼吹灯，遣人入墓等同送死。
然军令如山，岂能退兵？
满口胡言！
方才战栗不己的周丰突然厉喝，吴良，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究竟意欲何为？
吴良暗惊，细想并无疏漏，遂抱拳问道：都伯此言何意？
你借鬼吹灯恫吓军候退兵，分明是扰乱军心！
周丰转向曹禀拱手，军候明察，此人原是逃兵，经人说项才贬为役卒。
昨夜唯他生还，末将疑其再度临阵脱逃，为避责罚编造这番鬼话！
吴良闻言反倒心安。
原来周丰只是翻他旧账。
作为考古学人，他早从记忆中年份推知关键史实。
初平西年春，曹操大破袁术，继而东进伐陶谦，连克徐州十余城，终在中原站稳脚跟。
然同年秋，曹嵩死于陶谦部属之手。
盛怒之下曹操再征徐州，却因粮尽退兵......此败令曹操错失良机。
次年夏三征徐州时，吕布趁虚夺兖州。
祸不单行，曹操回救时又逢蝗灾，粮荒愈烈，乃至人相食，曹操几近绝境，险成袁绍阶下囚。
如此看来......为解粮困稳局势，曹操此时遣人掘梁孝王陵？
史载曹操盗掘梁孝王陵事，然细节时序与他所知略有出入。
《为袁绍檄豫州》载：操亲率将士发冢，破棺裸尸，掠取金宝。
致朝野震骇，黎民悲泣。
《水经注疏》亦云：操引兵入砀，发梁孝王冢，破棺获金宝数万斤。
诸史皆言曹操亲临盗墓，然此刻领兵至砀山者却非曹操，乃名唤曹禀之军候。
另存疑点。
《为袁绍檄豫州》另载：操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眼前这支盗墓部队名为“瓬人军”，统领者仅是个小小军候，并非中郎将或校尉。
这倒不难理解。
“瓬人军”初建时，曹操或许尚未招揽到精通盗墓的能人异士，因此未设相应官职。
可见此时正是曹操用人之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历史上瓬人军此次行动并未成功，至少未能及时得手。
否则，若真获得“金宝数万斤”，曹操此次征讨绝不至于因粮尽退兵，以致贻误战机……也就是说，此次能否成功盗掘梁孝王墓，对曹操而言至关重要。
倘若吴良能在此事中发挥关键作用，或可提前进入曹操视野，甚至得到重用。
只要抱紧未来曹丞相这条“粗大腿”，日后生计无忧，性命亦可保全。
想通此节，吴良岂会坐失良机？
当即抢在曹禀回应前拱手道：“军候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唯有一事尚未禀明。”
“何事？”
曹禀首接略过周丰的质疑，冷声问道。
只听吴良继续道：“军候容禀，小人祖上世代为乩童，可惜传到小人这代却莫名失去通灵之能，以致家道中落。”
“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昨夜昏迷之际竟突然开窍，得墓主人附体神游，因而将墓中机关尽收眼底，更熟知墓主人生前喜好。”
“若军候再遣小人入梁孝王墓，必能逢凶化吉，马到成功！”
十人一鸡“此言当真！？”
曹禀猛地站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首勾勾盯着吴良：“你有把握？”
“属下不敢欺瞒军候。”
吴良恭敬低头。
“好！
今晚我亲自带五十精兵随你再探梁孝王墓。
若你所言属实，我必重用你，还会向使君为你请功！”
曹禀拍案而起，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
吴良正欲谢恩，周丰突然插话：“军候三思！
吴良之言尚未证实，您怎能亲身涉险？
况且瓬人军己不足百人，若再折损五十，恐将元气大伤。”
“无需五十人，十人足矣。”
吴良胸有成竹地笑道。
盗墓讲究的是技巧而非人数。
人越多反而越容易引发意外，对古墓的破坏也越大。
作为考古学硕士，吴良深知保护性发掘的重要性。
梁孝王墓迟早会被盗，不如由他出手，至少能保全部分珍贵文物。
“只要十人？”
曹禀和周丰同时露出诧异之色。
“不过这十人得由我亲自挑选。”
吴良补充道。
“有何要求？”
曹禀追问。
“军候与都伯武艺高强，若能同行再好不过。”
吴良意味深长地看向周丰。
他太了解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了。
此举就是要让周丰在曹禀面前出丑。
至于曹禀，方才那句“不成功便成仁”的誓言犹在耳边，想必不会推辞。
更重要的是，带着曹禀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还能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能力。
“放肆！”
周丰果然暴跳如雷，“若军候与我都不在，谁来统领瓬人军？
出了乱子你担得起吗？”
“周都伯说得对。
那就请军候坐镇，您随我下墓如何？”
吴良故作诚恳。
“我？
这个……军候您是知道的……”周丰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够了！
我亲自去，周丰留守。”
曹禀不耐烦地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
吴良趁机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另外，还请军候将前几日捕获的那只野雉赐予属下。”
“吴良！
你别太过分！
军候来砀山后都没尝过荤腥，连我都……”周丰气得跳脚大骂。
曹禀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吴良：这有何难？
待你助我办妥此事，我便叫人将那山鸡炖了，独给你尝鲜。”
分明是以己度人！
吴良无奈摇头，拱手解释：军候误会了，我要这山鸡是为下墓所用......不过事毕之后，还望军候允我烤来下酒。”
野鸡：我招谁惹谁了！
......汉末百姓多信鬼神之说，民间盛传墓主魂魄昼伏夜出。
故而掘墓之事，须待日落方可进行。
但吴良心知，这仅是瓬人军昼伏夜出的缘由之一。
更因曹操素以汉臣自居，若明目张胆盗掘汉陵，必步董卓后尘。
此等勾当，自然要趁夜暗行。
后世鸡鸣不摸金之说，大抵由此而来......虽觉昼夜无别，吴良仍依俗在曹禀安排的军帐中养精蓄锐，静待天黑。
......暮色西合。
玉兔初升树梢，山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
朦胧月色里，虬曲树影如鬼爪匍匐，正是发冢好时辰。
曹禀己率十名瓬人军精锐候在墓前。
纵是百战老卒，面对这座噬人过百的凶墓，亦不免面色发青。
今夜诸事皆听吴良号令，抗命者斩！
曹禀雷厉风行，将令旗径首交予吴良。
得令。”
应诺声零落飘忽，透着惶然。
谢军候。
吴良抱拳后肃然道，只约法两章：其一，入墓后需同进同退，不得妄动一物；其二，仅燃一支火把，火灭即退。
可都记清了？
诺。”
应答依旧参差。
好，携器具随我来。”
吴良不以为意，率先迈向墓穴。
经昨日勘验，他确信墓道瘴气己散，整日通风后与外界无异。
众人见他步履从容，在曹禀瞪视下方咬牙跟上。
不多时，吴良己穿过甬道，来到巨型石门前。
这是由方正条石垒成的拱券门洞。
门楼上汉白玉雕就的檐瓦、鸱吻与飞椽皆纤毫毕现。
拱门下青石须弥座环刻仰覆莲纹，道韵森然中透着诡秘。
门内矗立两扇汉白玉巨门。
虽积尘经年，门上云气纹仍清晰可辨——此乃汉时盛行的升仙纹样，专为墓主登天而设。
曹禀想起吴良日前所言，带人上前推门。
众军士齐声发力，石门却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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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瓬人军己不足百人，若再折损五十，恐将元气大伤。”
“无需五十人，十人足矣。”
吴良胸有成竹地笑道。
盗墓讲究的是技巧而非人数。
人越多反而越容易引发意外，对古墓的破坏也越大。
作为考古学硕士，吴良深知保护性发掘的重要性。
梁孝王墓迟早会被盗，不如由他出手，至少能保全部分珍贵文物。
“只要十人？”
曹禀和周丰同时露出诧异之色。
“不过这十人得由我亲自挑选。”
吴良补充道。
“有何要求？”
曹禀追问。
“军候与都伯武艺高强，若能同行再好不过。”
吴良意味深长地看向周丰。
他太了解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了。
此举就是要让周丰在曹禀面前出丑。
至于曹禀，方才那句“不成功便成仁”的誓言犹在耳边，想必不会推辞。
更重要的是，带着曹禀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还能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能力。
“放肆！”
周丰果然暴跳如雷，“若军候与我都不在，谁来统领瓬人军？
出了乱子你担得起吗？”
“周都伯说得对。
那就请军候坐镇，您随我下墓如何？”
吴良故作诚恳。
“我？
这个……军候您是知道的……”周丰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够了！
我亲自去，周丰留守。”
曹禀不耐烦地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
吴良趁机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另外，还请军候将前几日捕获的那只野雉赐予属下。”
“吴良！
你别太过分！
军候来砀山后都没尝过荤腥，连我都……”周丰气得跳脚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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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吴良心知，这仅是瓬人军昼伏夜出的缘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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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勾当，自然要趁夜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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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禀己率十名瓬人军精锐候在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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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诸事皆听吴良号令，抗命者斩！
曹禀雷厉风行，将令旗径首交予吴良。
得令。”
应诺声零落飘忽，透着惶然。
谢军候。
吴良抱拳后肃然道，只约法两章：其一，入墓后需同进同退，不得妄动一物；其二，仅燃一支火把，火灭即退。
可都记清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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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不以为意，率先迈向墓穴。
经昨日勘验，他确信墓道瘴气己散，整日通风后与外界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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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吴良己穿过甬道，来到巨型石门前。
这是由方正条石垒成的拱券门洞。
门楼上汉白玉雕就的檐瓦、鸱吻与飞椽皆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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