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青云后,他悔不当初(顾晏之顾晏之)无弹窗小说免费阅读_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谋断青云后,他悔不当初顾晏之顾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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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而名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言情《谋断青云后,他悔不当初》,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晏之顾晏之,作者“无言而名”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谋断青云后,他悔不当初》是一本古代言情,大女主,爽文,重生,追妻小说,主角分别是顾晏之,由网络作家“无言而名”所著,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本站纯净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1526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4 17:23:58。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谋断青云后,他悔不当初

2025-10-24 17:48:26

第1章侯门宴,白月光窃我功勋定北侯府的庆功宴,热闹得能把房顶掀翻。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酒菜精致,却一口未动。堂前,我的夫君,新晋定北侯顾晏之,

正春风得意地接受满堂权贵的吹捧。他身侧,依偎着他娇弱的侧妃苏怜儿,两人站在一起,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的婚宴。“侯爷年少有为,

此番‘天火焚营’,一举烧光了北狄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实在是兵仙在世啊!”“可不是嘛!

此等奇计,足以载入史册!”顾晏之举起酒杯,朗声大笑,满面红光。他享受着这一切,

享受着聚光灯打在他一个人身上的感觉。我端起面前的温酒,轻轻抿了一口。

那份连夜赶制的雁门关地形图,每一寸山脉,每一条溪流,都是我亲手绘制。

那场所谓“天火”,究竟是风向、地势、油膏、引火时机缺了哪一环,都只会变成一场笑话。

这些,顾晏之不说,便无人知晓。他甚至,没有朝我这个方向看一眼。

“圣旨到——”一声尖细的唱喏划破了喧嚣,宫里的大太监李德福捏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满堂宾客呼啦啦跪了一地。“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李德福念了一长串华丽的褒奖之词,无非是夸顾晏之如何英勇,

如何为国尽忠。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

“……特晋顾晏之为一等定北侯,食邑三千户,赏黄金万两,钦此!”“臣,顾晏之,

谢主隆恩!”顾晏之重重叩首,声音洪亮,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众人起身,

又是一轮新的恭维浪潮。顾晏之扶起苏怜儿,却不急着入席。他环视全场,清了清嗓子,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他的感言。他执起苏怜儿的手,目光深情得能溺死人。

“今日之功,非晏之一人之力。”众人屏息。我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此番出征,

凶险异常。晏之屡屡陷入困局,心力交瘁。

”顾晏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感性,“每当此时,都是怜儿的陪伴与鼓励,

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重磅炸弹。

“尤其是‘天火焚营’之计,实乃神来之笔。而这灵感,正是在某个夜晚,

怜儿为我点亮一盏灯时,无意中提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才让我茅塞顿开!

”全场死寂了一瞬。紧接着,是冲破屋顶的哗然。我听见自己的心,

发出了第一声碎裂的轻响。苏怜儿“恰当”地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脸煞白,

连连摆手:“侯爷,妾身……妾身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她越是推辞,

顾晏之眼中的爱怜就越是浓郁。他将她拥入怀中,对着众人宣告:“诸位,

我顾晏之能有今日,最大的功臣,便是我身边的怜儿!”“原来如此!

苏夫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啊!”“侯爷觅得如此佳人,真是羡煞旁人!”“何止是佳人,

这简直是女诸葛在世!”“女诸葛”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我的耳朵里。

吹捧声一浪高过一浪,苏怜儿依偎在顾晏之怀里,脸上飞起两团红晕,美不胜收。

她微微侧过头,越过攒动的人头,朝我的方向投来一瞥。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怯弱,

只有赤裸裸的炫耀,和一览无余的胜利。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我放下酒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在周围或同情、或讥讽、或看好戏的目光中,

我缓缓站起身。所有声音都小了下去,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正妻。我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到堂前。

顾晏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我却对他视而不见,

只是端起侍女托盘里的酒,双手奉上。脸上,是练了三年的、最无可挑剔的端庄微笑。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不曾想苏夫人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实乃侯爷的贤内助,我大晟的福气。

”我将其中一杯酒递给苏怜儿,她有些慌乱地接了。“妹妹蕙质兰心,

往后还请多多辅佐侯爷,为国分忧。”我举起自己的杯子,对着他们二人,“这杯酒,

我敬侯爷,也敬未来的‘女诸葛’。”说完,一饮而尽。顾晏之的脸色变幻莫测,他想发作,

却找不到任何由头。我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完美地扮演了一个顾全大局的侯府主母。

他只能僵硬地举杯,将那杯酒喝了下去。一场闹剧,被我用最体面的方式收了场。

我欠身行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挺直的脊背没有一丝颤抖。无人看见,

我垂在广袖下的手,指甲早已掐进肉里,一片血肉模糊。宴席终于散了。宾客们陆续离去,

每个人路过我时,眼神都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顾晏之扶着“不胜酒力”的苏怜儿,

准备回她的院子。他路过我的桌前,脚步停顿了一下。我没有抬头,

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那杯未曾喝完的冷酒。他没有看我,声音比这北境的冬夜还要冷。

“今日你还算安分,记住你的身份,莫要失了侯府的体面。”第2章心演沙盘,

死局求生体面?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最大的体面,

就是亲手将他顾晏之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武生,一路抬进了这泼天富贵的侯府。

而他回报我的体面,就是在我面前,扶着另一个女人,警告我安分。我站起身,

没有再看那对璧人一眼,转身走向书房。身后是侍女们收拾杯盘的零碎声响,

顾晏之压低了嗓音哄着苏怜儿的温言软语,还有苏怜儿那娇滴滴的回应。这一切,

都与我无关了。书房里空无一人。这里没有苏怜儿院中那些靡丽的熏香和精巧摆设,

只有一股陈旧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四面墙壁挂满了舆图,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军事沙盘。

这是我的天地,也是我的牢笼。我走到沙盘前,冰凉的指尖抚过上面插着的一面黑色小旗。

北狄王庭。为了在庞杂的军报和地形图中找出这个能让北狄大军投鼠忌器的命脉所在,

我曾熬了整整三个通宵,熬到双眼刺痛,呕出一口心血。如今,

它成了苏怜儿“星星之火”的点睛之笔。真可笑。三年前,顾晏之还只是个校尉,

在雪夜里被宿敌围困。是我,换上男装,顶着能把骨头冻裂的寒风,奔袭百里,

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送到他手里。那一次,他握着我冻得发紫的手,说此生绝不负我。

两年前,他与人争夺先锋之位,对方兵行险招。是我,病中咳血,

依旧撑着身体为他推演战局,找出了敌军阵型里唯一一个可以突围的破绽。那一次,

他抱着我,说我是他唯一的智囊,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一年前,朝中政敌攻讦,暗箭伤人。

是我,顶着将门孤女这个敏感的身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为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几乎耗尽了父亲留下的所有人脉。那一次,他说,待他封侯,必以正妻之位,十里红妆,

还我一世荣光。一幕幕,一句句。言犹在耳。今日庆功宴上,他高高在上,

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荣光。而我,被他按在角落里,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他甚至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炸开,冲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嗡——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眼前的军事沙盘、墙上的舆图、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消融、淡去。

一个由无数黑白格子组成的巨大棋盘,在我脚下无限延展开来。心演沙盘,启动了。

棋盘中央,一枚孤零零的黑子浮现,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慕瓷”。而在它四周,

密密麻麻的白子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我包围。每一枚白子上,

都烙印着同一个名字——“顾晏之”。它们是他的权势,他的宠爱,他的冷漠,他的警告。

是这张将我困死在侯府的、密不透风的大网。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推演。黑子向前一步,

试图揭露真相。棋盘上瞬间浮现出“疯妒”、“善妒”、“构陷宠妃”几个大字,白子合围,

将黑子死死困住。这是一条死路。黑子向后一步,选择继续隐忍。

棋盘上浮现出苏怜儿更加得意的脸,和顾晏之愈发冰冷的背影。白子组成的牢笼,寸寸收紧。

这亦是一条死路。向左,是家族的冤屈还未洗刷,我不能倒。向右,是父母的血仇还未得报,

我不能退。无论我如何冲撞,如何腾挪,棋盘上的每一条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向前是囚笼,向后是深渊。他用三年的时间,为我打造了一座华美却坚固的坟墓。绝望,

冰冷彻骨。就在这时,推演中的一枚白子,代表着“意外”的棋子,

失控地撞向了中央的黑子。“啪。”棋盘上,代表“慕瓷”的黑子,应声而碎。

它被移出了棋局。刹那间,整个棋盘的局势,变了。那些原本目标明确、阵型严整的白子,

在黑子消失的瞬间,全都停了下来。它们在原地疯狂地打转,互相冲撞,乱作一团。

原本坚不可摧的包围圈,土崩瓦解。而在棋盘之外,那片因黑子消失而空出来的广阔天地,

无边无际。生路……原来在这里。我眼中的泪水,瞬间干涸。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燃尽一切的疯狂和冷静。死。只有“慕瓷”死了,我才能活。我抬起手,

用广袖擦去掌心已经凝固的血迹。那道被他警告“安分”时掐出的伤口,此刻一点也不疼了。

我闭上眼,再次睁开时,脚下的棋盘已经重置。这一次,棋盘上没有黑子,也没有白子。

它空空如也。我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枚全新的棋子,落在了沙盘之上。

它不属于任何一方,它只属于我自己。棋子的名字,叫“雁门关”。紧接着,

第二枚棋子落下,名为“北狄斥候”。第三枚,“军械仓”。第四枚,

“一场不大不小的山火”。……一枚又一枚棋子被我放置在棋盘上,每落下一子,

我的眼神就更冷一分,嘴角的弧度就更清晰一分。顾晏之,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智囊吗?

那我便用这颗你弃之如敝履的头脑,为你,也为我自己,献上这最后一计。这一计,

名为金蝉脱壳。我要亲手策划一场完美无瑕的死亡,从你顾晏之的世界里,彻彻底底地消失。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第3章巧言献策,请赴雁门关北狄残部袭扰雁门关的军报,

被顾晏之摔在书桌上。“废物!”他刚因“天火焚营”之功受封一等侯,

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边关就出了岔子。一股无名火在他胸口乱窜。“侯爷,何事烦心?

”苏怜儿端着一碗参汤,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进来。她将汤碗放下,

纤纤玉指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捏。“还不是雁门关那帮蠢货,百来个北狄散兵都拦不住,

还让他们烧了两个粮草点。”顾晏之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苏怜儿的动作一顿,

柔声细语:“那……侯爷息怒。要不,妾身为前线的将士们绣些平安福,

再让父亲送些绸缎布匹过去犒劳?让他们感受到侯爷的恩典,定会用心杀敌的。

”顾晏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送绸缎?平安福?他猛地挥开苏怜儿的手,

声音里压着火:“胡闹!军国大事,是绣几个香囊就能解决的吗?滚出去!

”苏怜儿吓得花容失色,眼圈一红,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跑了出去。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顾晏之看着桌上的军报,更烦了。去,显得他小题大做,

刚封侯就急着抢功。不去,朝中那些老东西肯定要弹劾他居功自傲,目无军纪。

正在他焦躁踱步时,门口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侯爷。”我走了进来,

身上还穿着素色的家常衣服,脸上未施粉黛。顾晏之看到我,眉头皱得更紧,

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没看见我正烦着吗?”我没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走到书桌前,

拿起那份军报,一目十行地扫过。“区区百名残兵,袭扰边境,虚张声势罢了。

”我将军报轻轻放回桌面,“北狄主力刚被天火焚营,元气大伤,五年内不敢再犯。

这不过是些不愿归降的散兵游勇,想在被剿灭前捞一笔。”顾晏之冷哼一声:“说得轻巧。

现在满朝文武都盯着我,我该如何处置?”“侯爷新得圣恩,名望正盛,此刻不宜亲动。

”我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为这点小事亲赴前线,是杀鸡用牛刀,反倒落了下乘,

让政敌看轻。”他脸色稍缓,这番话正挠在他的痒处。“可若置之不理,”我话锋一转,

“又会授人以柄,说您轻慢军务。雁门关守将赵毅是前朝老将,刚直得很,

怕是已经将折子递到御前了。”顾晏之的脸又黑了下去。我看着他变幻的脸色,

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我辅佐了三年的男人,一点就炸,毫无城府。“妾身有一计。

”顾晏之狐疑地看向我。“妾身愿代侯爷,亲赴雁门关。”我微微躬身,姿态谦卑,

“名义是犒劳三军,整理核对前线军务战损。一来,彰显侯府恩威,让前线将士归心。二来,

安抚守将赵毅,让他明白侯爷并未轻视边防。三来,妾身此去,

也能为侯爷堵住朝中悠悠众口,全了您爱护下属、体恤妻室的美名。”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决了他的难题,又捧高了他的地位,还把姿态放得极低。顾晏之眼中的烦躁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阴谋。但我脸上只有一片坦然,

和作为侯府主母该有的“识大体”。“你?”他还是不信。“侯爷忘了,妾身也出身将门。

整理军务,核查军械,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我淡淡道,“有您赐下的将令和犒劳圣旨,

无人敢不从命。妾身只是去走个过场,真正震慑宵小的,还是侯爷您的威名。

”这顶高帽戴得他舒舒服服。他需要一个解决方案,而我,

给了他一个最完美、最省事的方案。还能把我这个碍眼的、死气沉沉的正妻远远打发出去。

何乐而不为?“好。”他终于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虚伪的赞许,“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他从一旁拿起一枚调兵令牌,扔在桌上。

“此令可调动雁门关五百兵马,及沿途所有驿站。需要什么,自行去账房支取。”“谢侯爷。

”我拿起令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随之散尽。目的达成。

回到自己的院子,我立刻叫来了贴身侍女青黛。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懂些拳脚,

更精通医术和易容。我将她拉进内室,关上房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袋沉甸甸的银票。

“青黛,这是给你的。”青黛没有接,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担忧。“小姐,

您真的要去雁门关?那里太危险了!”“听我说。”我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

“纸上这些东西,想尽一切办法,三日内备齐。之后,你换上男装,带上银票,立刻出城,

一路南下。不要走官道,不要惊动任何人。”青黛接过纸条,借着烛光看去。雄黄,磷石,

烈酒,还有几味能引燃却不起眼的草药,甚至还有一套男子的衣物尺寸。她脸色一白,

猛地抬头看我。“小姐,您这是要……”“去临安,”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城南有家‘忘忧阁’棋馆,你去那里,找个地方住下,等我。”“等您?

”青黛的声音发颤。“对,等我。”我拍了拍她的手,那是我此刻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青黛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她重重地点头,将纸和银票贴身收好。

“小姐放心,青黛万死不辞。”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定北侯府的侧门。

我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没带任何珠钗首饰。临上车前,

我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块烫金的“定北侯府”牌匾。牌匾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刺眼得很。

我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转身,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车帘落下,

隔绝了侯府最后一点轮廓。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路向北。

第4章烈火焚原,金蝉脱壳雁门关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马车刚停稳,车帘就被卷起,

一股混着沙土的冷气灌了进来。我下了车,脚下是坚硬的冻土。关隘城墙高耸,黑压压一片。

守将赵毅一身甲胄,快步迎上前来,身后跟着两列亲兵。他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锐利。“末将赵毅,参见侯夫人!”他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赵将军不必多礼。”我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他身后肃立的兵士,“侯爷忧心边关将士,

特命我前来犒劳三军。”赵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立刻恢复了恭敬:“夫人一路舟车劳顿,

末将已备好住处,请夫人先去歇息。”“不必。”我直接拒绝,“带我上城墙看看。

”赵毅愣住了。京中来的贵妇,哪个不是先想着梳洗打扮,安顿下来?这位倒好,

直接就要上战备一线。“夫人,城墙上风大,您……”“北狄的刀比风更利。

”我截断他的话,抬步就往城墙的阶梯走去。赵毅眼神一凛,没再多说,立刻跟了上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在赵毅安排的舒适院落里待过一个时辰。白天,

我跟着巡逻队走遍了雁门关的每一段防线。我查看箭楼的箭矢储备,

检查投石机的绞盘是否上了油,甚至亲自拉开一张三石的军用弓,

箭矢稳稳钉在百步外的靶心。军士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敬畏。

赵毅跟在我身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复杂。“夫人,您对军械的了解,

比军造司的老吏还精通。”他看着我指出一处弩机扳机过于滞涩的问题,忍不住开口。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口道:“我父亲曾是将军。”赵毅恍然,随即是更深的敬佩。晚上,

我则待在军帐里,面前铺着巨大的军事舆图。赵毅送来的军报堆在一旁,我一封封地看,

一看就是大半夜。“夫人,此处布防似乎过于密集,”一日,我指着舆图上的一角,

对前来汇报的赵毅说,“兵力集中,看似稳固,但若被北狄斥候绕后,

从西侧的‘一线天’峡谷突袭粮道,整个防线都会动摇。”赵毅俯身看去,额头渗出冷汗。

他只想着正面防御,完全忽略了这个致命的缺口。“多谢夫人指点!末将立刻调整!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狂热。这位侯夫人,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雁门关的!

时机差不多了。脑中的沙盘飞速推演,风向、天气、人心,所有棋子都已就位。三天后,

西北风起,风力五级,宜放火。我拿着一份新绘制的草图找到赵毅。“赵将军,

我发现一条可以缩短补给路线的小道,在断魂崖附近。我想亲自去勘探一番,若是可行,

能为大军节省不少时日。”断魂崖,那地方山势险峻,崖下是奔流的冰河。

赵毅立刻反对:“万万不可!夫人千金之躯,怎能亲涉险地?末将派人去便是!

”“你派去的人,懂如何规避山石,懂如何规划最省力的运送坡度吗?”我反问一句,

语气平静,“此事关乎大军补给,我必须亲眼看过才放心。放心,只带几名护卫,快去快回。

”我的态度坚决,理由冠冕堂皇。赵毅被我说服了。他看着我坚定的眼神,

最终只能重重抱拳:“那……夫人万事小心!末将派一队精锐护送您!”“不必,人多眼杂,

反而不便。”我拒绝了他,只要了十名护卫。这些人,都是我从京城带来的,是我的人。

出发前夜,月黑风高。关隘外一处隐蔽的树林里,青黛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身黑衣,

脸上带着风尘,整个人瘦了一圈。她身后,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上面盖着草席。“小姐。

”她声音沙哑。我点点头,没多说废话。掀开草席,下面躺着一具女尸。身形与我相仿,

只是面容陌生。青黛拿出早已备好的药水和工具,在那张脸上涂抹起来。很快,

一张与我有七分相似的脸出现了。足够了,大火过后,谁也分不清真假。“衣服换上。

”我命令道。青黛和两名死士沉默地将我的外衣换到女尸身上。“迷药。”我伸出手。

青黛递过一个小瓷瓶。我仰头,将里面味道古怪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有知觉时,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和剧烈的颠簸。

我正躺在一辆飞驰的马车里。计划开始了。“有埋伏!保护夫人!

”外面传来护卫的嘶吼和兵器交击的声音。是青黛和死士们在演戏。马车猛地一震,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车轮失控,整个车厢朝着一个方向疯狂倾斜。断魂崖到了。

我能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车门被撞开,我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在飞速旋转。

紧接着,几个黑影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将一个个陶罐狠狠砸向坠落的马车。“轰——!

”一声巨响,刺鼻的猛火油味道瞬间炸开。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将整个山谷照得亮如白昼。我看到那辆载着“我”的马车,在半空中就被烈焰吞噬,

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然砸进崖底的冰河里。水火交融,发出滋滋的巨响,

升腾起漫天蒸汽。崖顶上,赵毅率领大军堪堪赶到。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片火海,

看着崖边几具被砍杀的“护卫”尸体。“侯夫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

响彻整个山谷。很好。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火光,而是一片漆黑。身下是柔软的干草,空气里有股泥土的潮湿气味。

我动了动手指,身体还有些僵硬。“小姐,您醒了。”青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点亮了一盏油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我们所处的空间,这是一条狭窄干燥的密道。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假死的药效正在退去。“外面情况如何?”我问。

“赵将军已经上报朝廷,定北侯夫人为国操劳,不幸遭遇北狄伏击,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青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扯了扯嘴角。尸骨无存,这四个字,是我想要的最好的结局。

“走吧。”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去哪,小姐?

”我看向密道深处透进来的那一点微光,那是通往南方的出口。“临安。”第5章一封死讯,

两处悲欢京城,大雪纷飞。一匹快马冲破风雪,马蹄踏碎了长街的寂静。骑士翻身下马,

盔甲上还带着冰碴,嘶声高喊:“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军报——!”定北侯府内,暖炉熏香,

歌舞未歇。顾晏之半靠在软榻上,金樽中的酒液微微晃动。

苏怜儿正为他剥好一粒晶莹的葡萄,指尖纤纤,笑意盈盈。“侯爷,您尝尝这个,

西域新贡的,甜得很。”一名亲兵脚步匆匆,单膝跪地,将一封火漆密封的奏报高举过头。

顾晏之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亲兵不敢起身,提高了音量:“侯爷,

雁门关急报!”苏怜儿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柔声劝道:“侯爷,还是看看吧,

许是军情要事。”顾晏之这才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接过那封奏报。他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信纸上,雁门关守将赵毅的字迹龙飞凤舞,却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悲怆。一字一句,

泣血陈情。夫人如何犒劳三军,如何洞察敌情,又如何亲自勘察险地,

不幸遭遇北狄伏兵……最后的结局是,马车坠崖,烈火焚江,尸骨无存。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苏怜儿紧张地看着顾晏之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悲痛。

可她什么也没找到。顾晏之的眉头只是微微蹙起,那不是悲伤,

更像是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烦躁。他看完了,将那封沾着血与泪的奏报随手扔在桌上,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冰冷的地面。那个女人,死了。那个总在他耳边念叨“兵行诡道,

亦需万全之策”,那个总是在他志得意满时泼冷水的女人,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端起酒杯,

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侯爷……”苏怜儿怯生生地开口,眼中适时地蒙上一层水雾,

“姐姐她……怎么会……”顾晏之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为国捐躯,

是她的荣耀。”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传令下去,厚葬吧。”说完,

他便挥退了那名亲兵,仿佛刚才收到的不是妻子的死讯,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

苏怜儿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狂喜。她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声音哽咽:“姐姐命苦,妹妹心里……好痛。”顾晏之揽过她的肩膀,

拍了拍:“人死不能复生,别想了。”侯府的丧事,办得快而潦草。白幡挂了三天,

就被匆匆撤下。除了几个慕家旧部出身的下人偷偷抹了眼泪,

整座侯府听不到一声真正的哭泣。灵堂上甚至没有牌位,因为所有人都说,侯夫人尸骨无存,

魂魄无依。正妻之位,终于空了出来。苏怜儿站在镜前,抚摸着一套华贵无比的凤钗,

那是唯有侯府主母才能佩戴的饰物。镜中的她,笑靥如花。京城的雪,下个不停,

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埋葬。而千里之外的江南,却是另一番光景。临安城,烟雨朦胧。

一艘乌篷船悄无声息地靠岸,船头立着一个身穿素雅青衣的女子。她撑着一把油纸伞,

走下跳板,脚步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抬起头,雨丝拂面,

带来一阵清新的凉意。青黛早已在岸边等候,她如今已是这家小药铺的主人,人称“黛姐”。

她递过来一个暖手炉:“小姐,都安顿好了。”我接过手炉,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眼前的临安,小桥流水,白墙黑瓦,与京城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

这里的空气里没有权谋的血腥味,只有淡淡的水汽和茶香。我跟着青黛穿过一条小巷,

走进一处雅致的庭院。院里种着几枝翠竹,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从今往后,

”我解下斗篷,声音平静,“世上再无慕瓷。”青黛为我沏上一壶新茶,没有多问。

我伸出手,拈起一枚冰凉的黑子。指尖的僵硬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掌控感。

“只有了尘。”话音落下,棋子也随之落下。啪。一声脆响,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清清楚楚。

第6章江南新生,忘忧阁前初落子江南的日子,很慢。慢到我可以睡到自然醒,推开窗,

就能闻见后院药圃里混着泥土清香的草药味。青黛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那间“黛姐药铺”开在临安城最热闹的街口,生意不咸不淡,却是个绝佳的情报站。

谁家公子输了钱,哪位大人纳了妾,不出半日,都能传到我耳朵里。“小姐,

这是新收的账本。”青黛将一本册子放在我面前的石桌上,顺手收走我空了的茶杯。

我没看账本,只拨弄着棋盘上的黑白子。“青黛,临安城里,什么最值钱?”青黛愣了一下,

随即答道:“回小姐,是名声。尤其是文人士林里的名声。”“怎么挣?”“棋。

”青黛的回答干净利落,“江南文风鼎盛,那些自诩风流的世家子弟,不比官位,不比家产,

就爱在棋盘上分个高下。谁的棋艺高,谁就是爷。咱们临安城最有名的,就是‘忘忧阁’。

”我拈起一枚黑子:“忘忧阁?”“对,江南第一棋馆。阁主谢无弈,是公认的棋道大家。

能入他眼的人,在整个江南士林都能横着走。”青黛压低了声音,“小姐,

您是想……”我落下那枚黑子,啪的一声。“去看看。”忘忧阁,三层飞檐,气派非凡。

门口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男男女女,大多衣着华贵,

此刻都对着门口摆着的一副石棋盘唉声叹气,抓耳挠腮。我带着帷帽,一身素衣,

挤进去都费劲。“哎,又没戏了,这都第三天了,谢大家这局棋,根本就是个死局!

”“可不是嘛,黑子被围得死死的,怎么走都是个输。”“我听说,谁能破了这局,

就能直接上三楼,得谢大家亲自接待!”我拨开人群,站到最前面。一个身穿锦缎,

看起来是管事的中年男人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轻蔑:“哪来的布衣女子,

也敢来我们忘忧阁凑热闹?这里不招待无名之辈,赶紧走,别挡着贵客们的路。

”周围传来几声哄笑。我没理他,目光落在石棋盘上。确实是死局。

黑子一条大龙被白子层层包围,只剩两口气,外围的阵地也被切割得七零八碎,毫无生路。

脑海中,无数光线瞬间交织成网。心演沙盘轰然展开。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化作一个光点,

无数种落子路径在眼前闪过,又在下一瞬被推翻、崩塌。烟尘弥漫,光点熄灭,

一条条死路被排除。不过三息。所有纷乱的线条尽数消失,只剩下一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

连接着死地与生天的光线。原来如此。我伸出手。周围的议论声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那个管事嗤笑一声:“怎么?你还真想试试?

别弄脏了我们阁主的棋子。”我没说话,只是从棋盒里拈起一枚黑子。第一子,落下。

落在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个看似自寻死路的空位上。“疯了吧?

这步棋直接把黑子最后一口气也堵死了!”有人惊呼。管事的脸上,讥讽的笑容更盛。

我不为所动,落下第二子。这一子,直接切入了白子大军的腹地,像一把尖刀,

插进最柔软的地方。“咦?有点意思了……”人群中,开始有懂棋的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管事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落下第三子。啪。棋子落下的声音清脆无比。这一子,

落在了先前第一子旁边,与那枚看似愚蠢的棋子遥相呼应。满场死寂。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棋盘,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就在刚才,

那条被围困得奄奄一息的黑龙,随着我这三子落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第一子是弃子,

却盘活了全局;第二子是尖刀,撕开了包围;第三子落下,瞬间形成连环之势,

反将白子的屠龙大军困在了原地。死局,活了。不仅活了,还完成了惊天反杀。

“这……这怎么可能!”“三步棋……只用了三步棋就破了谢大家的‘玲珑局’?

”“我的天,这女子是谁?哪家的大国手?”人群炸开,议论声像是烧开的水,沸腾不止。

那个管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呆呆地看着棋盘,又抬头看看我,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收回手,转身就准备离开。“姑……姑娘!请留步!!

”管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谄媚到极致的笑脸。

他躬着身子,态度转变比翻书还快。“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给您赔罪了!

您……您快请进,阁主吩咐过,破局者,便是忘忧阁最尊贵的客人!”我脚步未停。

“不必了。”“别别别!”管事急得快哭了,直接拦在我身前,“姑娘,您大人有大量,

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您这边请,小的这就给您上最好的雨前龙井!”就在这时,

阁楼的窗户被推开。三楼之上,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凭窗而立。他面容温润,

气质出尘,手中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他身旁的一个友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

好奇道:“无弈,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男子没有回答,

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楼下那副被盘活的棋局,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欣赏。

尤其是那最后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似疯狂,实则算尽了后面几十步的变化。这种棋路,

霸道,凌厉,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此人棋力,不在我之下。”友人倒吸一口凉气。男子转过头,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去,

替我请那位姑娘上楼一叙。”第7章智囊一去,将军北境首折戟北境,雁门关。帅帐内,

风沙拍打着牛皮帐,发出沉闷的扑扑声。顾晏之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一个点,眼神锐利。

那场由苏怜儿“献计”的大胜,让他声威更盛,也让他心底那点因慕瓷之死而起的不快,

彻底烟消云散。一个死人,哪比得上眼前的赫赫军功。新任的副将张启凑了过来,

满脸堆笑:“侯爷,北狄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会儿肯定缩回草原当缩头乌龟了。

您这一手‘天火焚营’,真是神来之笔!”顾晏之嘴角勾起一抹自负的弧度,

指尖在地图上那条狭长的“一线天”峡谷上划过。“当缩头乌龟?

本侯偏要让他们把头伸出来,再亲手斩断。”张启眼睛一亮:“侯爷又有妙计了?

”“上次他们不是喜欢玩小股骚扰吗?”顾晏之冷笑一声,“本侯就用同样的法子,

还给他们。派一支精锐佯装我军补给队,从一线天经过。本侯亲率大军,在谷外设伏。

等他们来咬钩,正好一网打尽!”“高!实在是高!”张启一拍大腿,马屁拍得震天响,

“侯爷此计,乃是诱敌深入,瓮中捉鳖!北狄那帮蛮子,脑子里都是肌肉,

哪想得到侯爷会用他们自己的法子来对付他们!末将这就去传令!

”张启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兴奋得脸都红了。顾晏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蔑地哼了一声。

这种计策,他府里那个女人三年前就用过。如今他信手拈来,效果只会更好。毕竟,

真正决胜千里的人,从来都是他顾晏之。次日,计划准时启动。一支千人队伪装成辎重部队,

慢悠悠地进入了一线天峡谷。顾晏之则率领三万主力,在峡谷出口外的盆地里布下天罗地网,

只等猎物自投罗网。时间一点点过去。峡谷内静悄悄的。“报——!侯爷,

北狄斥候已发现我军‘辎重队’,正火速回报!”顾晏之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再探!”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报——!北狄一支约五千人的骑兵,

正全速向一线天峡谷包抄而来!”“好!”顾晏之猛地站起,抽出腰间佩剑,剑指前方,

“传令下去,各部准备!待北狄军入谷过半,号角一响,立刻收网!”“遵命!

”盆地里的气氛瞬间绷紧,所有士兵都握紧了武器,只等那一声惊天号令。

张启站在顾晏之身侧,激动得浑身发抖:“侯爷真是料事如神!鱼儿上钩了!

”顾晏之没有理他,双眼死死盯着峡谷的出口。终于,

黑压压的北狄骑兵如同潮水般从谷口涌出。他们果然中计了,队形散乱,只顾着冲锋,

完全没发现自己正一头扎进口袋里。一千,两千,

三千……眼看对方大半兵力已经进入伏击圈,顾晏之眼中寒芒一闪,正要下令。就在此刻!

“呜——呜——呜——”苍凉雄浑的号角声,不是从他身后响起,

而是从他伏击圈之外的四面八方,同时炸响!东西两侧的山岭上,

突然冒出无数面北狄的狼头大旗!南边,他们来时的路上,尘土飞扬,

一支更为庞大的骑兵部队截断了他们的退路!盆地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晏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启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结结巴巴地喊道:“侯……侯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北狄人怎么会……会出现在我们后面?”顾晏之的后背窜起一股恶寒。中计了!

不是北狄中计,是他中计了!所谓的诱饵,从一开始就是对方抛出的陷阱!

他们假装被“辎重队”吸引,实际上是把顾晏之这支主力部队,

引诱到了他们预设的包围圈里!“稳住!全军稳住!

”顾晏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前军变后军,向南突围!快!

”然而,已经晚了。山岭上,无数火箭拖着黑烟,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截断后路的北狄骑兵发起了冲锋,马蹄声如同死亡的鼓点,狠狠敲在每个大晟士兵的心上。

而从峡谷里冲出来的那支“诱饵”部队,根本不是什么五千人,他们只是先锋!在他们身后,

更多的北狄精锐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与外围的部队形成了完美的合围之势!“侯爷!

我们被包围了!粮道也被断了!”张启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顾晏之的胳膊语无伦次,

“怎么办啊侯爷!我们死定了!”“滚开!”顾晏之一脚踹开他,双目赤红。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他顾晏之自领兵以来,何曾败过?何曾如此狼狈过?“全军听令!

随我冲锋!杀出一条血路!”顾晏之嘶吼着,一马当先,挥剑冲入敌阵。血光飞溅。

他确实勇猛,亲卫也确实精锐,但他们面对的是数倍于己、蓄谋已久的敌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大晟的军阵被一次次冲垮,士兵们各自为战,

哭喊声和惨叫声响彻山谷。张启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顾晏之浑身浴血,

剑刃已经砍得卷了口。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身边的人在不断倒下。

鏖战了整整两个时辰。最终,他以折损近三成兵力的惨重代价,

硬生生从南边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当晚,大营。气氛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草药味。伤兵的呻吟声隔着帐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顾晏之铁青着脸,

一言不发地走进帅帐。他盯着那副巨大的沙盘,

上面还摆着他昨日亲手布置的、堪称完美的伏击阵型。此刻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砰!”他一拳砸在沙盘上,木屑四溅。紧接着,他像是疯了一般,

一把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笔墨、令箭、地图,全都扫落在地。最后,

他抓起身边那套他最心爱的汝窑茶具,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刺耳。

张启哆哆嗦嗦地跪在帐外,连大气都不敢喘。顾晏之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跌坐在帅椅上。这是他领兵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为什么?

计策明明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愤怒、屈辱、不甘……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

几乎要将他吞没。一片混乱的脑海里,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冒了出来。

若是……慕瓷在此,她会如何?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顾晏之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心慌瞬间席卷了他。他猛地一拳砸在扶手上,怒吼出声:“来人!

”第8章一局惊鸿,棋风如阵动江南忘忧阁三楼,清幽得只闻熏香。

小厮躬身引我至一间雅间前,低声道:“先生,阁主就在里面等您。”推门而入,

一股冷冽的檀香扑面而来。窗边,一人临窗而坐,白衣胜雪,正独自摆弄着一盘残局。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目光温润,冲我微微一笑。“了尘先生,请坐。”他便是谢无弈。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探究的打量,他的目光清澈,只落在棋盘上。

我心头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悄然松动了一丝。“谢阁主客气。”我摘下帷帽,

在他对面坐下。小厮奉上新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下,顺手合上了门。

谢无弈将棋笥推到我面前:“先生是客,请执黑先行。”我也不推辞,捏起一枚黑子。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熟悉又陌生。啪。棋子落下,声音清脆。天元,棋盘正中心。

开局占天元,狂妄至极。谢无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一声,拈起一枚白子,

从容落在了星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江南水乡的飘逸。我第二子,第三子,

依旧落在中腹。没有定式,没有布局,蛮横得不讲道理。棋室外,不知何时已围了些人,

其中一位锦衣中年男子正是江南士族领袖林文轩。他眉头紧锁,

对着身边人低语:“这位了尘先生,路数好野。”“何止是野,简直是乱来!

哪有这么下棋的?”谢无弈却毫不在意,他的白子轻灵跳跃,在边角迅速构建起庞大的实地。

而我的黑子,则在棋盘中央缓慢集结,笨重,迟缓,一板一眼,

像是一群刚刚完成集结的步兵。棋局渐入中盘。谢无弈的白子已经连成一片,如长龙过江,

气势汹汹地向中腹压来。室外的议论声更响了。“大局已定,黑棋中腹看似厚实,

实则全是破绽。”“谢阁主这一手‘飞’,简直是神来之笔,黑棋要崩。

”我看着他那飘逸的一手,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啪!一枚黑子,

落在了白龙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这一手,愚钝至极。室外传来一片压抑的哄笑声。

“昏招!绝对的昏招!”“完了完了,这棋没法看了。”林文轩却死死盯着棋盘,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额头渗出冷汗。“不……不对……”他喃喃自语。

谢无弈捏着白子的手,也第一次停在了半空。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我的那枚黑子,

又顺着它的气脉看向整个棋盘,眼神从从容变得凝重,再从凝重,变为震惊。我那一子,

看似愚笨,却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了白龙的七寸。它不仅截断了白龙与边角的联系,

更与中腹其他黑子遥相呼应,形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巨网。他引以为傲的长龙,不知不觉间,

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的天……”林文轩身边的人也看懂了,倒吸一口凉气,

“他什么时候布下的口袋?我们怎么一步都没看出来?”谢无弈的额角,也滑下了一滴冷汗。

他长考了足足一刻钟,终于,试探性地在另一处落下一子,试图从侧翼突围。啪。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跟上,又是一颗黑子,堵死了他所有的幻想。简单,粗暴,有效。

谢无弈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同一个棋手对弈,而是在同一个铁血的将军对垒。

他所有灵动的、充满巧思的棋路,都被对方用最朴实、最坚固的壁垒一一撞碎。

对方的棋盘上没有仙气,只有杀气。每一步,都像是沙盘推演,精准,冷酷,不留任何余地。

“不……还能救……”谢无弈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棋盘一角,那里还有他的一片孤棋,

若是能做活,尚有一线生机。他开始拼死挣扎。我冷眼看着,任由他在角落折腾。

直到他费尽心力,终于做出两个“眼”,保住了一小片活棋时,室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好险,谢阁主到底还是技高一筹,活了!”“是啊,这下胜负又难料了。”我端起茶杯,

轻轻吹开浮沫,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战局即将扭转时,

我拈起一枚黑子。啪。那枚黑子,落在了我中腹一块看似毫无用处的厚势上。这一手,

是弃子。我放弃了对谢无弈那条大龙的围剿。“什么?!”“他疯了?马上就要屠龙了,

他居然收手了?”“自寻死路!简直是自寻死路!”谢无弈也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

他毫不犹豫地落子,被围困许久的大龙终于冲出包围,逃出生天。他赢了!他正要松一口气,

目光却无意中扫过我刚刚落子的位置。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狂喜凝固了。

我舍弃了屠龙的胜果,争来的先手,像一把淬了火的尖刀,

直直插进了他另一片更为广阔的腹地!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釜底抽薪!他为了救一条龙,

却丢了整个天下!棋盘上,黑子连成的线,如同一支奇兵,从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

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大势已去。谢无弈呆呆地看着棋盘,

捏在手中的白子“啪嗒”一声掉回了棋笥里。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整个雅间内外,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良久。

“哈哈……哈哈哈哈!”谢无弈突然抚掌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酣畅淋漓的快意。他站起身,

对着我,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先生棋风,如统万军,落子如布阵,步步皆杀机。

无弈今日方知天外有天,受教了!”我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缓缓起身。“承让。

”林文轩推门而入,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狂热。“了尘先生……您这一局,

当真……当真……”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冲他微微颔首,

戴上帷帽,转身离去。我走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

飞速传遍了临安城大大小小的棋馆茶楼。“听说了吗?忘忧阁的谢阁主,输了!

”“输给谁了?江南还有谁能赢得了谢无弈?”“一个叫‘了尘’的神秘人!一手棋风,

杀得谢阁主片甲不留!”“落子如布阵,棋盘作战场!我的天,这棋得下成什么样?

”“了尘先生”这个名号,一夜之间,响彻江南。第9章伪计献媚,

白月光自取其辱定北侯府的书房,依旧是那个书房。苏怜儿推开门时,灰尘扑面而来。

这里自慕瓷“死”后,就被顾晏之封了。她掩着口鼻,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侯爷在雁门关吃了败仗,被陛下快马加鞭送来斥责的圣旨骂得狗血淋头,

这事儿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是她的机会。上一次的“天火焚营”,让她尝到了甜头。

一个从风尘之地出来的弱女子,竟能得“女诸葛”的美名,这是何等的风光。

她必须再立一功,把这个名号坐得更稳,把正妻那个位置,也坐得更稳。

她不信慕瓷那个蠢女人能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留下的东西,一定是侯爷的。

自己用了,就是帮侯爷。书架上落满了灰。她随手抽出一本,翻开,

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分析着北狄各部落的兵力部署、将领性格,

甚至连某个部落冬季牧场的草料储备量都有估算。苏怜儿看得头昏脑涨,一把将书册丢开。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她在角落里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箱笼底层,

找到了一卷残破的竹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倒是清秀有力。“……敌若渡河,

可半渡而击之,此为扼其咽喉,断其首尾……”半渡而击!苏怜儿眼睛一亮。

这四个字听起来就厉害得不得了!

她根本没看后面那些关于水文、地势、敌军虚实等更为繁复的批注,

只把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她立刻研墨铺纸,将这“妙计”用华丽的辞藻包装一番,

遣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往雁门关。信中,她极尽温柔地表示对侯爷的担忧,

又“不经意”地提起自己夜观星象、苦思冥想,终得此计,或可解侯爷燃眉之急。落款,

怜儿。……雁门关,帅帐。“啪!”顾晏之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案上,胸口剧烈起伏。

一线天之败,折损三成兵力,已是奇耻大辱。如今粮道被扰,后勤不济,

皇帝的斥责信措辞严厉,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他无能。帐外亲兵连呼吸都放轻了。就在这时,

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被呈了上来。是苏怜儿的。顾晏之烦躁地拆开,本想随意扫一眼就扔掉。

可“半渡而击”四个字,让他动作一顿。他想起了苏怜儿上一次的“天火焚营”,

那场大胜的确让他风光无限。难道,她真是自己的福星?被耻辱和怒火冲昏了头的顾晏之,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帅帐内,气氛凝重。顾晏之清了清嗓子,

将苏怜儿的计策当成自己的想法,洋洋洒洒地说了出来。“北狄蛮子屡次骚扰我运粮小队,

我意将计就计,以一批粮草为诱饵,引其主力渡过冰封的断魂河,而后我大军杀出,

将其半渡而击,一举歼灭!”他说完,得意地扫视众将,等待着他们的赞叹和附和。然而,

帐内一片死寂。众将领面面相觑,眼神古怪,却没人敢先开口。

就在顾晏之脸色即将挂不住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侯爷,末将有疑。”人群中,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风霜的老将走了出来。是王将军,军中宿将,曾在慕瓷父亲麾下效力,

向来只认军令,不认人情。顾晏之眉头一皱:“讲。”“敢问侯爷,我军要在何处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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