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被浓雾吞噬得只剩下沉闷的回响。急诊室里,
陈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微弱波形。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叫阿哲,十七岁,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暗紫色。他的血液化验单上的数据,
陈默从业十多年都未曾见过,像一串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密码。林薇站在一旁,
紧张地递上器械,她的手心全是汗,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能感觉到,
这个少年身上萦绕着一种奇怪的气息,一种……正在消散的光晕。“准备输血,A型阴性,
血库还有吗?”陈默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条垂危的生命,
而是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护士摇了摇头,血库里这种罕见的血型早就告急了。
陈默的眉头第一次锁紧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阿哲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过众人,
最后停留在天花板上,
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雾隐之光……会救我的……”抢救一直持续到深夜,
阿哲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陈默疲惫地靠在墙上,
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走廊的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薇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陈医生,您休息一下吧。
”她看着他手腕上那道疤痕,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忍。陈默接过水杯,没有喝,
只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你回去吧,这里我守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薇没有走,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她总觉得今晚的医院有些不对劲,
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个老护士张姨端着托盘从走廊尽头慢慢走来。她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一辈子,
脸上的皱纹像雾隐山上的沟壑。她走到护士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压在了台历下。林薇好奇地凑过去,
只见纸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几行字:“雾隐医院生存规则:一、晚上十一点后,
绝对不能照镜子。二、手术器械必须在月光下消毒。三、绝对不能回应走廊尽头的咳嗽声。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可张姨那严肃又恐惧的表情,让她笑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医院里就传开了。一个年轻的夜班护士被发现死在了职工宿舍的洗手间里,
死状极其诡异。她跪在镜子前,双手死死抓着洗手台,眼睛瞪得大大的,
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镜子里的倒影,并不是她自己,
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带微笑的女人。林薇赶到现场时,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只留下那面冰冷的镜子。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昨晚那张规则纸条上的字眼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回响:“晚上十一点后,绝对不能照镜子。
”陈默也来了,他戴着乳胶手套,仔细检查着现场。他的表情依旧冷漠,
但镜框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锐利的光。他不是警察,
但多年的外科医生生涯让他对细节有着近乎偏执的敏感。“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
”他站起身,对一旁脸色发白的林薇说,“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
初步判断是急性心源性猝死。”林薇咬着嘴唇,小声说:“可是……可是护士说,
昨晚十一点半还看到她在这里……”陈默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镜子上,
那面普通的镜子,此刻却像深渊的入口。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投进了雾隐医院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恐慌开始在医护人员之间蔓延。
大家开始私下里讨论那张神秘的规则纸条,有人说这是医院的诅咒,
有人说是一个变态杀人犯的游戏。林薇心里乱糟糟的,她一方面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另一方面,那个死去的护士临死前的表情又让她不寒而栗。她口袋里的速写本,
不知不觉已经画满了各种扭曲的符号和光影,那是她感知到的“异常”。晚上,
陈默把林薇叫到了办公室。他没有提规则的事,只是把阿哲最新的血液化验单推到她面前。
“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项异常偏高的数据,“这种细胞的形态,
很像一种……神经元的突触。它不像是血细胞,更像是一种……信息载体。”林薇凑过去看,
那些细胞在显微镜下,真的像一颗颗微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忽然想起了阿哲的话:“雾隐之光会救我的……”难道,这所谓的“光”,
就藏在他的血液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张姨端着一盘消毒好的手术器械走了进来,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将盘子放在桌上后,
匆匆说了一句:“陈医生,器械按您的要求,在月光下消过毒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留下陈默和林薇面面相觑。月光下消毒?这算什么新的规则吗? 张姨的话像一根针,
刺破了陈默用理性构筑的世界。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奉解剖刀和病理报告,
但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家医院。他拿起手术盘里的一把止血钳,
金属表面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林薇却分明看到,
钳子上附着着些许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的光晕,像月光凝结成的尘埃。“陈医生,
您真的相信……月光能消毒?”她忍不住问道。陈默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止血钳放回盘子里,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已经泛黄的医院旧档案。这是他来之后,
从档案室里偷偷翻出来的。档案记录着医院从五十年代建立之初到现在的所有大事,
但中间有十几年的内容,被人为地撕掉了。他翻到一页,
上面记载着一场发生在五十年前的大火,烧毁了医院东侧的研究楼。“传说,
有病人在火中被‘光’救走了。”林薇的声音幽幽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陈默身后,
也看到了那段记录。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了验证“月光消毒”这个荒谬的规则,陈默决定做个实验。当晚,
他让林薇偷偷从实验室取来两份完全相同的细菌样本。一份用高压蒸汽灭菌器消毒,另一份,
则按照张姨的说法,放在窗台上,接受月光的洗礼。林薇觉得他疯了,但还是照做了。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当他们把样本放在窗台上时,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林薇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她想起了规则第三条:“绝对不能回应走廊尽头的咳嗽声。”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拉了拉陈默的衣角。陈默也听到了,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咳嗽声断断续续,
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
直到咳嗽声消失。那一刻,林薇看到,陈默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来,他也会害怕。
实验的结果让陈默的理性世界彻底崩塌了。第二天,他们在显微镜下看到,
那份经过月光照射的样本,细菌真的被杀死了,而且死法很奇特,
仿佛它们的细胞结构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瓦解了。而用传统方法消毒的样本,
虽然细菌也被杀死,但细胞结构是完整的。这完全违背了陈默所学的所有医学知识。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显微镜,但结果都是一样。
林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对于一个把科学奉为圭臬的医生来说,
这比让他承认自己手术失败还要痛苦。就在这时,李博士闯了进来。
他是医院特殊研究室的研究员,一个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
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狂热。他手里拿着一份旧病历,激动地挥舞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们也发现了,对不对?那不是光,那是一种频率!一种可以重塑物质结构的频率!
”陈默和林薇都愣住了。李博士看他们的表情,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他把病历拍在桌上,
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是五十年前‘脑死亡研究实验’的记录!
他们试图用一种特殊的光线刺激大脑,让死者复苏!但实验失败了,他们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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