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有五十块。”
万怜云从书包侧袋抽出一张纸币，两指轻压折痕，像把一页描红纸重新理平，“黄乐，你带了多少？”
“我也刚好五十！”
黄乐把钞票往空中一抛，“啪”地接住，嘴里噼里啪啦打算盘，“五十加五十，六十、七十……九十，十十！”
“是一百。”
万怜云小声纠正，眼睛却亮亮的，“不过‘十十’确实好听。”
“对吧！”
黄乐把“十十”当新大陆，兴奋得原地蹦，“万怜云，咱们是有钱人啦！”
万怜云低头弯了弯嘴角，他想起《千字文》里那句“尺璧非宝”，一寸欢喜才最值钱。
一个小时后，书摊前。
“全套《查理九世》，六十七元！”
老板把书往高处一摆，像亮出一面旌旗。
万怜云指尖轻点书脊，眸子亮过封面烫金，“只要六十七，快，黄乐，拿下它！”
黄乐低头翻书包，钢镚儿叮叮当当滚了一柜台，像一场仓促的谢幕。
他干笑两声：“那个……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万怜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稳着声音：“先听坏的。”
“咱们的钱好像不够了。”
黄乐把最后一根牛肉串塞进嘴里，含混补刀，“好消息是还剩六七块，够咱俩再喝两大杯冰镇可乐，我还可以加五块冰，你胃不好，冰块给我！”
“这两个明明都是坏消息！”
万怜云急得声音发颤，却顺手把可乐杯边的柠檬片扶正道，“书没了，喝再多冰也压不住火。”
黄乐一抹嘴，眼睛转得比算盘珠还快：“别怕！
路上看见义工牌，听说搬水能拿工资，咱们去打工，很快攒够！”
十分钟后，操场角落的木桌前。
王老师低头批表格：“你们俩几年级？
义工可是体力活。”
万怜云耳根微红，还是上前一步，拱手似的鞠了个小躬：“我们 十一岁了，力气虽小，可两个人只收一半工钱，老师不亏。”
黄乐把胸膛拍得山响：“搬水就搬水！
今日我黄乐一定帮万怜云把书扛回去！”
王老师被这架势逗笑，大笔一挥：“行！
后院库房，一箱矿泉水三块钱，搬完记账！”
仓库铁门张着口，里头黑得像一池墨。
万怜云攥紧黄乐袖口，指节发白：“黄、黄乐，要不算了……”黄乐小腿也抖，却深吸一口气，学着爸爸拍他肩膀的样子，啪地拍在万怜云肩上：“别怕！
妈妈说，‘君子一诺，五岳皆轻’。
我答应给你买书，就不能退，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岂能被黑暗吓倒！”
话虽硬，声音却带哭腔。
两人抖成筛子，却还是往前挪，眼看就要步入黑暗，两人脸上早就泪流满面，突然黑暗里突然“啪”一声竹竿响。
老张头拄杖而立：“哭啥？
搬水而己，又不是上刀山！”
老张头“啪”一声开灯，白炽灯像满月升空：“小不点，搬得动吗？
王麻子那小子，简首是胡来，让两个小屁孩儿来搬水，那边散箱，一箱三块钱，早搬早赚钱！”
说完人影一闪，溜得比兔子还快。
万怜云仰头望箱，小声嘀咕：“蜀道之难……也不过如此。”
黄乐己经撸起袖子：“今日我黄乐，就要完成‘十十’之外的大事业！”
午后日头毒辣，操场像一口热锅。
两个小身影中间夹着几乎等重的散箱，一步一挪。
万怜云眼前发黑，仍咬牙数步：“一步、两步……九步……”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黄乐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飞奔去小摊，留下万怜云一人“黄乐 等等我…”但话还未说完 便两眼一黑“万怜云，醒醒！
王老师请客，不喝白不喝！”
万怜云再睁眼，己在校医室。
他第一句低低地：“梦短天长……”随即意识到场景不对，立刻改口，少年气的埋怨：“黄乐！
你跑哪去了？
留我一人在那儿！”
校医阿姨笑着递温水：“小朋友还背诗呀？”
他耳根微红，把“绿树浓阴夏日长”悄悄咽回肚子。
“你可真幸运，万怜云，你刚倒在操场上，王麻子老师就来了，把你扶到校医室，不然你在操场上准被晒成鱼干！”
王老师推来小推车，顺手在黄乐头上敲了一下，又递上一摞传单：“王麻子 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没大没小的，不过看在你们毅力可嘉，去发这个，一捆十元，书我替你们留，动作要快。”
说罢 转身离开。
“哇！
手推车！”
黄乐围着车转圈，像得了一匹汗血宝马，“万怜云，我们赚大了！
把它卖了，别闹。”
万怜云把传单理成整齐一摞，像整理书页，“这是王老师借的，我们要用它赚更多的钱”秋日的操场跑道金红一片，传单黄得像秋叶。
黄乐推车越跑越快，风掀起他额前碎发；万怜云站在车上，手里最后一张传单被夕阳映得透亮，像一面小小的旗。
两人如得胜的将军一般，在人海中来来回回转了三西趟，殊不知，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有一人注视他们许久“死鬼，都转了三西圈了，还没看到我吗？
是真没看见，还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娃娃亲了！
“最后一封！”
他把传单递给一位阿姨，回身冲黄乐眨眼，“八捆，八十块，够赎回《查理九世》了！”
办公室门口，王老师把八张十元展成一把小扇：“一块不多一块不少，你们的。”
两人道谢，转身狂奔，风把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两面小旗冲回书摊。
“不好意思呀小朋友，那套书刚被一个小姑娘买走。”
老板摊手。
万怜云愣了愣，很快把失望折进嘴角，露出一个工整的笑：“没关系，本来这钱里有一半是黄乐的。
老板再见！”
他转身，黄乐追在后面喊：“我真把钱都给你！
咱再看看别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万怜云低头揉了一下眼睛，声音轻却笃定：“走了，黄乐。
今日虽无书，却得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下一句，我们明天自己写。”
“咋写啊，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读书多 要不你来帮我写？”
黄乐跟在万怜云身后，突然，万怜云停下脚步，黄乐险些撞在万怜云身后“怎么了？
突然不走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黄乐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啥？
啥麻烦”黄乐不解，探头从万怜云身后望去“喂！
就是你，探头探脑 那小子，放开我的童养夫！
他是我的，你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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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怜云低头弯了弯嘴角，他想起《千字文》里那句“尺璧非宝”，一寸欢喜才最值钱。
一个小时后，书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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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把书往高处一摆，像亮出一面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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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乐低头翻书包，钢镚儿叮叮当当滚了一柜台，像一场仓促的谢幕。
他干笑两声：“那个……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万怜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稳着声音：“先听坏的。”
“咱们的钱好像不够了。”
黄乐把最后一根牛肉串塞进嘴里，含混补刀，“好消息是还剩六七块，够咱俩再喝两大杯冰镇可乐，我还可以加五块冰，你胃不好，冰块给我！”
“这两个明明都是坏消息！”
万怜云急得声音发颤，却顺手把可乐杯边的柠檬片扶正道，“书没了，喝再多冰也压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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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操场角落的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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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怜云眼前发黑，仍咬牙数步：“一步、两步……九步……”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黄乐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飞奔去小摊，留下万怜云一人“黄乐 等等我…”但话还未说完 便两眼一黑“万怜云，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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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得胜的将军一般，在人海中来来回回转了三西趟，殊不知，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有一人注视他们许久“死鬼，都转了三西圈了，还没看到我吗？
是真没看见，还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娃娃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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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道谢，转身狂奔，风把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两面小旗冲回书摊。
“不好意思呀小朋友，那套书刚被一个小姑娘买走。”
老板摊手。
万怜云愣了愣，很快把失望折进嘴角，露出一个工整的笑：“没关系，本来这钱里有一半是黄乐的。
老板再见！”
他转身，黄乐追在后面喊：“我真把钱都给你！
咱再看看别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万怜云低头揉了一下眼睛，声音轻却笃定：“走了，黄乐。
今日虽无书，却得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下一句，我们明天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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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乐跟在万怜云身后，突然，万怜云停下脚步，黄乐险些撞在万怜云身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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