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数据城市的霓虹透过防辐射玻璃,在林薇妆容精致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疲惫压入眼底,换上了直播间里那副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笑容。
“家人们!注意了!最后三单!这不仅仅是拼手速,更是拼运气的时候到了!
”她的声音通过高保真麦克风传出,带着刻意营造的、令人心跳加速的亢奋,
在环形补光灯的照射下,脸上因长时间带妆和精神高度紧张而泛出的潮红,
被完美掩饰成了健康的光泽。她侧身,手臂有力地指向身后占据整面墙的巨型屏幕。屏幕上,
“生命之源·青春胶囊”的礼盒在特效中缓缓旋转,流光溢彩,设计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原价899,今天,就在我林薇的直播间,为了回馈家人们的厚爱,我们破价!立减!
只要299!听清楚了,不是一瓶,是一盒!一盒六瓶,足够您喝上整整一个月!由内而外,
滋养肝肾,焕活青春因子,让你由内而外真正地美出来!”弹幕如同失控的瀑布,
疯狂滚动:薇姐牛逼!已下单三盒!抢不到啊!每次都秒空!求补货!
主播脸色太好了,红润有光泽,果然是活广告!上次买的喝了两周,
感觉熬夜加班都没那么累了,皮肤也好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有用就行!
薇姐我爱你!林薇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嘴里熟练地念着助播通过骨传导耳麦实时提示的催单话术,
诸如“库存真的见底了”、“错过今天再等半年”之类的。然而,她的眼角余光,
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
死死锁定在屏幕右上角那不断跳跃的猩红色数字上——在线人数87万,
成交额突破五千万大关。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快速地擂动,
不是因为业绩再创新高带来的兴奋,而是因为……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恐惧。
她知道这辉煌数据背后,那不断攀升的销售额和狂热的粉丝支持,究竟藏着怎样血腥的秘密。
每一个下单的ID,都可能成为一张被标记的卡片,卷入那台无形的、贪婪的机器。
直播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在观众意犹未尽的挽留和林薇嗓音微哑的感谢中结束。
灯光熄灭的瞬间,林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几乎瘫倒在化妆间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她用卸妆棉用力擦拭着脸颊,昂贵的化妆品被抹去,
露出底下难以掩饰的、深可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恐惧。
镜子里那双原本在镜头前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经纪人张超推门进来,
满面红光,手里挥舞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薇薇!爆了!又爆了!
平台品类日榜、周榜双第一!品牌方爸爸刚来电话,说要给你包个七位数的大红包!
你这带货女王的名头,现在是铁板钉钉了!”林薇扯了扯嘴角,
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超哥,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了。
”张超脸上的兴奋收敛了些,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
用一种近乎蛊惑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累是正常的,薇薇。你要知道,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为了……更长久的青春和活力。
”他特意加重了“更长久的”这几个字的读音,然后,像是提醒一件既定的日程,
低声道:“别忘了,下周……就是你的‘升级维护’日了。”“升级维护”。
这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了林薇用疲惫构筑的脆弱外壳,直抵灵魂深处。
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捏紧了手中的卸妆棉。她垂下眼睑,
避开张超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她回到位于市中心顶层、用巨额直播收入买下的那套可以俯瞰全城夜景的高级公寓,
林薇甩掉让她脚踝酸痛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屋子里寂静无声,
只有隐藏式智能家居设备发出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运行光。
她走到那面巨大的、可以抵御高强度辐射的落地窗前,凝视着脚下这座庞大都市的璀璨灯火。
光芒织成一片虚假的星河,美丽,却冰冷。
天的名气、以及那张在镜头前永远显得活力四射、仿佛时间停滞的年轻脸庞——所有这一切,
都是用她无法想象的代价换来的。一年前,她还只是个在无数小主播中挣扎求存的底层角色,
靠着拼命熬夜、喝酒应酬换取微薄的打赏和带货分成。最终,身体彻底垮掉,
急性肝功能衰竭,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对她当时还在世的母亲摇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时,是张超,这个曾经她觉得能力一般的经纪人,
带来了一个神秘的机会——一个名为“新生会”的组织,
声称能提供最顶尖的、外界绝无仅有的“器官健康管理服务”。走投无路之下,
她在意识模糊间,签下了一份厚厚的、条款复杂的协议。
她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活力的、不知来自何处的肝脏。手术奇迹般地成功,
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她迅速恢复了健康,甚至比生病前状态更好。代价是,
她必须成为“新生会”旗下这款刚刚研发的“生命之源”产品的首席主播,
并定期接受“身体状态评估”和所谓的“升级维护”。她不是傻子!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隐约察觉到,“生命之源”这款价格低廉却因“效果显著”而风靡市场的保健品,
恐怕不过是某种更深层、更黑暗交易的华丽外衣和筛选工具。而她的每一次爆款直播,
那些疯狂涌入的流量和销售额,那些滚动的弹幕和下单ID,不仅仅代表着金钱,
更像是一种……为某个庞大系统献祭的贡品,为她自己能持续获得“健康”,
也为“新生会”那些她从未见过、但想必能量巨大的更高层“客户”们,
提供着某种……“资源”。她不敢深想。每一次思绪触及这个边缘,
强烈的恐惧都会让她强行终止思考。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泥沼,
是这个血腥链条上无法剥离、也无法回头的关键一环。第二章:消失的榜一大哥几天后,
一次例行直播中,林薇一边介绍着“生命之源”的新包装,
一边习惯性地在互动区寻找那个熟悉的ID——“追光者”。“追光者”是她的老粉,
从她粉丝还不多的时候就一直在,更是“生命之源”的狂热拥护者。
他不仅几乎每次直播都会打赏价值不菲的虚拟礼物,稳坐榜一位置,还会大量囤积产品,
声称自己、家人甚至朋友都在服用,效果显著。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周前,
当时还在弹幕里留言,说最近感觉身体有些“奇怪的疲惫”,
预约了“生命之源”线下合作机构的免费深度体检,之后便音讯全无。起初,
林薇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许对方只是临时有事。直到下播后,她在后台整理客户反馈信息,
准备用于下一次直播的“真实案例”分享时,鼠标滚轮下滑,
几条被系统标记为“未回复”、沉在底部的咨询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ID“小雨滴”:“主播你好,我妈妈一直是你的粉丝,
喝了‘生命之源’后确实精神好了很多,我们都挺感谢你的。但是,
上次她参加了你们直播间抽奖送的线下免费体检活动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体检中心那边电话也一直打不通,说是线路维护。我真的很担心,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ID“奋斗的Leo”:“薇姐,关注你很久了。
之前看我兄弟买了你们的产品后气色很好,也跟着买了。但最近我那个兄弟失联了,
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失联前还很高兴地跟我说,他好像匹配到了什么‘特别福利’,
说是品牌方回馈忠实客户的,具体又不肯说,神神秘秘的。这都过去快两周了,报警也没用,
说证据不足。你知道这个‘特别福利’是什么吗?”ID“宁静致远”:“客服在吗?
我父亲服用产品后去参加了你们推荐的体检,
之后就说被选中参加一个什么‘健康疗养计划’,走得特别急,
现在电话偶尔能打通也是含糊其辞,不让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冰冷的寒意,
瞬间从林薇的尾椎骨窜升,沿着脊柱迅速爬满整个后背,让她头皮发麻。匹配?特别福利?
健康疗养计划?失联?她猛地想起,
张超偶尔在叮嘱她要在直播中多强调产品效果、鼓励粉丝参加线下活动时,
会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意味深长的语气提及,
那些对产品表现出极高忠诚度、并且经过初步评估“身体条件特别优异”的客户,
将有机会获得“新生会”提供的、超越常规医疗水平的“终极健康解决方案”。当时,
她只当这是吸引粉丝、增加粘性的营销噱头,甚至还在直播中以此作为卖点宣传过。但现在,
将这些只言片语与眼前这些活生生的、充满焦虑的求助信息联系起来,
一股毛骨悚然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她的心脏。她颤抖着手,
尝试在后台查找“追光者”留下的联系方式,拨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而制式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不死心,
又通过自己的私人社交账号搜索“追光者”的ID,发现他所有平台的账号最后一次更新,
都停留在提及去参加那场免费体检的那一天,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对“生命之源”和她的感谢,
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深度检查”的期待。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借口做“优质用户回访”,
按照后台信息拨通了“小雨滴”留下的她母亲的电话。同样,只有那令人绝望的关机提示音。
一个可怕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念头,在她脑中轰然成型:那些消失的粉丝,
那些因为信任她而购买产品、参与活动的忠实客户,
的活生生的人……他们会不会就是……她定期接受的“升级维护”所需“资源”的真正来源?
所谓的“终极健康解决方案”,难道就是……将他们送上那条看不见的流水线,
拆解成维系他人包括她自己生命的……“零件”?
第三章:加密的邀请下一次“升级维护”的前夜,林薇因为心神不宁,
在直播时罕见地多次念错产品参数,甚至在介绍核心成分时出现了长达几秒的卡壳。
虽然她迅速用玩笑掩饰了过去,但直播间的老粉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薇姐今天状态不对啊?是不是太累了?注意休息啊!下播后,
张超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总结数据和讨论后续计划,
而是等所有工作人员离开后,
才将一个全新的、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和接口的加密手机,塞进了林薇手里。
手机触手冰凉,带着一种不祥的质感。“明天下午三点,司机会在老地方接你。
”张超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陈述一段程序代码,“这次维护很重要,薇薇,
关系到你后续的……状态稳定。你的身体数据最近有些微小波动,需要及时调整。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压低声音,“另外,做好准备,
‘会长’这次可能会亲自见你。”“会长?”林薇心头猛地一紧,
握着加密手机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她只知道“新生会”结构严密,等级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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