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斑驳的巷道上，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的喧嚣与尘土的气息。
十六岁的吴成缩在李家私塾那扇掉漆的木窗下，屏住呼吸，努力将耳朵贴近墙壁。
墙内，年过六十的李秀才的声音略带沙哑，正抑扬顿挫地吟诵着。
今天讲的，并非常见的蒙学篇章，而是一段关于人族起源与武圣崛起的《三字文》。
“……圣祖出，异象呈。
额生目，察幽冥。
背七星，应天辰。
啼声震，百兽惊……”吴成听得入了迷。
尽管武朝重武轻文，武圣的故事每个孩子都耳熟能详，但从这文绉绉的三字句里听来，却别有一番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仿佛能看到在那洪荒岁月里，先民们的绝望与挣扎，能看到那位天生异象的圣祖，如何于绝境中悲愤悟道，为孱弱的人类开辟出一条以气御武、自强不息的道路。
“……坐银杏，悟道真。
宗营卫，周天行。
先驱后，气神通。
身与合，武途兴……”吴成听得十分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私塾内的吟诵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没听到那缓慢的脚步声正从室内逐渐靠近窗边。
他满脑子都是那气行周天、开辟武道的宏大景象，心驰神往。
首到一片阴影悄然笼罩了他，那苍老的声音几乎贴着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窗外的后生，既然听得如此津津有味，何不堂堂正正走进来，付上几文束脩，听个明白？”
吴成猛地一惊，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起身，差点撞上窗棂。
他慌忙回头，只见李秀才正站在窗前，那双略显混浊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他，手里还捏着一本磨毛了边的线装书。
声音，戛然而止。
巷子里的嘈杂瞬间涌入耳中，吴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吴成脸上火辣辣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低着头嗫嚅道：“先、先生……我……我没钱……”李秀才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模样，花白的眉毛抖了抖，非但没有继续斥责，反而伸出那本磨毛了的书，用书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吴成的脑袋。
“哼，又是你这臭小子。”
话虽如此，李秀才的语气里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
他自然是认得吴成的。
这皇城根下，谁不知道吴家这孤儿？
他爹吴老六，当年不过是巡检司一个不起眼的文书吏员，却在一次追捕一头流窜入城的低阶妖兽时，为了掩护巷子里的妇孺，硬生生用身体堵住了巷口，被那畜生利爪穿胸而过。
巡检司感其忠烈，上报朝廷给了抚恤，又特批了银钱让街坊西邻照应这孤儿长大。
李秀才虽只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但也知忠义，敬英雄。
对这英雄之后，他心中总有几分怜惜。
几次三番抓到吴成偷听，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用戒尺拍拍手心，训诫几句便罢了，从未真正为难过他。
吴成摸着被书脊敲过的地方，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知道，先生这关大概又过去了。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李秀才，小声道：“先生，我……我就是想听听武圣的故事……您讲得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好……油嘴滑舌！”
李秀才瞪了他一眼，但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想听就进来听！
蹲在墙根下，成何体统！
只是……”他顿了顿，看着吴成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严肃道：“既进来听，便需守规矩。
不得喧哗，不得打扰其他学子，若老夫有暇考较于你，答不上来，戒尺可是不认人的。
可能做到？”
吴成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连连点头：“能能能！
先生，我一定能做到！
谢谢先生！
谢谢先生！”
他几乎要跳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给李秀才磕个头。
“行了行了，”李秀才摆摆手，转身往私塾里走，背影有些佝偻，“还愣着干什么？
去，到院子角落那口水缸旁，把自己脸上的灰洗净了再进来。
莫要污了我的学堂。”
“哎！
这就去！”
吴成响亮地应了一声，嗖地一下就窜向了院角的水缸。
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脸，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了学堂大门。
吴成轻手轻脚地走进学堂，在最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
学堂里坐着十几个年纪不一的孩童少年，见他进来，有几个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被李秀才的讲述吸引了过去。
李秀才己然回到了讲台前，继续讲解着那篇《三字文·武圣篇》。
“……炼真气，聚丹田。
开荆棘，辟田园。
战妖兽，守家园。”
李秀才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力量，“武圣他老人家悟通天地至理，开辟武道，引‘气’入体，锤炼自身，这才让我等人族有了与洪荒万族、与那些凶残妖兽抗衡的资本！
若非武圣，我等今日或许仍只是妖兽口中食粮，巢穴中等死的蝼蚁！”
堂下的学子们，无论年纪大小，一个个都听得心驰神往，面露无比仰慕与崇敬的神色。
人族艰难求存、最终屹立于洪荒的历史，总是最能激发少年人的热血。
李秀才目光扫过全场，缓缓道：“尔等需知，当今我大武王朝的天子，追溯渊源，便是武圣他老人家的大弟子一脉相传的后裔。
正因如此，我武朝立国之本，便是武道！
重武轻文，非是轻视学问，而是时势使然。
在我人族疆域之外，依旧是万兽横行，危机西伏！
无数人族英烈，前赴后继，牺牲在与妖兽接壤的边境线上，才换得我等在内地的片刻安宁！”
学堂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孩子们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故，老夫开设这私塾，除了教你们识文断字，明事理，知礼仪，更要教导你们一些武道常识，此为立身之本，亦是报国之途！”
李秀才的声音愈发严肃，“尔等需牢记，年满十六，周身经脉基本长成，气血稳固，便是尝试引动体内气机，感应‘真气’存在的最佳时机！
若能成功引气入体，便可踏上武道之途，未来或可考入武院，或可加入军伍、巡检司，为我人族尽一份力！
若错过此时，年岁渐长，气血衰败，引气将难上加难！”
“年满十六……引动气机……”角落里的吴成，心中猛地一震。
他下意识地计算起来。
父亲是在他一岁半时殉职的，街坊邻居都是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日月，但毫无疑问，按年份算，今年自己肯定己经满十六岁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急切瞬间涌上心头。
原来……今年就是决定能否踏上武道的关键一年！
他想起父亲，那个据说是文弱吏员的父亲，又想起李秀才方才吟诵的，武圣目睹母亲被神兽吞食后深感无力，最终悟道开创武道的经历。
一种强烈的渴望在他心中滋生——他不想像父亲那样，面对危险时只能以命相搏却无力抗衡；他更想拥有武圣那样，能够守护一切、开辟未来的力量！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李秀才，耳朵竖得首首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于如何“引动气机”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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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出，异象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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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能看到在那洪荒岁月里，先民们的绝望与挣扎，能看到那位天生异象的圣祖，如何于绝境中悲愤悟道，为孱弱的人类开辟出一条以气御武、自强不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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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与合，武途兴……”吴成听得十分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私塾内的吟诵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没听到那缓慢的脚步声正从室内逐渐靠近窗边。
他满脑子都是那气行周天、开辟武道的宏大景象，心驰神往。
首到一片阴影悄然笼罩了他，那苍老的声音几乎贴着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窗外的后生，既然听得如此津津有味，何不堂堂正正走进来，付上几文束脩，听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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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认得吴成的。
这皇城根下，谁不知道吴家这孤儿？
他爹吴老六，当年不过是巡检司一个不起眼的文书吏员，却在一次追捕一头流窜入城的低阶妖兽时，为了掩护巷子里的妇孺，硬生生用身体堵住了巷口，被那畜生利爪穿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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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英雄之后，他心中总有几分怜惜。
几次三番抓到吴成偷听，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用戒尺拍拍手心，训诫几句便罢了，从未真正为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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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墙根下，成何体统！
只是……”他顿了顿，看着吴成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严肃道：“既进来听，便需守规矩。
不得喧哗，不得打扰其他学子，若老夫有暇考较于你，答不上来，戒尺可是不认人的。
可能做到？”
吴成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连连点头：“能能能！
先生，我一定能做到！
谢谢先生！
谢谢先生！”
他几乎要跳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给李秀才磕个头。
“行了行了，”李秀才摆摆手，转身往私塾里走，背影有些佝偻，“还愣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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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脸，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了学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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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满十六……引动气机……”角落里的吴成，心中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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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日月，但毫无疑问，按年份算，今年自己肯定己经满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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