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服丧期

七日服丧期

作者: 黑黑的樹樹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七日服丧期》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是“黑黑的樹樹”大大的倾心之小说以主人公马莉马兰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精选内容:一、活埋!我从棺材里听见了他们杀夫的秘密柏木有种奇怪的甜又浓又带着防腐剂般的阴混着它渗入我的皮我的头我每一次呼这气是终我的丈马死而正躺在他的棺材身上穿着是一身僵硬陌生的寿这是老规我婆婆马兰宣布脸上的悲恸滴水不那神仿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亲闺而不是她从来看不上眼的儿我们这媳妇要为男人穿寿在棺材里守灵七天七...

2025-10-22 10:24:59

一、活埋!我从棺材里听见了他们杀夫的秘密柏木有种奇怪的甜香。又浓又腻,

带着防腐剂般的阴冷,混着蜜。它渗入我的皮肤,我的头发,我每一次呼吸。这气味,

是终结。我的丈夫,马锦,死了。而我,正躺在他的棺材里。身上穿着的,

是一身僵硬陌生的寿衣。这是老规矩。我婆婆马兰宣布时,脸上的悲恸滴水不漏。

那神情,仿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亲闺女,而不是她从来看不上眼的儿媳。我们这儿,

媳妇要为男人穿寿衣,在棺材里守灵七天七夜。这是对男人最大的敬重,

也是媳妇的本分。她的话,在这个家里就是圣旨。她们扒下我的衣服,

粗暴地撸走我的手表和婚戒。那枚我曾无比珍视的戒指,被马兰揣进兜里时,

她甚至没拿正眼瞧我。她们给我换上粗糙的殓服,把我推搡进棺材,

安置在马锦冰冷的身体旁边。棺材盖随即合上。没有封死,留了一道缝。我当时竟觉得,

那是莫大的仁慈。今天是第三天。整整三天,只有无尽的黑暗、令人窒息的柏木香,

和我曾深爱男人的死寂。外面传来一阵刮擦声。随即,压低了的交谈,

刺破了这坟墓般的静谧。是婆婆马兰和小姑子马莉。妈,你说那死丫头会不会在里头闹?

都三天了。马莉的嗓音尖锐,透着不耐。闹?她敢。马兰的回应低沉而笃定。

这是老祖宗的规矩,给男人守灵是她的福分。再说,我每天送的饭里都加了料,

她现在浑身没劲,想闹也闹不起来。彻骨的寒意,从我尾椎炸开,直冲头顶。这寒意,

比马锦的尸体更冷。我一直以为身体的虚弱,源于悲伤和饥饿。原来,是她们在投毒。

每天从缝隙里递进来的那碗稀饭,不是续命的恩赐。是捆住我的锁链。

那笔拆迁款到底什么时候下来?马莉开始抱怨,我男朋友催着买婚房呢!

还有她那三套房,得赶紧过户到哥名下……哦不对,哥已经……那是不是就直接是您的了?

我的呼吸停了。我的房产?我父母留给我,只写了我一个人名字的三套房?

我娘家老宅的拆迁款?急什么。马兰的声音阴冷黏腻,轻易就穿透了厚重的木板。

等七天一过,棺材一封,土一埋,她就成了阿锦的陪葬。一个死人,怎么跟我们争家产?

到时候,房产证、存折,都在我手里,你想什么时候买房就什么时候买。胸口猛然一紧,

我再也吸不进半点空气。棺材的四壁正在向我挤压,要将我碾成肉泥。这不是仪式。

这是我的行刑日。她们要活埋我。还是妈你高明。马莉的声线里带着兴奋,

但很快又掺了迟疑,就是……把她活生生埋了,我有点……有什么好怕的?

马兰一声嗤笑,语气坚硬,你忘了你哥是怎么死的?要不是她克夫,阿锦能出车祸?

她就该下去陪阿锦!再说了,当初要不是我当机立断,

让你哥那车的刹车看起来像个意外,现在警察找的就是我们了!这点胆子都没有,

以后怎么成大事?时间凝固。我这个木制囚籠里的世界,寸寸碎裂。车祸。一个意外。

看起来像个意外。警察的报告,扭曲的残骸,马兰惊天动地的哭嚎……全是一场戏。

她们杀了他。她们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哥哥。现在,为了掩盖罪行,

为了侵吞我的财产,她们要来杀我。我知道了妈,我就是说说。马莉的声调低了下去,

我进去看看,别让她死了,不然不好办。去吧,看看那碗安神汤喝了没。记住,

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有力气活。就这么吊着,吊到第七天。脚步声靠近。

棺材盖被挪开一条缝,一线昏暗的光刺破黑暗。马莉的脸出现在缝隙处,五官在幽光下扭曲,

眼神里是病态的好奇与嫌恶。我一动不动。呼吸放得极轻,

伪装出她们想要的、被药物控制的昏沉。我对马锦的悲伤,消失了。被一股白热化的怒火,

烧得一干二净。他不是我的丈夫。他只是这对恶毒母女的提款机,是她们的牺牲品。而我,

是第二个。她把一个碗从缝隙里塞了进来。喝了。我没有反应。听见没?喝了!

她嘶嘶地说,用碗沿戳我的肩膀。温吞的、带着甜味的液体溅出,浸湿了我的寿衣。

我依旧维持着姿势,眼皮都未颤动分毫。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晦气,把碗留在我头边,

又将棺材盖重新合上。黑暗与柏木的气味再次占领一切。但此刻的寂静,已截然不同。

这不是哀悼的沉寂。这是狩猎开始前的屏息。今天是第三天。我还有四天。四天后,

她们就会把这盖子永远封死。我的大脑,被恐惧和愤怒磨砺得前所未有的锋利。

马莉刚刚戳我那一下,力气不小,证明她对我的虚弱深信不疑。那碗所谓的安神汤,

我一口都不会碰。她们以为我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们很快就会发现。

她们把自己和一头饿狼,关在了一起。我还有四天时间。把这口棺材,从我的坟墓,

变成她们噩梦。二、豪华套房,婆家三口请入住那碗所谓的安神汤,就放在我的头边。

甜腻的气味钻进鼻腔,妄图与柏木的浓香合谋,将我拖入更深的昏沉。我没有动。

我的身体是一块石头,一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十年。我嫁给马锦,整整十年。这十年,

在我脑中被碾碎,又被这无边的黑暗重新拼起。每一块碎片都锋利,割得我千疮百孔。

我曾是个孤儿。对家这个字,我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遇见马锦时,

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他是回族,我是汉人。为了他,我一头扎进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学他们的语言,背他们的经文,改我的信仰,遵守每一条禁忌。我以为只要足够虔诚,

足够顺从,就能真正成为他们的一员。马锦当初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只要你真心跟我,

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一家人。这个词此刻从记忆里翻出来,

带着一股腐烂的腥气。外面传来马兰和马莉压低了的说话声,她们在讨论明天要请哪些亲戚,

席面要怎么办。……就定福运楼吧,那家菜地道。太贵了吧妈,

他那些穷亲戚也配吃那么好的?你懂什么!我儿子头七,排场必须做足!

不然别人怎么看我们家?她们的语调里没有半分悲伤,只有一种即将收获的雀跃。这声音,

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里最屈辱的那个房间。那是我嫁过来的第二年。

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走进厨房,想给马锦做一顿他爱吃的家乡菜。我刚拿起菜刀,

马兰就冲了进来。她一把夺走我手里的刀,狠狠摔在案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谁让你进来的!她厉声呵斥,每个字都带着嫌恶。我们家是清真的,你一个外族人,

手不干净,别污了我们的锅!她甚至拿了块抹布,用力擦拭我碰过的刀柄,

仿佛那上面沾了瘟疫。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我看向门口的马锦,他正靠着门框,

避开了我的求助。妈,她就是想帮帮忙,没恶意的。他慢悠悠地说。然后他走过来,

把我拉出厨房,在我耳边低语。妈是老思想,她也是为你好,怕你不懂规矩,

在外面被人笑话。你别往心里去。为我好?这三个字,是他用了十年的挡箭牌。

我信了十年。直到马莉的孩子出生,我想抱一抱那个粉嫩的婴儿。马兰再一次,

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用身体隔开我。别让她碰!你血统不纯,

身上不干净,冲了孩子的福气!她的嗓门尖利,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得见。邻居们探头探脑,

那些打量,一根根刺扎进我的皮肤里。我浑身冰凉,再次看向我的丈夫。

马锦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走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妈,她就是看看。来,媳妇,

我们进屋。他把我推进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指指点点。他叹了口气,

还是那套说辞。她年纪大了,你让着点她。为个孩子,不至于。不至于。

多轻飘飘的三个字。每一次,他都用这三个字,将我的尊严和委屈,轻轻揭过。就像马莉。

她长年没有正经工作,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次都需要钱。她从不跟我开口,

只找马锦。然后马锦就会来找我。莉莉看上一个包,你先取两万给她。

莉莉要跟朋友去旅游,你工资不是刚发吗?莉莉的男朋友要买车,我们帮衬一点。

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我的工资,我父母留给我的积蓄,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通过马锦的手,流进了马莉的口袋。而我,连问一句什么时候还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马锦会说:一家人,谈钱伤感情。是啊,一家人。棺材外的马莉正在抱怨:妈,

我那件新买的香奈儿外套,好像找不到了,是不是被那死丫头收起来了?我闭上眼。

那件外套,就挂在我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我用自己一个月的奖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收下时,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只挑剔地翻看着,嘟囔了一句:颜色有点老气。而现在,

它成了被那死丫头收起来的东西。别急,马莉。等我出去,亲手给你穿上。

这些记忆是钝刀,反复切割我的神经。但最深最痛的那一刀,来自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我怀孕了。当我拿着化验单,又惊又喜地告诉马锦时,他愣了很久,然后抱住了我。

那是我十年婚姻里,为数不多的真实喜悦。可这份喜悦,只维持了不到一天。马兰知道了。

她冲进我们的房间,指着我的肚子,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我们马家是清白人家,

不能有外族的血混进来!这个孽种绝对不能留!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你要是敢生下这个小杂种,我就死给你看!我吓坏了,抱着肚子,不停地流泪,

我求马锦。阿锦,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你跟妈说说,求求你……

马锦沉默了。整整三天,他一句话都没说。他躲着我,不看我的眼睛,不说一个字。

家里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马兰的哭闹,马莉的冷嘲热讽,是两面巨大的墙,将我夹在中间,

慢慢挤压。我吃不下,睡不着,只能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等待我的丈夫,我的天,

来为我撑起一片天。第四天清晨,他终于开了口。他坐在床边,背对着我,

晨光给他镀上了一层冰冷的轮廓。听妈的吧。他说。我们还年轻,

以后……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我只记得,他亲自开车,带我去了那家小诊所。一路上,

他的手始终放在方向盘上,一次都没有碰过我。我记得冰冷的器械。

记得腹部传来的、被掏空的剧痛。我流了很多血。从诊所出来时,我虚弱得站不住。

他扶着我,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触碰如此陌生,如此冰冷。比停在我身边的这具尸体,

还要冷。眼泪终于从我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没入鬓角。这不是为马锦流的泪。

这是为我死去的孩子。为我被活埋的十年青春。为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外面,

马兰还在高声说着什么,声音里是假到发腻的悲痛。我可怜的儿子啊,命怎么这么苦,

娶了这么个克夫的丧门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这些话,再也无法刺痛我。

它们只是燃料,让我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我还有四天。这口为我准备的棺材,很宽敞。

别担心,马兰。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这间豪华套房,足够我们三个一起住进来。

三、妈,我梦到刹车坏了第四天。我没有碰那碗汤。棺木昂贵的柏木香,

已经压不住另一种味道了。一种微甜、发腻的气味,独属于腐败。它正从我身旁这具躯体上,

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马锦。我的丈夫。我在极致的黑暗里,侧过头,凝视着他。

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冰冷,他的僵硬,以及他占据的这另一半空间。

这个男人,曾为了他母亲的一句话,亲手把我送进小诊所,扼杀了我们的孩子。这个男人,

曾用十年的为你好,将我的尊严层层剥光,把我变成一个温顺的外姓血奴。

他不是死于意外。他是死于他母亲和妹妹那永不满足的贪婪。而现在,他安静地躺在这里,

沦为她们谋害我的道具。我的心是一片焦土,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那碗汤,必须处理掉。

我撑起虚弱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极力放缓。静卧了三天,肌肉像是彻底锈死,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酸痛。我摸到那个粗瓷碗,

碗沿还残留着马莉刚才戳我时留下的体温。没有犹豫。我将碗口慢慢倾斜。

温热的液体无声淌出,尽数浸入马锦那身明黄色的寿衣。僵硬的布料迅速吸收了所有罪证,

颜色变得深暗。很好。我把空碗放回原处,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新躺平。呼吸急促,

胸口剧烈起伏。外面,传来马莉不耐烦的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地板,奏出烦躁的鼓点。妈,

都第四天了!亲戚朋友都等着开席呢!还守着这破棺材干什么?我朋友都问我好几遍了,

多丢人啊!你给我闭嘴!马兰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那股怒意还是穿透了厚重的木板。

戏必须做足!不然你哥那些同事、朋友怎么看?拆迁办的人怎么想?

让人以为我们马家没人情味,着急分家产吗?我就是说说嘛……马莉的声音委屈起来,

对了妈,她那三套房的房本,你找到了吗?还有她的银行卡,密码你知道不?翻过了,

她那屋里什么都没有,估计是锁银行保险柜了。马兰哼出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不用急,等把她埋了,我们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拿着死亡证明去银行,

什么东西拿不出来?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婚房就买什么婚房。还是妈你厉害!

她们的对话,字字如针,刺入我耳,却让我愈发清醒。保险柜。没错,

我父母留给我的所有重要文件,都在银行保险柜里。密码,这世上只有我知道。

她们以为我的死亡是终点。错了。那只是我为她们设计的迷宫,刚刚打开了入口。

我需要一个工具。我的手指在身下粗糙的棺材底板上摸索。空无一物。她们搜得很干净,

我身上除了这身寿衣,连一根发卡都没留下。等等。那个碗。我再次摸向头边的粗瓷碗,

试着用指甲用力刮擦碗底。瓷器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不行,声音太大了。

我脱下寿衣的一只袖子,将碗裹住,然后调动全身的力气,对准棺材的内壁,狠狠磕了下去。

咔!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外面的交谈戛然而止。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停了。什么声音?是马莉。好像……是里面传出来的。

马兰的声音透出警惕。脚步声正在靠近。

我手忙脚乱地将碎成几块的瓷片胡乱塞进马锦寿衣的褶皱里,然后迅速躺好,

恢复之前的虚弱模样。太急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我的指尖,尖锐的刺痛传来。

我死死攥住手,任由血珠从指缝间渗出。棺材盖上的缝隙被挪开一条。这一次,是马兰的脸。

她的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如钩,一寸寸地扫视着我这狭小的空间。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空碗上。喝完了?她问,声线紧绷。

我努力让自己的喉咙发出一点声音,干涩,沙哑。水……我只说了一个字。

马兰审视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终于,她似乎放松了警惕。

或许是我的虚弱取悦了她,又或许是那声水让她确认我还被蒙在鼓里,

是个任她摆布的蠢货。她转头对马莉说:去,再给她盛一碗。这次,安神的药,加倍。

又来?烦不烦啊!马莉抱怨着走远了。缝隙没有立刻合上。马兰那双精明的眼睛,

还在我身上来回逡巡。机会。就是现在。我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梦呓。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足以让她捕捉到那几个要命的字眼。

阿锦……别开车……刹车……刹车坏了……马兰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瞬间绷紧,每一条沟壑都写满了活见鬼的惊骇。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审视,

而是秘密被戳穿后,最纯粹的惊恐。她以为我在说梦话。

她以为我是在重复马锦临死前的场景。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句刹车坏了,

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闭着眼,继续扮演那个被药物控制、沉浸在悲痛中的可怜寡妇。砰!

棺材盖被她失手摔上,缝隙猛然合拢,黑暗重新吞噬了我。紧接着,

外面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巨响,和马莉的尖叫。妈!妈!你怎么了!

我躺在无边的黑暗里,紧紧攥着那片划破我手指的瓷片。锋利的边缘抵着我的掌心,

用清醒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听着外面马兰惊慌失措的喘息,

和马莉乱成一团的叫嚷。我慢慢地,在黑暗中扯动了嘴角。别急。马兰,马莉。好戏,

才刚刚开场。这间豪华套房,我给你们留着位置呢。四、活人出棺,我送你们全家上路!

第七天,头七。葬礼如期。院子里搭起惨白的灵棚,请来的乐队吹奏着跑调的哀乐。

那呜咽的调子,像什么东西在濒死前最后一次抽搐。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火与纸钱混合的呛人烟味,熏得人眼眶发酸。各路亲戚朋友挤满了院子。

他们脸上挂着一副悲伤的面具,凑在一起,用自以为足够轻的声音,

议论这场匪夷所思的葬礼。马兰一身黑衣,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那股子得意。

她拿着手帕在眼角虚按,一下,又一下,却连一丝湿痕都挤不出来。她正对着来宾,

说着排练过无数遍的感谢词。马莉穿着条与场合格格不入的白色连衣裙,站在一旁,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直到被马兰狠狠剜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手机,

挤出假笑去应付客人。棺材,就摆在灵棚正中。我躺在里面。外面的每一个字,

都听得清清楚楚。辛苦各位亲朋好友。马兰的声音拔高,带着刻意挤出的哽咽,

今天是我们家阿锦的头七,感谢大家来送他最后一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对这自己一手营造的悲伤氛围很是满意。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要由阿锦的妻子,

也就是我的儿媳,她一字一顿,来敬大家一杯告别酒。人群中,

压抑不住的骚动如水波般散开。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新婚的妻子,在棺材里守

了整整七天。马兰走到棺材前。她的手指在棺盖上轻轻叩了叩。那声音,

像是直接敲在我的心脏上。孩子,出来吧。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慈母的呼唤,

却藏着冰冷的催促。出来跟大家见个面,敬杯酒,也好送你男人上路。来了。

我攥紧了掌心那片锋利的瓷片。尖锐的刺痛贯穿神经,让我因虚弱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沉重的棺盖,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一条缝隙。光线像一把利刃,

猛地刺入。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我扶着棺材的边缘,穿着那身空荡荡的寿衣,

在马莉极不耐烦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七天。水米未进,

全靠那碗加了料的安神汤吊着一口气。我的腿软得像面条,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摇摇欲坠。周围那些好奇、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变成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

我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瘦得脱了相,真可怜。可怜什么?就是她克夫!

不然马锦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这马家的规矩也太吓人了,

让大活人躺棺材里七天……马兰充耳不闻。她亲手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瓷酒杯,

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液体。她脸上挂着完美的慈母式微笑,将酒杯递到我面前。来,

孩子,喝了这杯酒,跟阿锦好好告个别。这也是规矩。那笑容背后,

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紧张。我接了过来。冰凉的杯壁贴着我滚烫的掌心。

一股极淡的甜杏仁味,幽幽钻进鼻腔。他们连演都懒得演了。这杯送行的酒,

就是要送我上路。让我这个虚弱至极的人,在送葬的路上哀伤过度,无声无息地追随

亡夫而去。我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向马兰。她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

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裂痕。突然。我笑了。在这哀乐环绕的灵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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