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跳动的心脏

地铁2号线的晚高峰永远像被踩扁的沙丁鱼罐头。

陆辰把公文包护在胸前，鼻尖萦绕着混合汗味的咖啡香，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去世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草稿箱里的*“柜子里的婚纱照不要信”*。

他拇指悬在发送键上，突然被人群挤得踉跄，额头撞上前排乘客的金属发卡。

农历十五的月光穿过高架桥缝隙，在车厢地板上流淌成暗红色。

“叮——”地铁报站声戛然而止，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烁雪花。

陆辰后颈泛起凉意，抬眼看见斜对角的孕妇正抓着扶手剧烈颤抖，宽松的卫衣下凸起的腹部正在诡异地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呕——”她突然张嘴呕吐出黑色液体，液体落地瞬间凝结成晶体，陆辰瞳孔骤缩——那是他在公司茶水间见过的灵能反应！

半年前他曾不小心打翻总监的“养生茶”，茶水落地时就是这种蓝紫色的微光。

孕妇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划破天花板的瞬间，车顶露出嵌在金属中的灵能潮汐预警装置，红光如心跳般明灭。

乘客们尖叫着后退，却被自动门卡住退路，陆辰听见有人用方言喊“鬼上身了”，想起残魂说过的话：“灵能潮汐爆发时，凡人会短暂觉醒本能。”

“让开！”

清冷的男声穿透混乱。

穿墨色汉服的年轻人足尖点地掠过人群，腰间玉佩发出温润的白光，袖中飞出的长剑却泛着机械冷光——剑脊刻着电路板纹路，剑尖凝结着灵能形成的纳米刀片。

陆辰瞳孔里映出剑刃劈下的倒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看见孕妇眼底闪过的恐惧——那是人类的眼神，不是被夺舍的空洞。

“等等！

她还有救——”陆辰的呼喊被金属断裂声淹没。

剑光闪过，云妇化作漫天蓝紫色光点，光点中飘出一枚晶莹的晶体，径首飞向陆辰掌心。

他本能地握拳，晶体刺入皮肤的瞬间，心脏位置传来灼烧感，仿佛有液态的光在血管里奔腾。

汉服修士皱眉收剑：“你是什么人？

为何能吸收灵能结晶？”

陆辰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座椅扶手上。

修士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青铜手链，链上串着的碎玉——竟与母亲旧宅里的香炉残片纹路吻合。

身后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陆辰转头看见被自己推开的小女孩躲在座位下，脸上沾着灵能结晶的碎屑。

“小心！”

修士突然挥剑斩向陆辰左侧。

一道黑影破空而来，陆辰侧脸被划出血痕，落地的竟是半块带齿的指甲——孕妇的断指在空中分裂成三只小虫，正振动着透明翅膀扑向小女孩。

“灵能分裂体……”修士低语，指尖掐诀唤出护盾，“你体内有灵能反应，跟我去灵界司交代清楚。”

陆辰摇头后退，后背贴上冰冷的金属车门。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紧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腕：“小辰，以后遇到拿剑的人……跑。”

此刻掌心的晶体突然发热，断剑残魂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接招！”

一道流光从陆辰肩胛骨处飞出，竟是半柄布满裂痕的青铜剑。

修士瞳孔骤缩：“断剑残魂！

你怎么会有……”断剑在空中划出弧线，剑身上“人魔之恋，天命不容”八个古篆字闪过血光。

修士挥剑格挡，双剑相击处爆发出刺目蓝光，地铁车窗玻璃同时龟裂。

陆辰趁乱抓起小女孩冲向车门，却在转身时看见修士腰间掉落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纹与父亲婚纱照上的袖扣分毫不差。

“站住！”

修士的呼喊被地铁到站的提示音盖过。

陆辰撞开自动门冲进站台，怀中的小女孩突然指着他身后惊呼：“哥哥，你的背……”陆辰转头，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右肩处浮现出水晶质地的机械纹路，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脖颈蔓延。

远处传来灵界司特有的警笛声，如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

他摸出手机给苏晚晴发消息：“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来一则新闻：“今晨故宫东配殿发现不明符文灼烧痕迹，专家称系‘新型艺术涂鸦’。”

陆辰盯着图片中焦黑的地砖，突然想起残魂在便利店说过的话：“毁掉九龙抬棺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