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碎的晚餐傍晚六点半，深秋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
昏黄的光透过玻璃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冷清的影子。
厨房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声响，林慧系着沾了点油渍的围裙，
正将最后一盘炒青菜端上桌。白色的瓷盘磕在木质餐桌上，发出一声不轻不响的碰撞声，
像是她此刻心里憋着的那股火气，总也压不住。餐桌上摆着三副碗筷，
中间的儿童椅擦得干干净净，椅背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小围兜，
上面印着甜甜最爱的小兔子图案。林慧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又往前跳了一格，
已经六点四十二分了。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没有新消息，
通话记录停留在下午四点她给张磊打的那通电话，当时他只匆匆说了句 “在忙，晚点回”，
就挂了。“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甜甜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从沙发上爬下来，
小跑到餐桌旁。五岁的孩子穿着粉色的家居服，头发扎成两个小小的羊角辫，
发梢还翘着几根不听话的碎发。她仰着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小手紧紧攥着玩偶的耳朵 —— 那是上周张磊出差时给她买的，甜甜走到哪儿都带着。
林慧蹲下身，帮女儿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声音尽量放得柔和：“快了，爸爸今天加班，
可能路上有点堵车。甜甜再等等，我们等爸爸回来一起吃饭好不好？”“好！
” 甜甜用力点头，小脸上露出笑容，“爸爸说今天会给我带草莓蛋糕的，是我最爱的那种，
上面有小兔子装饰的！”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下，好像蛋糕已经摆在了她面前。
林慧心里 “咯噔” 一下，下午打电话时，她特意提醒过张磊，今天是周五，
甜甜盼了一周的蛋糕不能忘了。可看现在这情况，他能不能准时回来都难说，更别提蛋糕了。
她压下心里的烦躁，摸了摸甜甜的头：“对，爸爸肯定记得，我们先把菜热一热，
等他回来就能吃了。”说完，林慧转身回到厨房，把刚端出来的青菜又放回微波炉里加热。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她看着水槽里堆着的碗碟，
又想起今天上班时被领导批评的场景 —— 因为一个数据出错，她被当众指责不够细心，
一整天的心情都糟透了。本想着回家能好好休息，可张磊又加班，
家里的事好像永远都指望不上他。七点十五分，门锁终于传来 “咔哒” 一声轻响。
甜甜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小兔子就往门口跑：“爸爸！你回来啦！”张磊推开门，
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他弯腰抱起甜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甜甜想爸爸了吗？”“想！
” 甜甜搂着张磊的脖子，兴奋地问，“爸爸，我的草莓蛋糕呢？”张磊的身体顿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躲，他放下甜甜，换了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爸爸今天太忙了，
下班的时候蛋糕店已经关门了，下次再给你买好不好？”甜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低下头，小手攥着小兔子的耳朵，
小声说：“可是爸爸上周就答应我的……”林慧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
她从厨房走出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不满：“张磊，你怎么回事？
下午我特意跟你说过今天要给甜甜买蛋糕，你怎么又忘了？”张磊脱外套的动作停住了，
他转过身，脸上的疲惫多了几分不耐烦：“我忘了怎么了？我今天加班加到七点，
项目出了问题，我跟客户沟通了一下午，脑子都快炸了，哪还有心思记着蛋糕的事？
”“你加班了不起啊？” 林慧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也提高了些，
“我今天上班也被领导骂了，回来还要做饭、收拾家务，你以为我很轻松吗？
甜甜盼了一周的蛋糕，你说忘就忘，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孩子？
”“我怎么就没有这个家了？” 张磊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我加班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吗？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这么累？你整天在家抱怨这抱怨那，
你知道我在外面工作有多难吗？”“我抱怨？” 林慧气得眼睛都红了，“上次甜甜发烧，
半夜我一个人带她去医院，你说你在开会走不开；上上周家里水管坏了，我找物业修到半夜，
你说你要陪客户吃饭。张磊，这个家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撑着！”两人越吵越凶，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甜甜站在他们中间，小小的身体缩了缩，
她看着爸爸妈妈激动的脸，听着那些她听不懂却让她害怕的话，眼睛慢慢红了。
她记得以前爸爸妈妈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会一起陪她玩游戏，会在周末带她去公园，
会在晚上一起给她讲故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妈妈总是吵架，
有时候是因为爸爸晚回家，有时候是因为妈妈说爸爸不做家务，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 甜甜小声说，声音带着哭腔。她伸出小手，
拉了拉林慧的衣角，“妈妈，我不要蛋糕了，我们吃饭好不好？”林慧正在气头上，
一把挥开甜甜的手：“别拉我！没看见我正跟你爸爸说话吗？”甜甜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差点摔倒。她看着妈妈不耐烦的脸，又看了看爸爸皱着的眉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不敢再说话，抱着小兔子，慢慢往后退，
退到客厅的角落，然后蹲了下来，把脸埋在玩偶的绒毛里。小兔子的绒毛是软软的，
带着甜甜的味道，可现在却没办法让她不害怕。爸爸妈妈的争吵声还在耳边响着，
像是无数根小针，扎得她心里疼。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爸爸妈妈不见了，
她一个人在黑黑的地方哭，怎么喊都没人理她。现在，她觉得好像又要做那个噩梦了。
张磊和林慧还在争吵，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甜甜，没有注意到她肩膀在轻轻颤抖，
没有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张磊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大声说：“我跟你没法沟通！
你永远都只看到你自己的委屈，从来都不理解我！”“是我不理解你吗？” 林慧指着餐桌，
“我做好了饭，热了一遍又一遍，就等你回来一起吃，结果你呢？忘了孩子的蛋糕，
还跟我发脾气！”“我没发脾气！我只是累了！” 张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可更多的还是烦躁。甜甜蹲在角落，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整个房子都在摇晃。她伸出小手，
捂住耳朵，可争吵声还是能钻进来。她好想让爸爸妈妈停下来，
好想回到以前那个开开心心的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小饼干 —— 那是下午幼儿园老师给她的，她没舍得吃，
想留给爸爸妈妈。她慢慢站起来，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走到张磊面前，
把饼干递过去：“爸爸，你吃饼干，别生气了好不好？”张磊正想说话，
看到甜甜红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接饼干，林慧就走了过来，把甜甜拉到身边：“甜甜别管他，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甜甜被林慧拉着，手里的饼干掉在了地上。她看着地上的饼干，又看了看爸爸妈妈，
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了，挣脱开林慧的手，抱着小兔子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砰” 的一声，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争吵声。甜甜跑到自己的小床上，
把小兔子放在身边，然后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黑漆漆的，
只有小兔子的绒毛贴着她的脸。她把脸埋在枕头上，无声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泪水浸湿了枕套。客厅里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只是好像比刚才小了一点。
甜甜不知道爸爸妈妈还要吵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梦里一样离开她。她只觉得好害怕，
好孤单，她好想让爸爸妈妈像以前一样，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告诉她 “甜甜不怕，
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争吵声终于停了。甜甜竖着耳朵听，
能听到爸爸叹气的声音，还有妈妈收拾东西的声音。她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睛红红的，
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看着房门，心里盼着爸爸妈妈能过来看看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
可是，等了好久，房门都没有被打开。她听到爸爸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了电视，
声音调得很大，好像在故意掩饰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妈妈走进了厨房，
开始收拾餐桌上的饭菜，盘子碰撞的声音还是那么响，像是在诉说着心里的不满。
甜甜重新躺回被子里，抱着小兔子，闭上眼睛。她好像有点困了，可心里还是害怕，不敢睡。
她想起老师在幼儿园教的歌：“爸爸妈妈爱我，我爱爸爸妈妈，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幸福。窗外的路灯还在亮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道细细的光。甜甜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看着那道光，心里默默许愿：爸爸妈妈，你们别再吵架了，我会很乖很乖的，我不要玩具，
不要蛋糕，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这一次，
甜甜没有擦，任由泪水打湿枕巾。她抱着小兔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爸爸妈妈，
别吵了，别分开…… 慢慢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在疲惫和恐惧中，睡着了，
只是眉头还紧紧皱着，好像在梦里，也还在担心着什么。
第二章：老师的提醒周日晚上的雨下到凌晨才停，周一清晨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湿冷的寒意。
林慧早早起床做早餐，煎蛋的油星溅到围裙上，
她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擦掉 —— 昨晚和张磊冷战到半夜，两人各睡一间房，
直到早上出门，都没说过一句话。“甜甜，快起来刷牙洗脸，不然要迟到了。
” 林慧推开女儿的房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甜甜从被子里探出头，
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昨晚没睡好。她抱着小兔子玩偶，慢慢坐起来，小声说：“妈妈，
爸爸呢？”“你爸爸已经上班去了。” 林慧避开女儿的目光，转身帮她拿衣服，
“快穿衣服，妈妈把早餐做好了。”甜甜没再追问，乖乖地伸出胳膊让妈妈穿衣服。
她低头看着小兔子的耳朵，心里还在想昨晚爸爸妈妈吵架的样子 —— 爸爸摔了公文包，
妈妈哭了，她躲在房间里，直到听到客厅没声音了，才敢偷偷睡着。早上醒来时，
她还以为爸爸会像以前一样，在门口跟她说 “甜甜再见”，可走出房间，
只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早餐桌上，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甜甜小口喝着牛奶，
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面空着的座位。林慧看着女儿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可看到甜甜这样，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妈妈，今天能早点来接我吗？” 快到幼儿园门口时，
甜甜突然拉住林慧的手，小声请求。林慧蹲下身，帮女儿理了理围巾：“妈妈今天要加班，
让爸爸来接你好不好？”甜甜听到 “爸爸” 两个字，眼神暗了暗，轻轻点头：“好。
”看着甜甜背着小书包走进幼儿园的背影，林慧心里一阵酸涩。她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
还是给张磊发了条消息：“今晚你去接甜甜，我加班。”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了，
只有一个简单的 “好” 字。幼儿园的晨间活动是画画，
王老师把画纸和彩笔分给每个小朋友，笑着说：“今天我们画‘我的家’，
大家可以把爸爸妈妈、还有家里好玩的东西都画下来，好不好？”小朋友们欢呼着答应，
拿起彩笔开始创作。有的小朋友画了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有的画了爸爸妈妈带自己去公园，
彩笔的颜色鲜艳又温暖。王老师在教室里慢慢走动，观察着每个孩子的作品，
走到甜甜身边时，脚步却停住了。甜甜面前的画纸上，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
也没有云朵。画的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女孩，穿着粉色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
眼睛下面画着两道弯弯的弧线 —— 那是在哭。女孩的左边，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背对着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包；右边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也背对着女孩，
手里拿着一个碗。三个人之间隔着大大的空白，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王老师心里一紧，
她记得以前甜甜画全家福时，总是把爸爸妈妈和自己画得紧紧靠在一起，
用的都是红色、黄色这样温暖的颜色，可今天的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和难过。
“甜甜，能告诉老师，你画的是什么吗？” 王老师轻轻在甜甜身边蹲下，
声音温柔得像羽毛。甜甜握着彩笔的手顿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是我的家。
”“那爸爸妈妈为什么背对着你呀？” 王老师指着画纸上的人物，耐心地问。
甜甜咬了咬嘴唇，眼睛慢慢红了：“爸爸妈妈最近总是吵架，他们不说话，也不陪我玩。
”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在画纸上，把灰色的天空晕开了一小片。
王老师的心揪了一下，她拿出纸巾，帮甜甜擦了擦眼泪，轻声说：“甜甜别难过，
跟老师说说，爸爸妈妈都因为什么吵架呀？”“我不知道。” 甜甜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哭腔，“有时候是因为爸爸晚回家，有时候是因为妈妈说爸爸不做家务。昨天晚上，
他们又吵架了，爸爸摔了东西，妈妈哭了，我躲在房间里，
好害怕……”“那甜甜有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你害怕呀？”“我说了，可是他们没听见。
” 甜甜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彩笔，“我跟他们说我不要蛋糕了，让他们别吵了，
可是妈妈推开我，爸爸也不理我。老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们会不会分开呀？
”看着甜甜充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神，王老师心里一阵发酸。她轻轻抱住甜甜，
拍了拍她的背：“甜甜别担心，爸爸妈妈肯定是喜欢你的，他们只是最近有点不开心，
所以才会吵架。老师会跟爸爸妈妈好好说说，让他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甜甜在王老师怀里点了点头，眼泪浸湿了王老师的衣角。她觉得王老师的怀抱很温暖，
像妈妈以前抱她那样，让她稍微不那么害怕了。上午的课程结束后，
王老师趁着小朋友们吃午饭的时间，分别给林慧和张磊打了电话。电话里，
王老师没有直接指责他们，而是先温柔地说：“甜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在幼儿园里一直很乖，只是最近我发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所以想跟你们聊聊。
”林慧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王老师，甜甜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