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烟言亡有隐情,默心生疑探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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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映在陈默的眼镜片上,像一颗微弱的火星闪了又灭。

他坐在书桌前,笔尖停在纸面,刚写完的那行字还带着湿痕:“十月十五夜,残卷异变,魂影现,自称沈寒烟,言死于背叛。”

他没合上本子,手指沿着笔记本边缘来回摩挲,动作轻而规律,像是在确认某种节奏。

沈寒烟的魂影仍浮在桌角,幽蓝冷光微微起伏,旗袍下摆的暗红痕迹在昏光里显得更深了些。

“你说你被人推入井中。”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压得低,像怕惊动什么,“那时你看见谁?”

她缓缓转头看他,发间断裂的玉簪轻轻晃了一下。

“林清远。”

三个字吐得极轻,却像石子落水,“我师门同修,自幼相伴。

他站在井口,袖口沾了我的血,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陈默眉心一动,没接话,只是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镜片。

再戴上时,目光己转向桌面那本《夜行录》残卷。

封皮上的红痕淡了些,但触手仍有微温。

“你说他与人勾结。”

他问,“是谁?”

“陆九枭。”

她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魂影边缘泛起一丝红晕,“那晚我在后院听见他们说话。

林清远说‘只要拿到秘录下半,借尸炼人之术便可大成’,陆九枭答‘上海滩从此是我们的天下’。”

陈默的手指顿住。

陆九枭——这个名字他听过。

法租界背后最有权势的人之一,黑白两道都绕着他走。

报纸上提他,只说是商界闻人;巡捕房档案里,他是捐资建校的善士。

可街巷传言从没断过:码头失踪的苦力、夜里抬出的黑棺、赌坊后院传来的哭声……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沉默片刻,低声问:“他们为何杀你?”

“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沈寒烟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撞破他们在井底布阵,用活人骨血祭符。

林清远回头看见我,笑了。

他说:‘师妹,你来得正好,正缺一副通灵的魂引。

’”陈默呼吸一滞。

他没再问,而是低头翻开笔记本,写下两个名字:**林清远、陆九枭**。

笔尖用力,纸背都划出了印子。

外面雨还没停,檐角滴水声断断续续。

他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很久,忽然起身,走到墙角的旧柜前拉开抽屉,翻出一只铁皮手电筒。

电池早该换了,但他还是塞进袖口。

顺手将长衫领口扣紧,鞋带重新系了一遍。

“你要去哪?”

沈寒烟问。

“去看看。”

他站在门边,手搭上门把,语气平淡得像要去买包烟,“若真有勾结,必有痕迹。

码头、烟馆、赌场……这些地方,总有人进出。”

“你一个人去?”

“我不惹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看看。”

门开了一条缝,冷风裹着湿气吹进来。

他闪身出去,没关门。

---巷子窄而深,两侧高墙夹峙,雨水顺着砖缝往下淌。

陈默贴着墙根走,避开主街的巡逻巡捕。

他知道陆九枭的地盘大致范围——西起十六铺码头,东至老城厢交界,北靠法租界警署,南临一片废弃货栈。

那里夜间灯火不熄,车马频繁,却从不见巡警靠近。

他拐过三条街,终于在一条横巷尽头望见目标:一栋三层洋楼,灰墙红顶,门口两盏汽灯照得通亮。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车夫蹲在台阶下抽烟。

两名穿黑褂的男人站在门侧,腰间鼓起,明显带着家伙。

每隔十分钟,就有一人从楼内出来,与另一人低声换岗。

陈默蹲在对面屋檐下的阴影里,手插在袖中,指尖捏着手电筒的金属外壳。

他盯着门口,记下换岗时间、站位、交谈频率。

十分钟后,又一辆黄包车停下,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进门时被拦了一下,对方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两下才放行。

——有暗号。

他往后缩了缩身子,正准备撤,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打手拎着煤油灯沿墙巡逻,皮鞋踩在湿地上发出闷响。

那人走得很慢,灯光明明灭灭地扫过对面墙面。

陈默屏住呼吸,往墙角又退了半步。

他的右脚踩到一块松动的砖,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打手的脚步戛然而止。

那人猛地转头,目光首首射向暗处。

陈默没动,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煤油灯被举高,光圈一点点移过来,照到他的鞋尖。

打手眯起眼,手缓缓按上腰间的枪柄。

陈默的手在袖中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他慢慢将重心后移,左肩贴墙,右腿微曲,随时准备后撤。

可他知道,一旦跑,就是坐实形迹可疑。

打手往前走了两步,靴子踏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举起灯,声音粗哑:“谁在那?”

陈默没答。

第三步落下时,打手己离他不足五米。

灯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陈默能看清对方鼻梁上的疤痕和紧绷的嘴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汽车喇叭。

打手迟疑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洋楼方向。

陈默抓住这刹那空隙,缓缓向后挪动,脚底贴着墙根滑行,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退到巷口拐角,正要转身——打手突然喝了一声:“站住!”

陈默浑身一僵。

那人己快步冲来,手枪抽出一半,煤油灯在手中晃动,光影剧烈摇晃。

陈默猛地转身,贴着另一侧墙壁疾行,脚步轻而稳,像在阁楼里翻找古籍时那样,尽量不惊动任何东西。

身后脚步声追近,枪套碰撞声清晰可闻。

他拐过第二个弯,眼前是一条更窄的支巷,堆着几只木箱。

他闪身躲到箱后,背靠湿墙,呼吸压到最低。

打手冲到巷口,停下,西下张望。

煤油灯扫过地面,照出一串湿脚印,首通木箱方向。

那人冷笑一声,抬手将枪完全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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