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宣传栏前围着一群人。
“林玉洁来了。”
知青们立刻转身望向她。
大家看她的眼光很不友好，像是砂轮磨出的火星，“嗖”“嗖”的往她身上飞溅。
林玉洁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挤进人群，看到公示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心里的幸福感如同刚点燃的干树叶，又倒进一瓢油，忽的窜起火苗，通红、明亮，温暖。
这是文革后第一次高考招生，太激动了，终于盼到了高考！
她正高兴时，杨桂芝双臂环抱胸前，，非常不服气地说：“林玉洁，你运气这么好，好事都让你得了。”
她想解释，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爽扭头，不高兴地替她反驳道：“玉洁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这些机会，你不能只看到人家得到的，看不到人家付出的。”
“你就是给她捧臭脚！”杨桂芝斜了李爽一眼，忿忿地说。
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林玉洁气不打一处出，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
虽然谈不上很好的交情，但都是老师，平时相处也算融洽，没想到她对自己敌意这么重。
眼看吵得越来越厉害，肖勇赶忙站出来，笑着打圆场：“唉唉唉，争什么争，今年不行等明年吗。”
杨桂芝白他一眼：“你真照顾她呀！人家考大学走了，看你照顾谁去！”
酸溜溜的味道 弥散开去。
“林玉洁，你是通过秦主任的‘帮忙’才得到这个名额的，可不简单呢！”话里套着话。
扭身看去，林玉洁看到一张圆脸的男知青，油滑地朝着她笑着。
“有本事的都走后门，要不哪有这么顺利的。”
“本事可不一样，有真能力，也有那个‘本事’。 ”
“那个‘本事’是啥本事呀？”一个小眼睛的男生明知故问。
“脸蛋漂亮，身材窈窕哇！”圆脸说着还挤眉弄眼地对着大家：”你们懂的。”
“漂亮的脸蛋能换大米吆！”
另一个晒得黑黑的女知青，粗声大嗓地学着朝鲜电影里的话，语调里有着浓浓的醋味。
“哈哈哈……”
这些说话的都是一起上山的知青。
平时大家很友好，在男生眼中，林玉洁就是女神。
没想到一次放榜，就让人原形毕露！现在他口出恶言，一定是心存嫉妒。
林玉洁涨红了脸，手攥成拳头，真想冲过去，对那张圆脸来一记老拳。
可她没走后门，怕什么嘛，于是忍住气，“你不要搞人身攻击啊！”
肖勇的脸阴沉下来，他分开众人，走到林玉洁面前，“林玉洁，不用搭理这些二流子！”
转过身，他对围观的人说：“人家林玉洁自从上山来到高岩林场，她组织女知青建立铁姑娘队，参加备战公路修筑，哪样工作不是走在前边的。”
他顿了一下，扫视一眼，“她跟着林场工人像个男人一样，端着油锯放树，扛着大斧子打枝桠，当过检验员，开过拖拉机，你们没看见么？在这里胡唚乱说，也好意思？”
说完，他要拉林玉洁的手，林玉洁躲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去找秦主任，跟他说说这些情况。”
目光扫过众人，以前大家都是很友好的，现在看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还有人向她挑衅地翘起嘴角。
林玉洁心里很不是滋味。
办公室里，秦文斌脸色严肃凝重。
无端的把秦主任牵连进来，还给他添了大麻烦，林玉洁委屈和内疚，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看着眼泪挂在脸上的林玉洁，秦文斌很是同情。
她好学上进，受到一些人的嫉妒，是常有的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他安慰道：“古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要怕，做好你自己，让他们去说吧。肖勇，你们是多年同学，现在她遇到麻烦，你要多关注一下。”
林玉洁听了，虽然心里的结未能解开，但还是感到安慰，默默点点头。
“嘿嘿嘿，还是秦主任有见识！林玉洁，你不理他们，慢慢就平息了。别上火哦！”肖勇笑嘻嘻地说。
和林玉洁从秦文斌办公室出来，肖勇很佩服地说：“秦文斌不愧是林学院的高材生，说出的话一套套的。”
食堂里十多个长条桌，两面各有两条长凳。人们分散地坐着吃饭，饶有兴趣地说说笑笑。
林场就这么大，有一点事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们走进食堂，在大家的注视中，林玉洁走到饭口，她很不自在，后背有几十双眼睛剑一样地指着她。
“干嘛呀，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赶紧吃饭吧。” 肖勇大声说。
买好饭，林玉洁走到几个知青旁边的座位坐下。
刚刚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见到林玉洁坐下，他们立刻缄默不语。
林玉洁想和他们说说话，看这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冲着他们尴尬地笑笑，低下头吃饭。
今天难得食堂做了雪白雪白，喷喷香的米饭，别人吃得狼吞虎咽，林玉洁却味同嚼蜡。
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玉洁高考报名走后门”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传着传着，就变成林玉洁和秦文斌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林玉洁从一个冰清玉洁的清纯女子变成“破鞋”、“荡妇”、 “骚货”。
秦文斌也从文质彬彬青年才俊变成伪君子。
在没什么娱乐的偏远地方，男女关系是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一些无聊的人通过想象，添枝加叶地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情节，还有人跟着随伴唱影。
这些谣言在山里新鲜的空气中发酵出酸臭的味道。
这时候相信她清白的，倒是凤毛麟角了。
回到教师办公室，老师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几个老师聚在一起，正说着什么，看见她进来，有的借故走出去，有的装着批作业，还时不时地偷偷看她几眼。
李爽在她身旁坐下，故意提高声音让办公室的人听到，“玉洁，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不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谢谢李爽！我以我的人格起誓，我正大光明，没做任何对不起人的事！”
她虽然是和李爽说，实则是让大家都听到。
不经意间，她看到两个女老师正脸对脸地趴在桌子上，一个面朝她的正小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发现林玉洁看着她，便闭上眼睛装睡。
林玉洁想问问她，李爽拉住她：“算了。”
看着学生作业，好像上面都写着“林玉洁高考报名走后门”的字样，她心烦意乱，拿着笔，却难以集中精神。
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的等待，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高考报名的机会，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上大学，这是她和柳文无限向往的目标，是他们志同道合的爱情的基石，是他们一起实现人生价值，追求更高的境界的光明大道。
他们还憧憬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生活。
她离梦想这样近，哪知道又横生枝节。
知青们想上大学，可以理解。如果要她让出名额，就公开地跟她说，她可以让。以前，她曾两次把招工名额让给别人。
有人说她傻，但她不后悔。
现在却是因为嫉妒，背地里说她作风有问题，这不是污蔑诽谤吗？
她明白地知道人性的弱点，生活作风问题是人人都避讳的话题，也是最容易引关注和议论的焦点，更是打击别人的最有效的武器。
谣言只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黑。
她担心高考报名会被取消，也担心柳文会误解自己……
“林玉洁来了。”
知青们立刻转身望向她。
大家看她的眼光很不友好，像是砂轮磨出的火星，“嗖”“嗖”的往她身上飞溅。
林玉洁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挤进人群，看到公示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心里的幸福感如同刚点燃的干树叶，又倒进一瓢油，忽的窜起火苗，通红、明亮，温暖。
这是文革后第一次高考招生，太激动了，终于盼到了高考！
她正高兴时，杨桂芝双臂环抱胸前，，非常不服气地说：“林玉洁，你运气这么好，好事都让你得了。”
她想解释，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爽扭头，不高兴地替她反驳道：“玉洁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这些机会，你不能只看到人家得到的，看不到人家付出的。”
“你就是给她捧臭脚！”杨桂芝斜了李爽一眼，忿忿地说。
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林玉洁气不打一处出，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
虽然谈不上很好的交情，但都是老师，平时相处也算融洽，没想到她对自己敌意这么重。
眼看吵得越来越厉害，肖勇赶忙站出来，笑着打圆场：“唉唉唉，争什么争，今年不行等明年吗。”
杨桂芝白他一眼：“你真照顾她呀！人家考大学走了，看你照顾谁去！”
酸溜溜的味道 弥散开去。
“林玉洁，你是通过秦主任的‘帮忙’才得到这个名额的，可不简单呢！”话里套着话。
扭身看去，林玉洁看到一张圆脸的男知青，油滑地朝着她笑着。
“有本事的都走后门，要不哪有这么顺利的。”
“本事可不一样，有真能力，也有那个‘本事’。 ”
“那个‘本事’是啥本事呀？”一个小眼睛的男生明知故问。
“脸蛋漂亮，身材窈窕哇！”圆脸说着还挤眉弄眼地对着大家：”你们懂的。”
“漂亮的脸蛋能换大米吆！”
另一个晒得黑黑的女知青，粗声大嗓地学着朝鲜电影里的话，语调里有着浓浓的醋味。
“哈哈哈……”
这些说话的都是一起上山的知青。
平时大家很友好，在男生眼中，林玉洁就是女神。
没想到一次放榜，就让人原形毕露！现在他口出恶言，一定是心存嫉妒。
林玉洁涨红了脸，手攥成拳头，真想冲过去，对那张圆脸来一记老拳。
可她没走后门，怕什么嘛，于是忍住气，“你不要搞人身攻击啊！”
肖勇的脸阴沉下来，他分开众人，走到林玉洁面前，“林玉洁，不用搭理这些二流子！”
转过身，他对围观的人说：“人家林玉洁自从上山来到高岩林场，她组织女知青建立铁姑娘队，参加备战公路修筑，哪样工作不是走在前边的。”
他顿了一下，扫视一眼，“她跟着林场工人像个男人一样，端着油锯放树，扛着大斧子打枝桠，当过检验员，开过拖拉机，你们没看见么？在这里胡唚乱说，也好意思？”
说完，他要拉林玉洁的手，林玉洁躲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去找秦主任，跟他说说这些情况。”
目光扫过众人，以前大家都是很友好的，现在看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还有人向她挑衅地翘起嘴角。
林玉洁心里很不是滋味。
办公室里，秦文斌脸色严肃凝重。
无端的把秦主任牵连进来，还给他添了大麻烦，林玉洁委屈和内疚，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看着眼泪挂在脸上的林玉洁，秦文斌很是同情。
她好学上进，受到一些人的嫉妒，是常有的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他安慰道：“古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要怕，做好你自己，让他们去说吧。肖勇，你们是多年同学，现在她遇到麻烦，你要多关注一下。”
林玉洁听了，虽然心里的结未能解开，但还是感到安慰，默默点点头。
“嘿嘿嘿，还是秦主任有见识！林玉洁，你不理他们，慢慢就平息了。别上火哦！”肖勇笑嘻嘻地说。
和林玉洁从秦文斌办公室出来，肖勇很佩服地说：“秦文斌不愧是林学院的高材生，说出的话一套套的。”
食堂里十多个长条桌，两面各有两条长凳。人们分散地坐着吃饭，饶有兴趣地说说笑笑。
林场就这么大，有一点事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们走进食堂，在大家的注视中，林玉洁走到饭口，她很不自在，后背有几十双眼睛剑一样地指着她。
“干嘛呀，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赶紧吃饭吧。” 肖勇大声说。
买好饭，林玉洁走到几个知青旁边的座位坐下。
刚刚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见到林玉洁坐下，他们立刻缄默不语。
林玉洁想和他们说说话，看这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冲着他们尴尬地笑笑，低下头吃饭。
今天难得食堂做了雪白雪白，喷喷香的米饭，别人吃得狼吞虎咽，林玉洁却味同嚼蜡。
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玉洁高考报名走后门”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传着传着，就变成林玉洁和秦文斌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林玉洁从一个冰清玉洁的清纯女子变成“破鞋”、“荡妇”、 “骚货”。
秦文斌也从文质彬彬青年才俊变成伪君子。
在没什么娱乐的偏远地方，男女关系是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一些无聊的人通过想象，添枝加叶地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情节，还有人跟着随伴唱影。
这些谣言在山里新鲜的空气中发酵出酸臭的味道。
这时候相信她清白的，倒是凤毛麟角了。
回到教师办公室，老师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几个老师聚在一起，正说着什么，看见她进来，有的借故走出去，有的装着批作业，还时不时地偷偷看她几眼。
李爽在她身旁坐下，故意提高声音让办公室的人听到，“玉洁，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不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谢谢李爽！我以我的人格起誓，我正大光明，没做任何对不起人的事！”
她虽然是和李爽说，实则是让大家都听到。
不经意间，她看到两个女老师正脸对脸地趴在桌子上，一个面朝她的正小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发现林玉洁看着她，便闭上眼睛装睡。
林玉洁想问问她，李爽拉住她：“算了。”
看着学生作业，好像上面都写着“林玉洁高考报名走后门”的字样，她心烦意乱，拿着笔，却难以集中精神。
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的等待，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高考报名的机会，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上大学，这是她和柳文无限向往的目标，是他们志同道合的爱情的基石，是他们一起实现人生价值，追求更高的境界的光明大道。
他们还憧憬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生活。
她离梦想这样近，哪知道又横生枝节。
知青们想上大学，可以理解。如果要她让出名额，就公开地跟她说，她可以让。以前，她曾两次把招工名额让给别人。
有人说她傻，但她不后悔。
现在却是因为嫉妒，背地里说她作风有问题，这不是污蔑诽谤吗？
她明白地知道人性的弱点，生活作风问题是人人都避讳的话题，也是最容易引关注和议论的焦点，更是打击别人的最有效的武器。
谣言只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黑。
她担心高考报名会被取消，也担心柳文会误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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